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彼此的胜负

  (绫小路清隆の视角)

  望着眼前的少女,我不由得感到困惑……

  因为她是我完全没见过,真的毫无印象的少女──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一无所知。

  似乎察觉了我的困扰,她对此表示歉意。

  「失礼了,瞧我激动地都忘了进行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叫坂柳有栖,请多指教」

  明明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却立刻就读出了我的心声,女生还真是可怕……

  「啊啦~对暌别多年再次相遇的女性感到害怕……就算是我,也多少觉得有点受打击呢」

  「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全是妳的缘故。因为就在刚刚,也有人做了相似的举动」

  「这是在安慰我吗?明明不懂感情为何物,却还是说出安慰的话……绫小路同学还真是温柔呢~」

  既不想否认,也不想反驳──我立刻切入正题。

  「冒昧的问一句,我们要进行怎样的对决,又要在哪里分出胜负?」

  「你知道图书馆里有放西洋棋吗?」

  「不……我是第一次听说。话说今天才刚入学,妳又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我提出的问题,坂柳以优雅的笑容进行回应。

  「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吗?也是。毕竟被只有对方才握有的情报所摆布,很讨厌对吧?」

  坂柳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通过我提出的问题实施反问──我则是不慌不忙进行回应。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况且妳所掌握的情报,对我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就是」

  这并不是虚张声势,我继续补充道:

  「哪怕妳对别人说存在那种设施,也没有人能够理解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而且对我个人而言,也谈不上什么风险」

  板柳如果散播这条信息,多少会产生点混乱,但我肯定不会去管的。

  「况且这件事,实际也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影响。相反,妳想不被任何人打扰“埋葬虚伪天才这件事”可能会因此暴露,并再也无法实现……」

  面对略带暗示的话语,坂柳也理解其中的含义。

  「你可真坏呢~打算以此事作为日后要挟我的筹码」

  「彼此彼此吧……秘密就一直是秘密,威胁是威胁。只要妳不来妨碍我的计划,我也不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我和妳只是保守着共有的秘密,仅此而已」

  就在闲谈之际,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坂柳口中的图书馆。

  一踏入图书馆,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规模宏大的书架。从社会人文类、理工专业类、到科技专业类,其书籍的数量多的让我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还能从中看到几本量子力学性能教材的书籍……

  其中涉及的知识结构复杂……我甚至敢断言,这里储存的图书与白房储备的书籍数量──不相上下。

  「挺壮观的,对吧?相较前几年,现在书籍的数量又增添了不少呢」

  板柳转过头,双眸充满思慕地注视着我。

  「终于……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可不记得有让妳这么等过。说到底我和妳的相遇本就是偶然罢了」

  「你是说,如果你不来这间学校,我们就不会相遇吗?」

  我点头同意,坂柳却笑着否定这点。

  「在这件学校相遇确实只是偶然。不过,我很确定再次相遇的那天总会到来。这份命运早已注定」

  「命运吗?妳真是说了一段相当抽象的发言啊」

  「因为我也是个少女呢」

  「假设你没有升进这所学校,应该就要再延后三年。我原本很有自信可以把这份期待藏在心里,不慌不忙地度过。不过,现在已经没办法了呢」

  坂柳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绪,激动地说道:

  「知道你就在身边,却要抑制这种想要快点比赛的心情还蛮辛苦的,因为我就是这么梦想着这件事」

  「妳就不怕从梦里醒来么?」

  只要比赛实现的话,无论胜败与否──一切就没办法倒转了。

  「梦终究是会醒的」

  坂柳一点都不介意。她的一言一行似乎都代表着今天就是她的梦醒之日。

  「虽然……通常都会希望对方手下留情……」

  那不是少女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猎人期待已久的猎物出现在眼前般……

  「不过,还请你全力以赴哟」

  我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毕竟我自己的败北,也代表着打败了那个男人。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妳破坏掉我自己包含的这份悲伤矛盾──我打从心底这么想。

  不过很遗憾,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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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举行新生入学典礼的特殊时段,彼此在杳无人烟的图书馆里进行着西洋棋的对弈。

  棋盘上的黑棋与白棋不断的进行着交替……双方的棋子不拖泥带水,尽情的纵横在棋盘上。

  每一步棋,速度都是接近数几秒的快棋。开局的布局阶段,双方似乎都不需要思考就能预知对方动向……

  就如意料之中般,执出最完美的步数。

  开局的布局阶段已过,正式步入中盘阶段。经过双方前面的着法演绎,已经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局势。因此下一手棋所花费的时间也从数几秒增加到十秒,甚至是二十秒……

  双方的布局深沉无比,只要走错一步,可能就会深陷敌方的陷阱──无法逃脱。

  即使过了比赛中盘,进入了接近尾声的后半战。本以为会形成差距,但双方光是维持现状就竭尽了全力。

  如果有任何一个误判,结果就会一口气被压制。

  这样的局势持续到终局阶段。双方的棋子持续不断地减少,现在只需要一个微小的失误,就能奠定局面的生死。双方都在思考取胜的路线,构筑输赢的道路……

  棋子在棋盘上强而有力地飞翔,黑棋深陷白棋算计之中。但蕴含杀招的棋局被黑棋逃出生天,局势逆转换做白棋被逼入窘境──退路所剩无几……

  “置之死地而后生”奠定生死的一步下出,双方的对弈也正式落下了帷幕……‘Checkmate’(注: 将死)

  「……真不愧是你呢,绫小路同学。这场比赛是我输了」

  这是每一步棋都会决定生死的对决。

  「妳还真坦率」

  坂柳似乎没有任何不满,心满意足地承认败北。

  「我看起来像是会不承认输赢、自尊心很高的女人吗?」

  老实说,若说看起来不像……就是在骗人了。

  「我不会做出对结果表示不平不满的行为」

  比起那种事……在与她开始下棋之后,就被强制性的理解到一件事。

  她的西洋棋本领让我想要坦率地表示敬意。

  我小时候曾在White Room里学过西洋棋。虽然跟众多专业教官下过棋──但坂柳的棋技比那里所有人都还要強。所以——

  「呵呵~你是打算安慰我吗?真是温柔呢」

  坂柳似乎觉得很好笑,而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这样,我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

  「我对现在的结果很满足,这样就好了」

  如果她感到满足的话,就这样结束也好……

  「绫小路同学,可以跟你对决,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心里就会看见一个答案,看见你毋庸置疑是个天才。你绝对不是什么冒牌货」

  「妳不想在西洋棋上雪耻么?」

  「你希望我这么想吗?」

  「当然。在与妳的对弈中,我能从中学习到不一样的东西……况且实力旗鼓相当会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呵呵~你还真是会安慰人呢。不过,在这场非赢不可的对决上,我也认为是你略胜一筹。不过西洋棋的资历是你稍微久一点呢。一定是这个差距吧」

  我可以窥见到她不认输的个性。

  「老实说,我判断我们西洋棋的本领几乎不相上下。假如下个十场,就算五胜五败也不奇怪。我的鉴定有错吗?」

  「没有,就现状而言……很准确」

  「现状……是吗?」

  就现在而言,确实会变成坂柳所说的那种战绩。但假如反复对战的话,情况就不一定……

  只要确实的被我赢过一次,就再也不可能超越我──这是必然的事实,毋庸置疑。

  「关于我不雪耻的理由……如果要在西洋棋上雪耻的话,那游戏就不是游戏了呢。西洋棋是很有趣的娱乐,下次就让它作为我们俩的娱乐吧」

  「关于西洋棋的资历,妳果然有看到啊」

  「是的,我看见你在White Room技压对手。从那时起,我就变得很喜欢西洋棋。相信跟你对局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来临」

  坂柳提到将西洋棋作为对决的胜负时,产生的直觉似乎是对的。

  「好啦──该回去了吧」

  「看时间……入学典礼应该也已经结束了。要去便利店买生活用品吗?」

  「这算是赢家对输家的命令吗?」

  「勉强算吧。关于这所学校,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妳」

  「这是我的荣幸,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配合着坂柳慢着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抱歉,我走路很慢」

  「这种事情没必要道歉」

  说完这话,坂柳对我伸出右手。我以为她想握手表示感谢,于是我伸手握了回去,结果她就用左手包裹住我的手。

  「人可以透过互相接触来了解温柔,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人的肌肤温暖绝对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请你要记住这点」

  「这是什么意思?」

  无法理解呢……

  「就是我迟来的讯息」

  我还是维持在无法理解的状态,坂柳就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迈步而出。

  在西沉的夕阳下,照印出两人行走的背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