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入夜

  (维特瑞嘉视角)

  我与希尔莉丝从店铺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最后我放了一个金币在柜台上就离开了,因为店员在看见我手里的王之兵装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收钱。

  最后希尔莉丝穿着我为她选的带有黑色荷叶袖的红色上衣,以及裙摆上缀有蕾丝花边的白色短裙,因为考虑到希尔莉丝的运动能力,所以为她选了黑色的短袜和棕色的短靴。

  我的衣服是白色无袖上衣和黑色的短裙,白色的过膝袜与希尔莉丝一样的短靴,同时依旧把那块烧焦了的黑布绑在了左胳膊上。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刚才也是看见这个才没能控制好情绪。

  但格丽妮亚已经消失了,就算是为了希尔莉丝,自己也要振作起来。

  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放在了店铺里,毕竟还回南门的话又会有很多问题。

  太阳已经消失了,此时蓝日所散发的幽蓝色的光在漆黑夜空的衬托下比白天时显得更加清楚,研究星象的人已经可以从夜空中星星的排列规律推断蓝日是否会持续到明天了。尽管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只是第二天醒来就能知道的事,但仍然有人需要在第一时间获得相关的情报。

  街道两侧的路灯都点亮了,各家各户也陆陆续续燃起灯火。今天发生了这种骚乱,夜晚的街道比以前安静得多,很多店铺在这时也关门了,只有零星的居民与巡逻队员还在街道上。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内心的感谢。

  只是一昧地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的话,就无法前进了。

  更何况,现在的我也不再是独自一人。

  希尔莉丝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还有,你穿这一身很可爱,既然你不喜欢王这个称呼,那么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了。”

  “你也很……好看。”

  虽然不知道希尔莉丝她是基于什么标准为我挑选的衣服,但只要她喜欢就好。

  “本来还想带你参观一下晚上的阿比干的,不过考虑到今晚全城应该都戒严了,还是直接找个旅店住下吧。希尔莉丝你可以说是忙了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希尔莉丝点了点头,我带着她行走在被灯火照亮的街道上,尽管管街上人很少,但街上的灯火依旧明亮。

  灯火的存在不是仅仅是为了照亮人们前行的道路,也是为了照亮整个城镇。

  记得曾经有居民说过这句话,也许是为了显得更像一个城市吧。

  这一点在森林里就特别明显,夜晚的森林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机。

  希尔莉丝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边,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总是跟在格丽妮亚身边。

  这样看来,也许我和希尔莉丝很像吧,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学习与理解。

  阿比干的东方有着更多的大型城镇,因此阿比干东部区域的人员往来交流比起其

  它区域要多一些,也是重点发展的区域。

  因此这个区域供旅人和商队住宿的旅店也要多一些。

  旅店依旧营业着,我把剑往身后挡了挡,与希尔莉丝一起进入了旅店。

  本来放置了许多桌椅和装饰品的大厅里只有渺渺数人,但柜台前倒是有好几名店员似乎很忙碌地在前台旁的房间与楼梯之间走来走去。

  询问之后才知道,因为蓝日的出现加上城里的骚乱,本来想要离开的旅客只能继续驻留,加上新的旅客入住,人几乎都在房间里,所以送餐、打水等服务需求一下子增大了,同时还得安排保障安全的护卫,所以显得比较忙。

  不过好在还剩下一个房间,店员没有对我“从其他城镇而来所以没有阿比干城的身份证明”的说法进行太多的核实,只是叮嘱我们遵守阿比干的相关安全规定,就收下钱把钥匙给了我,就被叫去其它地方了。

  今天的事件影响果然很大,原本的话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走上石制的楼梯,来到店员说的位于三楼的尽头的房间。

  从来没有实际使用过钥匙,应该是把钥匙插进们上的锁孔里就能开门了,记得还要转动一下钥匙才行?

  就在我一边思考一边扭动钥匙之后,门开了。

  是一个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靠窗位置有一张放有白色被子的床,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的灯火已经被点亮了,看起来应该是天一黑就把所有房间的灯火都提前点亮的样子。

  希尔莉丝走进房间四处打量,究竟是失去了相关的记忆,还是根本就没有来过旅店呢?

  “接下来要做什么?”希尔莉丝回过头来问我,我突然觉得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以后一定还得教她很多东西。

  “这里是可以休息睡觉的地方,说来虽然有点早,但希尔莉丝你不累吗?”我一边把门关好,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她没有回答,累不累是不能马上回答的问题吗?是希尔莉丝太过于异常还是我对人类的学习理解有偏差?

  在我对自己过去的经验险些动摇之际,希尔莉丝摇了摇头,反问我:“维特瑞嘉累吗?”

  这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怎么说呢,经管与希尔莉丝执行契约之后我获得了与人类身体结构机能相似的拟人态,但这并不代表我的身体就会变得人类一样,毕竟我是靠着希尔莉丝你提供的魔力存在的。”接下来的就是只有知识而没有经历过的东西了,“人类的呼吸、进食、休息我也应该可以模拟,但具体会不会有饥饿啊疼痛啊疲劳啊之类的感觉其实只能慢慢感受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都不是必要的机能,所以只要有希尔莉丝你提供的魔力就够了。”

  “那维特瑞嘉应该是累了。”

  “不不不,我自己都不清楚呢希尔莉丝你是怎么得出

  这个结论的……说起来疲劳对于人类也是一种异样感吧,我目前也没有任何异样感哦?明白了吧?”

  “我明白维特瑞嘉应该休息了。”

  所以说根本没有明白不是吗……精灵是不需要睡眠的。

  结果希尔莉丝直接拉着我一起倒在了本来就只是供一个人睡觉的床上,尽管稍微靠近一点也能躺下就是了。尽管身为精灵也不会有疾病,但为了避免希尔莉丝着凉,我顺手拉了被子盖在了我们身上。

  于是现在就成了我与希尔莉丝面对面侧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情况,她的左手正轻轻握着我的右手,置于我们之间。

  “我陪你休息。”

  “怎么看都是我陪你吧,再说剑还挂在腰上呢,衣服也没脱,希尔莉丝你能睡着吗?”

  她点了点头:“维特瑞嘉呢?”

  “我不需要睡眠,也没有试过人类说的睡觉是什么感觉。”

  她没有回话,只是微微加重了握住我的手的力度。

  “不用怕,我不会走的。”

  明明是我更需要她,但不知为何希尔莉丝她每一次握住我的手,都会给我一种她是怕我离开的感觉。

  但希尔莉丝她什么也没说过,所以应该是错觉。

  这个时候,灯火熄灭了。

  “没光了。”

  “应该是燃料用完了,我之前看见桌子上有燃料,要加上吗?”

  借着窗外的灯光,我可以看见希尔莉丝摇了摇头:“燃料?油?”

  “不是啦,怎么会还用油来点灯火呢?是人工燃料啦。”我见她似乎有反应,也许可以帮助她想起些什么,于是开始解释,“第一次魔法变革前就研究出来的,用来供能的,在后来优化之后现在已经很普遍了,外面道路上的灯也是用这个点燃的,想起什么了没?”

  希尔莉丝依旧只是摇摇头:“维特瑞嘉知道很多东西呢。”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我笑着回答她:“都是以前溜进阿比干图书馆看的,虽然也有弥补自己不足的打算,但我很喜欢读人类的书。至于人工燃料,我以前和格丽妮亚一起弄到过一些来玩,人工燃料只是统称啦,实际有粉末状的,也有液体状的,各种各样。尽管格丽妮亚不需要燃料也能用魔法点火就是了。”

  希尔莉丝加重了握住我的手的力度,估计是听见我提到格丽妮亚的名字想起之前买衣服的时候的事了吧,这一定是想要给我一些鼓励吧。

  “谢谢啦,我已经没事了。”我依旧笑着回应她,我早已决定振作起来了。

  是感觉到我的心意了吧,希尔莉丝手上的力度减弱了,但是依旧握着我的手。

  “既然不点灯,那就睡吧。”

  希尔莉丝没有反应,我现在隐约能看见她用那双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的眸子看着我。

  “不睡吗?”

  “维特瑞嘉还没睡。”

  “你睡了我就睡。”

  “我不能睡。”

  “为什么?”

  “可能会有危险。”

  我大概知道她是在担心魔物的问题,但现在蓝日的影响也该减弱了,所以不用担心。

  “没事啦,虽然白天发生了那种事,但现在暂时安全了。”我用左手晃了晃腰上的剑,“如果真的有魔物来了,这次由我来保护你。”

  显然我做不到,但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说也不管事实如何,现在我只想让她安心。

  她没有回应我的虚张声势,而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晚安。”我记得人类都会这么说。

  她没有回答,手也依旧这么握着,我也没感觉出她闭眼前后有什么变化。

  一点都没有放松吗……听说常年与危险相伴的人类都会磨练出在睡觉时也保持警惕的能力,可以及时对周围的变化做出反应。

  虽然我也知道人类入睡需要时间,但这是偶然还是确有其事?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最奇怪的就是在森林里遇见希尔莉丝,她究竟是怎么一丝不挂地出现在那里的?

  就算现在知道了希尔莉丝拥有在蓝日出现时外出的能力,但这本身就够奇怪了。

  如此强大,但阿比干没有人认识她,住在森林里的我也一样。今天遇到的人都会多看希尔莉丝两眼,但也只是因为希尔莉丝少见而出众的容貌。

  很有可能是从其它地方来的,但是失忆了……前因后果都都联系不起来。

  加上希尔莉丝能够拔出王之兵装但又十分抗拒,能拔出王之兵装的条件格丽妮亚也不清楚,目前根据人类历史得出的结论是最接近的,这一点与希尔莉丝有什么关联吗?

  结果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

  但之后直到街上的灯也灭了,希尔莉丝也没有睁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吧。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