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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蓝と刻印)
夕阳。
被染红的校园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宁静。
豪华的铁质校门口，被橙色光辉拖长的影子覆盖，淡淡的黄色阳光添补着空隙，喷泉晶莹的水珠反射着四周不同颜色的景物。
中央教学楼的大钟依旧在不断地爬动，指针慢慢地合拢，慢慢流逝着时间。
包围教学楼的绿化带全部粘上了些许黄色，影子盖在一边的柏油路，随着岛屿城市的春季海风摇曳着。
这种黄昏的渺远天空也会很快褪去，立刻进入漆黑和星星的支配，让校园的景色再次变化吧。
放学时间已经持续了许久，除了操场上的田径社队员和校内社团的人员，已经没有其他学生了。
几个大小不同的人影，伴随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出现在这条宁静柏油路上。表情不一的众人全部都带着和景色一致的寂静，没有说话。
拉着咲夜小手，迈着小步子，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神户彩华，有些惆怅地看着路面，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是吗，警方还是不能直接介入吗。」
尽管走路姿势十分高贵，表情却和彩华一般失落，黑色的长发披在自己的坐肩，雨时琉璃用着有些抱歉地语气低头。
「嗯......没有足够的证据，警方就不能贸然出动，父亲这么说的。」
同时，用着无奈的语气补充道。
「而且，关于【蓝】流通的【渠道】和【黑幕】，警方没有一点情报，贸然出动只会让他们全部躲起来或者逃走呢。」
「呼姆，完全没有办法了呢。」
嘴里含着西瓜味糖果，小今井咲夜同样有些失落，但是口气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唔......」
烦恼不已，完全想不出任何头绪的彩华，轻轻地把头转回后方，看向了正对着她的教学楼，眼神里满是担忧。
「呐......咲夜，就这样把阿室一个人丢在保健室里，真的没问题吗？」
摇了摇手指，咲夜也停了下来，轻声说到。
「呼姆，不用担心，已经和老师打过招呼了，等他醒过来就会自己回家了。」
「......是吗。」
淡淡地回答，彩华仅仅是加大了右手握着书包的力气。
然后稍微用力地，踢开了她前方的一颗石子。
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声音仿佛在心里点了几个涟漪，小石子不知不觉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后，彩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把目光从教学楼移开，重新开始迈步，轻声开口。
「......果然，还是回家和母亲报告一下，让她取消阿室这次的【调查】任务吧。」
「嗯，这么做就好了。」
跟着彩华的步伐，咲夜把嘴里的西瓜味糖果嚼碎，点了点头，同时安慰到。
「嘛，不用那么在意，之后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吧，对吧，琉璃酱？」
「......嗯，我会让父亲采取措施的。」
心不在焉地回答咲夜的话，她用力地踩过撒落的树叶，发干的叶片被踩碎的声音清晰入耳，走路的速度也变快了一点。
看着她和彩华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小今井咲夜只能在内心轻声叹气。
毕竟，事情发展的太快，而且已经完全超出她们能处理的范围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
「——哈？收手！？」
「嗯，准确的说，是放弃。」
对着发出疑问声音的御门室，小今井咲夜面无表情地转向他，歪了歪头。
「趁我们现在仅仅是触碰到事件的边缘，还没有知道太多的时候，直接收手吧。」
「开玩笑的吧！」
表情有些狰狞，御门室的拳头用力地甩在右方，不能接受的说道。
「明明都知道了【蓝】是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是更应该顺着这些线索调查——」
「调查？」
但是，小今井咲夜凌厉的目光和声音，直接让御门室不自然地停止了嘴部的动作，内心那股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
「御门君，继续调查下去，你知道后果吗？」
像是强调一般，咲夜用食指敲了敲桌面，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耐烦。
然后，用着深沉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到。
「御门君，【蓝】已经不再是兴奋剂那么简单了。已经可以把它认为是一种【毒品】了吧？继续调查下去有多危险，你难道想象不出来吗？」
「唔......」
一时语塞，御门室咬着嘴唇，看向了她右侧的雨时琉璃。
「呐，雨时，你也说些什么吧？就这么放弃根本是不对吧！」
「......不，我是赞同咲夜的想法的。」
轻咳一声，让御门室注意转移过来，雨时琉璃用着些许无奈地语气说到。
「御门君，咲夜说的是对的哦。发行【毒品】，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重度犯罪哦。」
就像为了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雨时琉璃故意停顿了一下，把头发放到左肩。
「御门君，能够发行毒品的，除了一些混混，就是有极大的后台的【集团】。你再继续调查下去，一旦被他们察觉，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哦？」
然后，她竖起了手指，举例子一般，冷冷地说到。
「它们会绑架你的家属，强硬地威胁你，或者用着金钱笼络你，然后被一辈子监视，这还算运气好的了。运气不好，它们就会干脆地抹消你的存在。」
看着冲动的少年，少女仅仅是眯起了眼睛，对着前方的空气吐出热气。
「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好，但这个城市少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哦？」
「......」
不知何时，御门室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开始，表现出恐惧。
明明想要否定她，明明想要反驳她刚才的话太过夸大，但御门室却在内心深处轻易地接受了。
因为。
【犯罪。】
【绑架。】
【威胁。】
【抹杀。】
全部，都是让人觉得真实到恐怖的词语。
而更恐怖的是，这些就是他现在面对的【现实】。
是骗人的吧？
这几个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的词汇，放在平时，只会让御门室觉得荒唐可笑。
但是，现在这两个词却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就像锋利的刀刃架在头顶一般，让人全身发寒。
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御门室像是寻求希望一般，抬起了头。
「......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手不管吧？至少把情报和警察共享，让他们也会保护我们，我们就可以继续调查了吧？」
只是。
「呵呵呵......共享吗？」
这一句话却打开了一个人的开关。
让人觉得冰冷彻骨的笑声让御门室停下了嘴部的动作。
黑色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在夕阳的光辉下低着自己的头，雨时琉璃仅仅是给力御门室一个嘲笑。
「御门君，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诶？」
不自觉地发出了嘲弄的语气，雨时琉璃双手架在了胸口，用着与平常不同的蔑视眼神打断了御门室的发言。
原来包围她的那种高贵的氛围，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就像看着什么低贱的生物，雨时琉璃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此刻她的表情有多么扭曲。
「对于你这种一般群众，警方只会从你身上单方面的【提取】情报，而不是【共享】哦？」
慢慢靠近御门室，瞳孔也失去了颜色，她故意地把嘴巴放在御门室耳边，如同吹气一般。
「而且，不要把警察想的太好哦？」
就像被一颗子弹击中，御门室的瞳孔直接缩小。
「要是你不愿意配合的话，我们也会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哦？」
头晕目眩的感觉开始在回荡，大脑发出了某种危险的信号，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想要捂住耳朵，不再听下去。
但是雨时琉璃没有让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间，做出了最后一击。
简单地离开他身边，扬起美丽的眉毛。
「嘛，毕竟这也是保护你们的一种措施呢，普通人就乖乖地做普通人，不要给我们添乱就够了。」
这种耳鸣的感觉就像某个音爆，让御门室眼前的景物彻底暗了下去，变成了黑色的帷幕。
“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一语不发。
看到了御门室如同坏掉机器一般表情，雨时琉璃露出了一丝愉悦的微笑，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只是。
「够了哦，琉璃酱。」
不知何时出现在琉璃身边的小今井咲夜拉着她的手，静静地摇了摇头。
「这次就算我拜托你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哦。」
「......诶？」
！！
就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被咲夜一拉，雨时琉璃原本失去色彩的瞳孔突然焕发了光彩。
盯着咲夜深邃的眼睛，她的眼神也从刚才的蔑视变成迷茫，最后变成了后悔。
咬住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雨时琉璃右手抓着左手胳膊，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御门室弯下了腰。
「御门君，刚才我......我说的太过了，真是对不起......」
坐在椅子上，头部彻底耷拉了下去，失去所有活力的御门室没有回答她的话。
同时，琉璃也感受到了，右手正在被什么人拉扯着。
转过身，看到的是咲夜轻轻摇头的样子。
放开了琉璃的右手，缓缓走到了御门室的椅子边，咲夜像是测试一般敲了敲御门室的头，摇了摇头。
「他已经听不到了哦。」
「......听不到？」
「嗯，听不到了，你看。」
面无表情地踮起脚尖，咲夜的小手抓住了御门室的脸，慢慢地向两边拉长。
滑稽的脸部表情立刻出现在她们的眼前，只是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生气。
对于脸部肌肉变形造成的痛楚，御门室没有任何地反应，只是用着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前方。
“啪！”
松开双手，在御门室脸上留下两道红印，咲夜像是有些烦恼地摸了摸小脸。
「呼姆，彻底【死机】了，真是麻烦呢。」
不了解咲夜的意思，雨时琉璃不停地从御门室和她的身上来回。
「死机？御门君他怎么了吗？」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
轻摸着刚才掐着御门室脸地地方，咲夜原本什么都无关紧要的眼神，突然变成了凌厉的瞪眼，直直地盯着雨时琉璃。
「你大概听说，或者已经调查过了【御门室】的以往经历了吧？」
「诶？」
不知道咲夜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雨时琉璃回避了咲夜认真的眼神，犹豫了一会。
「......和彩华闲聊的时候，她告诉过我，御门君因为觉醒【E能力】的原因失去了10岁以下的所有记忆吧？」
「嗯，这就是为什么御门君会【死机】的关键。」
停下了手部的动作，咲夜指着自己娇小的脑袋，面无表情地说到。
「御门君失去的，不仅仅是【记忆】那么简单，而是他那10年里构建的所有东西。
【价值观】
【信念】
【精神反应】
这类东西，全部都作为觉醒能力的代价，被夺走了。」
【全部】。
这个字眼咲夜咬的非常的重。
然后，她突然拍了一下手掌，用着轻松地语气说到。
「这就是有时候，他的思想非常极端，而且钻牛角的原因呢。」
因为。
「对于他来说，那些有些天真想法就是他的【全部】了。」
......
......
【全部】，吗？
不知为何，雨时琉璃的内心抽动了一下。
正因为是【全部】，所以才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吗？
所以他才会在被自己言语击倒后出现【死机】的状态吗？
「还真是......小孩子气呢。」
不自觉的，她就说出了这句话。
咲夜仅仅是轻轻点头，露出微笑。
「嗯，所以要让他接受一个道理，就不能硬来呢，像琉璃酱刚才的那些话，估计已经把他所有相信的东西粉碎了吧。」
「......」
出人意料的，小今井咲夜这种温柔的表情，还有语气，完全颠覆雨时琉璃对她的所有印象。
稚气未脱，看起来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氛围，让人安下心。
御门君，是对她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正因为是重要的人，所以才能露出这种表情吧。
......
「真是羡慕呢......」
「嗯？琉璃酱，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摇了摇头，雨时琉璃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像是振作精神一样转移了话题。
「那么，咲夜有什么方法解决他现在的状态吗？」
「呼姆，当然，我和彩酱加起来，一共见过他【死机】过3次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咲夜自嘲一般苦笑了一下，同时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折纸。
千纸鹤的形状。
「第一次，是御门君刚刚来道场的第一天，因为彩酱的毒舌和那个老头的拳头，彻底把他的【孤独】击溃了呢。」
放在了御门室的头发上，稳住他空洞的脸。
「第二次，是一个女孩子离开他的时候，【悲伤】让他直接崩溃了呢。」
就像护理一个精致的艺术品一般，怜爱地看着他。
「第三次，就是因为琉璃酱你那番话，还有这次的【蓝】，把他那种变扭的【愤怒】彻底摧残了呢。」
「......」
沉默了一会，雨时琉璃对着咲夜低下头，用着纯粹的抱歉眼光看着她。
「抱歉呢。我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呢。」
摆了摆手，咲夜表示她不用在意。
「嘛，他这种性格，就是要多说一说才管用呢，下次注意一点就行了。毕竟收拾烂摊子的是我呢。而且呢......」
一下子，露出了捉弄人的微笑。
「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样子，才是琉璃酱原本的性格吧？」
！！
雨时琉璃一瞬间，露出了警戒的表情。
就像绝对不能触及的东西，被人轻易地撕开了一样。
只是，咲夜完全没有那种敌意，倒不如说，像是开玩笑一样。
「嘛，不要那么紧张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警戒心那么重，至少我们都不会介意的哦。」
然后。
略过了这个话题，看向了御门室那张空洞的脸。
脸颊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红润。
「嘛，这算是【刻印】一样的东西吧，虽然施术的动作有些奇怪呢？」
「......诶？」
没有反应过来，雨时琉璃就给接下来几秒钟发生的事彻底震住了。
因为。
咲夜那小巧的，粉嫩的，在夕阳之下染的更深的嘴唇，轻轻地搭在了御门室的额头上，就像圣女轻吻的洗礼。
同时就像画出什么符号一般，沾着晶莹细丝的舌头在他的额头上动了一会，喘息声不自然地传了出来。
「嗯......哈......」
轻轻地后退一步，用着手指把舌头上多余的口水擦掉，面色红润的咲夜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闭上了眼睛，把手指点在了刚才轻吻的地方，轻轻地念到。
「と。」
(注:と同to，是巫女向神明祷告的简短句，没有任何意思，只是一个发音而已。)
一瞬间，御门室的额头上，亮起了一个蓝色的，犹如一个星座的印记。
像是被灼烧着，御门室一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一下子就消失，身子彻底的失去了支持的力道，向着倒了下去。
「嘿咻。」
用着细长的手臂顶着御门室的胸口，小今井咲夜木板一样的脸上留下了一滴汗水，声音也带着吃力。
「呐，琉璃酱，快帮我把他抬到保健室里，他这样要睡个几个小时呢。」
「诶？那，那个......」
被刚才那种亲密的动作吓到，雨时琉璃不知为何有些扭捏，但看到了咲夜吃力，用力地甩了甩头，接过了御门室的身子。
......
男孩子的身体，还真是硬呢。
脸上多了一丝红润，她拖着御门室的身体，向着保健室走去。
接下来，她们就和得到消息的彩华汇合了。
......
离开的她们，沉浸在那股不舒服的气氛里。
只是，小今井咲夜明显不想这样的归家路程。
「对了，彩酱，琉璃酱，告诉你们一件事哦。」
「嗯？」
两个人转过了头，疑惑地看着自己。
扭扭捏捏，但是脸上完全没有那种娇羞的感情，咲夜十分做作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用着害羞的语气说到。
「御门君，今天看到了我的内裤哦。」
「......」
雨时琉璃停顿了一下，脸和夕阳的颜色重合。
而那颗小石子，被彩华的鞋跟踩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