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雨给商蟠买了一套玄色套衣，商蟠穿着，心中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甘雨会知道自己的尺码？
可这问题商蟠也没必要去问，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尚年雨，他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吗。
而且自己也担心他的身体。
可穿好衣服后，甘雨从一边走出来，有些担心道：“真的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商蟠无奈道：“再休息下去可就要给你照顾成小废人了，尚年雨那边我比较担心，早些过去拜访得好。”
甘雨点头，诚恳道：“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你的工作要紧，耽误了不好。”
只看甘雨站在门口，略微有些可爱地伸出双手拦住自己，那意思不言而喻。
失笑中的商蟠扶额：“好啦好啦，你有些时候真比我还倔啊，咱们走一起吧。”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上街，可这般奇妙组合却引起璃月街道上的众多目光，身边一向只有学生的商蟠先生居然和月海亭的甘雨小姐走在一起。
这样的场景可真是让人浮想联翩，而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看上去关系极好。
甘雨是仙人的事情在璃月鲜有人知，但是商蟠的仙人身份可是人尽皆知。
所以此刻的一些人眼里，商蟠和甘雨间的关系，好比璃月古典故事中仙人和凡人的红事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甘雨对这些视线有些在意，但商蟠视若无睹，毕竟自己和关系极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那可是上千年的老朋友了。
而二人步伐微快。
不多时在璃月港口的边缘位置，一栋不高的小屋静静地坐落，如果光看规模，很多人都不会将此处和高贵的璃月七星有所联系。
但这里正是玉衡星尚年雨的住处，他是一人居住，父母不在此处，且尚年雨如今虽然年近三十可并未娶妻。
可一想到这里，商蟠心里就是无尽的自责。
尘世年岁不过百年，如今因为自己原因将尚年雨牵扯进来，甚至害得他身体受损，甚至是阳寿折损。
敲敲门，里面很快回应，木门被打开。
尚年雨的苍白脸庞出现在甘雨和商蟠的面前，他首先看了一眼甘雨，点点头。
“甘雨大人.....你也过来了？”
“嗯。”甘雨轻轻点头。
尚年雨拉开门，让二人入座，倒上三杯水后坐下。
“尚年雨，你的身体....”
尚年雨抬手：“那种事情我并不在意，在我成为玉衡星的那一刻开始，或者说更早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所以对我而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你应该能明白。”
尚年雨这时轻轻抿嘴，竟是朝着商蟠浅浅淡然地一笑。
这个表情让商蟠愣了愣，然后哑然地回以笑意。
作为普通人，这样的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已是极高，极强。商蟠无意践踏这样的觉悟，可尚年雨的伤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尚年雨看着，突然玩笑道：“你这样的表情，可是在嘲笑我这凡民身体脆弱？”
“你何出此言？”商蟠惊道。
尚年雨语气洒脱：“璃月建立以来，与帝君同行，与众仙齐岁，可你想过，这样的情况真的是最好吗？”
“或者我换个说法，你们二位是仙人，这话我出口的确不敬。可如果璃月失去了帝君，又当如何？”
商蟠皱眉：“绝无可能！璃月怎么可能失去帝君庇护！”
“那如果失去了帝君，你觉得璃月会如何？难道便是止步不前吗？失去了帝君，璃月难道就毫无意义了吗？”
“璃月和帝君，难道就一定绑定在一起了吗？你们是活着的仙人，见证过帝君庇护下的千年璃月，可我作为命不久矣的凡民，却会思考，如果帝君一日离去后，璃月应该如何？”
“璃月不能一直依靠帝君庇护，璃月也应该能庇护帝君！”
尚年雨铿锵道，甚至牵动脏腑，让他闷哼一声。
这是尘世和仙人思考方式的差别，甘雨和商蟠都是见证过帝君建立璃月，为璃月开辟道路的岁月。
在众仙眼中，帝君像是永远都不变的君王。
可人不同，人会生老病死，人的寿元相比帝君不过沧海一粟，可就是在这样的沧海一粟下。
人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学会离别，学会告别！
璃月的人们更是明白世间从无永恒之物，不过像尚年雨这样联想于帝君身上的，却是极少。
无论在仙，在民众，帝君那都是绝对的永恒的存在！
可尚年雨的这番话却让商蟠哑口无言，甚至不知如何反驳。
他难道能信誓旦旦地说出帝君永远不会离开的话吗？
不可能，因为商蟠见证过魔神战争，知道那怕仙人也会消亡，而那怕如今的提瓦特大陆上的尘世七执政，也并非永恒之神。
如今七国，七神之中，已去其五。
初代七神，如今只剩蒙德风神巴巴托斯，以及璃月岩神摩拉克斯。
即便“神”也会死，那么帝君摩拉克斯叔叔，亦然如此。
商蟠长叹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尚年雨：“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想象不出来，失去帝君的璃月之地会是如何。”
“我也一样。”
不出乎意料的，尚年雨认同了商蟠的话。
作为帝君的拥护者，尚年雨虽然能有这样的考量，但他也拿不出来任何的解决办法，璃月失去帝君，那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可怕之事。
可尚年雨忽然话题一转：“所以作为七星，我要竭尽全力保护璃月，这是我的职责，我的觉悟。”
“你的弯弯绕绕太多了，直奔主题开门见山不行吗？”商蟠吐槽。
尚年雨呵呵一笑：“因为这件事情，和我们七星有些关系。”
商蟠瞪大眼睛，和甘雨对视一眼，可对方也是满脸不解，显然并不知晓此事。
“你可别是脑子被撞到，满口胡言。”
“我这身体还不止于此，商蟠，你可知道天权最近的事情？”
商蟠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里面的清水，然后轻轻道：“抱歉，我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关注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七星。”
“呵呵，”尚年雨失笑：“你可别谦虚了，你应该知道至冬国最近有和我们建交的意思吧？”
“嗯，这个我清楚。”商蟠点头，“只是七星似乎都不怎么赞同。”
“喔？这不是很清楚嘛。”
“嘛，略有耳闻而已，你知道的，街坊的大妈们总是能知道一些小秘密。”
尚年雨不管商蟠的谦虚之词，而是直言：“天权是唯一赞同的，并且对至冬态度很暧昧。”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商蟠淡然。
“的确，可如今璃月出了深渊入侵的大事，本就有些外患之忧，可天权却依然固执己见，我很难不怀疑他别有用心。”
尚年雨一字一句，声音低沉严肃。
对于璃月这位玉衡星那是极为负责，甚至可以说是铁面无私，过去就有惩治自己亲人的案例，如今对七星怀疑，商蟠毫不意外。
而且据他所言的话，这天权行事的确怪异了些。
在深渊入侵后仍然大力接纳至冬外交，这简直是引狼入室。
商蟠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可尚年雨，天权如今年事已高，一生为璃月鞠躬尽瘁，失去了太多，这点我可以为他保证。”
“这不是让我睁只眼闭着眼的理由，我公私分明。”
商蟠老成地点点头：“唉，我不是让你徇私，如你所说的属实，我只希望别给他太多折磨，仅此而已。”
尚年雨沉默良久，最后应了下来。
当然，这件事情无需急躁，毕竟是关于璃月七星的事情，不可谓不大。如今商蟠也只能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而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深渊的事情可还没有处理好，得去找帝君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推开尚年雨的家中大门，拜别离去，走了段路后，挽着商蟠手臂的甘雨才是开口。
“玉衡星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
“你指的是？”
“两件事都有。”
商蟠默了一会儿，细细道：“帝君的事情我也不知，甚至在今日没有尚年雨这番话我根本不会去想失去帝君的璃月之地，而天权的事情，我倒是希望只是一个误会，但尚年雨你我都了解，他不会做陷害别人的事。”
“嗯。”甘雨又开口：“希望不会有这样的一日，也希望璃月不要出动荡。”
商蟠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思索尚年雨之前口中所言的情况。
失去了帝君的璃月之所，应该如何继续下去呢？
即便是商蟠如今也无法想象，那对自己而言不亚于毁天灭地的灾难。
而这时，忽然商蟠听见耳边钟离的声音，他微微一愣，心情有些像是感觉亲人健在的欢呼雀跃。
“商蟠，今晚有空的话去往生堂来找我。”
说完声音散去，而商蟠则是恍然，想必是帝君想和自己聊一聊关于深渊的事情，这才寻到自己。
于是送甘雨回到月海亭，见商蟠不进，甘雨反应过来，说：“这就要回去了吗？”
“嗯，我现在伤势稳定，就不多麻烦了，还是早早回家，回归日常得好，不然被你再照顾下去，我肯定要变懒了。”
“但被你照顾的感觉很好。”
商蟠五官露出柔和的笑容。
甘雨小嘴微张，莞尔一笑。
“那有空再来我这里帮帮忙吧。”
“一定，也请你常来寒舍坐坐。”商蟠下意识要抱拳，又觉得这么对甘雨不太合适。
于是讪讪地放下手，而后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摆手后终于是告别了她。
一路匆忙走回屋子里，看着已经扩建完毕的教室和新修的小屋子，商蟠有些欢喜地推开门，见家中陈设，自己即便几日不在家中，可这里面仍然一尘不染。
“凝光，在吗？”
商蟠进屋，突然间一个身影从里屋窜出来，那是瘦高的凝光，眼神中露出惊讶和安心。
随后扔下手里的打扫工具，直接跳到了商蟠的身上。
“喂！”
商蟠连忙把她抱住，神色吃惊，以前可没见过凝光露出这般激动样子，看来是这几天自己昏迷把她给担心坏了吧。
“我回来了，别担心啦。”
“老师，你快给我结工资！！”
脸上顿时黑线一拉，商蟠把凝光放在地上，瞧着她那眼中含泪的坏笑模样。
嘴角不禁扯出自然的笑意。
这个小财迷！
晚上吃饭时，商蟠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菜，全部都是凝光用筷子给的心意，他倒不是讨厌，主要是太多，快把米饭给盖住了。
他轻轻咳嗽，试图挽回自己那老师的威严，不能老是像个病患啊。
“这几天，你们觉得代课老师如何？”
他语气听着似乎随意，可实际上却很在意这事情，毕竟他也是有胜负欲的。
心想着甘雨和烟绯都是没经验，没准学生们会不太适应。
可凝光却回答：“甘雨老师，烟绯老师讲得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们，尤其是烟绯老师，说话很风趣。”
“真的吗？”商蟠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凝光点点头：“不过我更喜欢甘雨老师，能了解很多关于七星的事情。”
“你这一口一个老师说得真亲。”
凝光眯起眼睛：“喔？您嫉妒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