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上一年除夕的夜晚里，那些奇迹般漫天飞舞的雪花落下时，我好像在心中默默祈愿着——来年，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当一切都变得更糟的时候，我心中却更加怨恨着整个世界。
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确的事情？
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说谎？
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人生目标是什么？
四岁的时候，小雅抱着哭泣的我，温柔地在我耳边说——我并没有错。
就这样......
不管我做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因此走到了毁灭的临界点。
我以为我一直都理解小雅这句话的意思，原来不过是自己扭曲了它本身的意义。
其实，我全都错了。
就像白汐妍一样，戴着“真实”的面具，随着时间的逐渐增长，便成为了自己的面容。
自己不曾喜欢过自己，讨厌着自己，就连自己也认为自己是恶心的妖怪，写在空白地方上的答案，也不过是自己用来掩饰的东西，这样一来就跟龙彦泽一样，假装看不见如此懦弱的自己。
是不是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对人非常温柔，遇到苦难乐观积极面对，这样才能算是一个人呢？
如果是的话，一开始我就应该这么做，不用到了现在才来悔恨。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浴室里面，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真的好想撕碎这张恶心的脸。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
——咚咚咚。
“小雨？你在家吗？“
童琳的声音。
但是，我却没有去开门，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恶心的摸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小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好担心你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小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捂着自己的脸，鼻腔用力喷出叹息，还是走去把门打开了。
门外的少女看见我的瞬间，便紧紧皱起了眉头，随即走进了我的房子里面。
“小雨......”
“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我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很正常吧？
可是童琳的表情却否定了我的想法。
“小雨，发生什么事了？路樱溹给我发短信，说你跟左丘晴吵架了后，你就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去上学。”
童琳把书包拿下来，并且往沙发上坐下。
“童琳，我给你倒杯水吧。”
“小雨！不要逃避！”
我停下了脚步......
“说得倒是简单，如果可以轻易不逃避，那么......我就不会逃避啊！”
话语从嘴巴吐出的瞬间，我立刻转过身来看着童琳，我刚刚到底在说了什么？
“那个，童琳......我......”
不要！不要说谎啊！
“小雨。”
童琳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我。
“小雨，不能逃避，逃避了就会变成懦夫，我认识的小雨可不是懦夫。”
鼻子突然好酸，从眼中溢出的泪水，在脸颊留下炽热的温度，胸腔之中一直在膨胀的难过，要怎么样才能停下来？
能让人受伤的只有谎言，为何我却不停地说谎来伤害自己？
同时也去伤害别人？
“童琳......我不是......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我真的不是......妖怪......我......不是啊......”
停下来啊。
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为什么......
“嘘~~~~~~~”
童琳的手轻轻怕打着我的背。
“小雨就是小雨，绝对不是什么妖怪。”
真的好不堪入目，根本就不值得被温柔相待，也不值得被温柔抱着。
就连刚刚说出口的话语，也不过是我想要得到安慰的谎言罢了。
烂透了。
我的脚突然失去了力气，直接跪在了地面上，而少女却没有放开我，只是更加用力把我往她胸怀中抱去。
这一刻，我是否不用再忍耐呢？
当我翻开自己的口袋的时候，我以为会有无数个问号，而我却只看见一个答案。
——我一直都因为自己的虚伪而羞耻的活着。
得知答案的这一刻，我失声痛哭了起来，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在说谎了。
”啊——————！啊————————！啊——————！啊————————！啊————————————！“
温柔的手在我的头上抚摸着，自己吼叫的哭泣声不断传入耳中，如同巨大的锤子疯狂地敲打心脏，这份如此丑陋不已的心情，本应该在这麻木不已的躯体里埋葬掉，如今却把自己刺成马蜂窝。
上一次这么痛苦哭泣是多久之前？
好像就是四岁的时候。
跟现在一模一样，在谁的怀中哭了好久，好久。
眼泪停下来的时候，胸口和眼睛都非常疼痛，不管怎么呼吸都觉得难受。
童琳放开抱住我的手，随后抚着我的脸颊。
“小雨总是这么偏心。”
“什么意思？”
童琳叹了一口气，然后弯起嘴角，摆出苦笑的表情。
“小雨跟左丘晴吵架了对吧？”
我刚想开口说不是，但还是闭上嘴巴摇了摇头。
“不算是吵架......只是她知道了...... “
所以我不是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吗？
我们总有一天会形同陌路的。
“说起来，童琳你怎么知道我一个星期没上学了？”
童琳伸出手一把捏着我的脸。
“嘿嘿嘿！痛！”
“上次跟小雨出去买东西，我加了路樱溹的伪信，然后昨天她告诉我说，左丘晴暂时借住在她家，然后她问左丘晴发生什么事，左丘晴不肯说，路樱溹也没有在学校见到你，于是给我发信息了。”
童琳又再举起手在我面前，我马上向后移动起来。
“小雨！”
“有话好好说，非要捏我的脸吗？“
童琳把手放了下来，非常认真地看着我。
“小雨，去跟左丘晴好好谈一谈吧？”
烦躁从身体某处溢出来，但是我不能再一次去逃避了。
“谈什么？我跟她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就连现在，我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不管什么事情都不顺心，只要是能看见的东西都觉得烦躁，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干什么。”
童琳的眼眸中所反射出来的人，顶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颊，如果我是童琳，我一定会握紧拳头狠狠凑这个人一顿，然后再往这个人的脸上吐口水，实在是让人觉得非常恶心。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遇到妖怪的时候，不去挣扎就好了，直接被妖怪吃掉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活得这么......“
——啪！
脸颊好痛......
“好痛啊！干什么啊！”
——啪！
我咬紧牙关抬起头来，只见童琳用力呼吸着，并且再次举起了手。
“两年前，我坐在家里的地板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知道眼前有个流着眼泪的男孩子，他死死握着自己的拳头，哽咽着吐出一句对不起后，就跑出了我的家。小雨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我低下了头，祈求着童琳不要再说下去。
“那个男孩子跑走后，我看着家里，一点都想不起父母的存在，之后没多久有人来到我家，他们告诉我，我跟父母一起出了车祸，我的父母在车祸中死去，而我则是得了失忆症。小雨告诉我，换做是你，你会相信吗？”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当时的我想着，为什么车祸没有把我一起带走！为什么要只剩下我一个人！”
童琳的眼眶红了起来，泪水仿佛要倾盆而下。
“直到我发现了自己的日记，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哭着逃走的男孩子，而我也从日记里面知道了我和这个男孩子相恋的事情，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知道了这些事不等于就知道了真相......小雨你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吗！我之所以会辍学当志愿者，并不是因为可以当做目标支撑我，而是我自杀未遂被志愿者团队救了，所以后来才加入了志愿者团队的。撒谎骗了小雨是我不对，但是唯独小雨！唯独小雨没有资格说出活得痛苦这样的话！“
就像两年前一样，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再一次刺痛着我的心脏。
“小雨一定要跟左丘晴谈一谈，不管是不是吵架，你们也要和好。最了解小雨的人是我，并不是左丘晴，而且唯一不能原谅小雨的人，也只能是我！”
我果然是个烂得无可救药的人，烂泥扶不上墙。
总是被打脸，然而却不知悔改。
“童琳，你有一点说得不对，我确实是个懦夫。”
我重新站了起来，童琳还坐在地上擦着眼泪。
的确，童琳是最了解我的人，但是童琳还是有不了解我的地方。
身边的人总是那么的坚强，耀眼得难以靠近半分，我是打从心里渴望着——要是我也能像她们一样就好了。
“童琳，我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坚强的人，所以童琳你要负起责任，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
不能原谅我，作为督促我想要变得坚强的存在，我明白这样的想法非常自私自利，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就无法成为他人坚强的理由。
就如少女所说的，唯独我没有资格说出——活得痛苦。
童琳也重新站了起来，脸上所浮现的笑脸彷如雨后天晴，让人无可奈。
“嗯！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小雨的。”
“下周我会重新上学，跟晴好好谈一谈的。”
童琳用力点了下头，随即好像看见她脑后出现了一盏灯泡。
“那我到时也来帮忙吧！为了不让小雨临阵逃脱。”
我还不至于是这样的人吧。
“随你便吧。我现在肚子好饿，出去找东西吃吧。”
21.
走进课室之前，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在身体中不断延伸的慌张感，没有一丝停歇的打算。
就算如此，也要好好跟她谈一谈。
一走进课室，吵闹的班级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看见什么瘟神般，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晴顺应课室的安静看向了我，随即她站了起来。
“差不多要上课了，我去厕所，你们去吗？”
围着她聊天的另外两个同学纷纷点头，然后她们便一起从后门离开课室。
她是故意在躲开我吧？
今天还是有时间的，也不急在一时。
回到座位上不久，小卢便走进了课室，而晴也趁上课铃打响前回来了。
待班上的人安静下来后，小卢开始开班会。
“现在发五一小黄金周放假的通知单。”
小卢说完后一副要砍人的凶狠表情，让班上的人完全不敢起哄，然后才把通知单发下去。
“惯例说几句，虽然是放三天假，如果是出去玩的，要注意安全，不出去玩的，好好在家里复习，因为五月中下旬左右就是期中考了，时间越来越紧迫的了，现在不抓紧时间，到了高三，后悔都没眼泪。”
从小学到现在，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让人觉得烦躁。
所谓的青春就是要抓紧时间学习吗？
就算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后，还不是依旧抓紧时间学习吗？到了最后毕业出来，拿着所谓的大学文凭，从此成为一名妥妥的社畜......
生命还真是悲催的东西。
“今天班会还有另一个任务，相信大家也是期待已久了......”
“是换座位吗？”
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整个班级瞬间就沸腾了。
“安静！”
小卢狠狠拍了两下讲坛，并且咳了咳嗓子才继续开口。
“对，就是换座位，但也不要高兴得这么早。因为座位表不是我排的，是其他科的老师按照任课班级的情况而排的。”
小卢露出了呆呆的表情看着班级，仿佛不敢相信这个班级居然没有起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其他科老师排的，基本都不能称心如意，所以整个班级都像“死掉”似的，不会起哄。
小卢打开了投影仪，把讲坛里面的电脑屏幕投影到了幕布上，上面正是这次班级座位表......
我突然用力紧握着拳头，手心的疼痛感提醒着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冷静。
“好了，趁现在开始换座位吧，没什么必要的话就不要搬桌椅，免得楼下来投诉。”
班上的人收拾好东西后，各自站了起来走向该去的座位。这次换座位，我只是向前两个位置而已，所以我走到那个位置坐下后，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这次换座位是个很好的机会。
左手边座位的人离开后，金发的少女把书包挂在了这个位置上，然后坐了下来。
我用余光看向她，她右手托着脸，侧起身体背对着我。
班上的人差不多都换好了座位，趁着现在班级还是有些小吵小闹......
“晴。”
金发的少女果然没有回应我。
“晴，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我伸出手去拍打了下晴的肩膀，她猛然转过身一掌打在我的手上。
“不要碰我！妖......”
她琥珀色的双眸死死瞪着我，警告着我不要再靠近她半分，同时也刺痛着我的心脏。
“晴，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
晴冷冰冰地吐出这样一句话，便继续托起头背对着我。
“晴，我不是......”
她突然站了起来，向后移动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卢老师，我要求换座位！隔壁的人太烦，会影响我的学习。”
用得着这样吗？
跟你好好谈一谈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小卢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估计是完全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因为晴的表情跟语气都是如此的认真。
“啊、嗯。有什么事下了班会来找我说，现在就按着这个座位表坐。”
她完全没有看我一眼，直接把桌子往左边移动了一些距离，然后才坐下来。
——什么情况？夫妻吵架？肯定是左丘晴终于发现夏雨太恶心所以要远离他。说不定是左丘晴一直都在耍他玩。啊哈哈哈。真爽。活该。他绝对不会被人喜欢的。对啊对啊。因为他就是个怪咖。你会喜欢怪咖吗。怎么可能。
真话是不会让人受伤的。
因为真话而受伤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然而，为何我却站了起来呢？
又为何像是害怕听到真话似的，而逃离出这间课室呢？
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能因为班上的人，随口而出的话语而感到难受。
开什么玩笑啊！
我为什么要逃跑啊！
因为真话而感到受伤，不就跟班上的蠢货一样吗......
仿佛哪里都没有容身之处，不知不觉中逃到某个楼梯间，那个楼梯间的地面上都是烟头。
龙彦泽还依然在这里偷偷抽烟吗？
我在想什么呢？明明不该想别的事情的。
我可是答应了童琳，要跟晴好好谈一谈的。
不如......放弃吧。
“夏雨。”
小卢喘着大气出现在楼梯间。
“你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是其他学生这跑出来，小卢也会这样追上去吗？”
小卢侧起了头不解地看着我。
“当然会啊，我可是班主任，每一个学生有问题，我都会很担心。”
这种大公无私的说辞，让我突然感到了恶心。
“小卢你是说谎吧？”
我现在是不是想要说出什么让人讨厌的话语？
小卢缓过气后，正打算向我走进，我立刻往更高的梯级迈出脚步。
“不对的吧。在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看见一个学生突然跑出课室，就马上跑出去跟上？一般人都会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才对的。小卢这么偏心是不对的......”
小卢移开看着我的眼神，这是因为我说对了，所以感到心虚的反应对吧？
“偏心也不好，不偏心也好，但我真的好担心你，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的反应，是跟左丘晴发生了什么事吧？”
“小卢，你快点回去吧，让我就这么待一会。”
如果不这么说的话，我之后一定会说出难听的话，把小卢当成发泄的对象。
“夏雨，不要这么执着，有什么事好好说出来。阿雅不在你身边，我有这个义务照顾你。”
小卢重新迈出了脚步......
“义务？噗！”
夏雨，闭嘴，不要说话！
“因为你跟宫茜雅是挚友，如果只是一般的班主任，肯定也会跟班上的人一样，只不过是把我当作问题学生看待罢了。在这份私情上，加上我从小失去父母的情况......根本就构不成所谓的义务，所以说小卢，你只是因为跟我姨妈是挚友，因为我从小没有父母，出于可怜我的原因，才会对我这么照顾的对吧。"
小卢低着头没有说话，楼梯间安静得像是时间停止了。
直到听见一声抽泣，我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小卢捂着自己的嘴巴，泛红的眼眸一眨，便落下了泪水。
“那个，小卢，不是这样的......”
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夏雨，你好好在这里冷静下吧。”
小卢说完便迅速转身走下楼梯间，随即耳边回响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到底是谁说真话不会让人受伤？
就算刚刚说的话并不是谎言，但晦气的话难道就不算是真话吗？
既然是真话，那么就不会让小卢受伤，也不会让小卢哭......才对的。
22.
回过神来的时候，午休时间的铃声已经打响了。
我重新站了起来，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脸。
还不可以放弃对吧？要是放弃了，那就会浪费了童琳的一片苦心。
现在晴不肯跟我谈，贸然去接近只会让事情恶化，这样的话应该怎么做呢？
我离开了这个楼梯间，走到走廊上看向对面的教学楼......然后继续迈出了脚步。
来到某个班级的门前，我用尽全力深呼吸，现在的我应该很冷静了。
趁着这个班级正好有人出来，我把这个人拦了下来。
“你好，麻烦一下，我找路樱溹。”
眼前的这位高一学生愣在了原地，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向着课室里面大喊着黑发少女的名字。
坐在课室中间的少女抬起了头，看见我的瞬间便瞪大了眼睛，快速跑了出来。
“社长！”
我想挤出笑容，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无法蠕动面部的肌肉。
“社长跟晴师姐发生什么事了？一定很严重吧？“
“到旁边架空层说吧。”
路樱溹立刻点了点头，便一起向旁边架空层走去。
“路樱溹能帮我个忙吗？”
来到架空层后，我把背靠在了围栏上。
路樱溹沉下了眼梢，并没有回答我。
“路樱溹？”
“社长还没说......跟晴师姐发生了什么事。”
我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嗯......就是......算是吵架，也不算是吵架，总之就是出了点问题，我现在想和她好好谈一谈，你能帮我吗？”
路樱溹抬起头来，眼神突然变得非常锋利。
“社长，不要岔开话题。我是在问，在问社长跟晴师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看向了其他地方。
“为什么会不知道怎么说？社长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你们，晴师姐刚刚来借住我家的第一晚，她捂住被子偷偷在哭，早上的时候，她的眼睛红肿得很厉害。平时总是很有活力的晴师姐，最近一段时间基本都不怎么说话，而且晚饭也吃得很少......“
路樱溹的眼睛泛起了泪光，垂落两旁的手紧握成拳头，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显白。
“就算问晴师姐发生了什么事，晴师姐却不肯开口告诉我，而社长也一个星期没有来上学，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对吧？”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但拜托你，路樱溹。”
我双手合掌摆在面前。
“这件事过后，我才好好跟你说可以吗？”
只是我说完后，却看见路樱溹摇了摇头。
“如果社长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会帮助社长的。”
她的语气非常坚定，没有半点的紧张在其中。
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谁也有无法说出口的事情啊，要是说出来的话......
说不定，眼前的人......
“路樱溹，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过后再跟你说明不可以吗？”
明明是自己嘴巴说出来的话，然而我却没有一点实感，如同谎言一般。
路樱溹再次摇了摇头。
“不可以。”
喉咙突然变得干燥起来，吸进身体的空气仿佛无法逃离出来，不停鼓胀着。
“为什么非要我说不可？既然她都借住在你家了，那么为什么不逼问她？她不肯说，难道我就肯说了吗？谁也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话啊，只要你帮了我，我过后肯定会告诉你发生什么事的啊，现在说跟过后说，结果不都一样吗？一定要执着现在吗？”
没有一点实感的话，真让人讨厌。
“社长这个笨蛋！”
路樱溹突然大吼着，眼眶不知不觉中红了起来。
“晴师姐就算不肯说，但至少是在依靠我！晴师姐自己肯定知道，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话，肯定无法好好生活，所以才会来我家，让我来照顾她。所以晴师姐不肯告诉我也没关系，至少晴师姐在依靠着我。”
少女眼中的泪珠滑落了。
“我很开心能够让晴师姐依靠我，因为晴师姐不仅仅只是我的恩人，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像姐姐一样的存在，然而看着这样的晴师姐，我很想为晴师姐做点什么......”
少女不停用手拭擦着脸颊，但晶莹剔透的眼泪依旧没完没了，让我不停鼓胀的胸腔感到异常难受。
“所以、所以......社长......为什么不依靠我？”
我现在难道不算在依靠路樱溹吗？
“之前社长跟晴师姐吵架的时候，也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现在却什么都不肯说......这算什么啊......社长也是我的好朋友啊......既然、既然让我帮助社长，那就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啊！不要当我是个局外人啊......我难道还不值得社长付出真心吗？”
要是说出来的话，你也一定会逃跑的吧。
路樱溹抬起脸庞，湿润的睫毛让人无法直视。
“社长，真的不肯告诉我吗？”
我死死咬合着自己的牙齿，然后身体作出了反应——摇了摇头。
“抱歉。”
“社长，我失陪了。”
路樱溹低下了头，抛下话语后，便与我擦身离去。
真的是，烂的不能再烂了。
不值得付出真心的是我。
看吧，不管是谁，只要对我坦然真心真意，我都会真心真意去伤害谁。
夏雨，不要再找借口了，既然想放弃，干脆放弃吧，这不是你一直以来都熟练的事情吗？
我转过身走向楼梯间，已经不想再呆在学校了。
趁午休回家吧。
“喂！快点啊！校门口有好戏看啊！”
“怎么了？”
“高二3班那个混血儿在门口跟一个国旅的女生在打架啊！”
“卧槽！等等我！”
从身边经过的两个学生所说的话瞬间点燃了我。
晴跟童琳在门口打架？
我马上跑了起来，不管有没有撞到谁，直向校门口冲去。
只见校门口围着好多人，大部分还拿出手机在拍摄，我赶紧拨开人群向前面钻去。
“左丘晴！你到底看到了小雨的什么！”
刚冲到前面，就看见童琳拽起晴的衣领往墙上推，让晴的头撞到墙壁上，两人的脸都是淤青，头发也一样乱成一团。
“一直能在小雨身边的你，到底看见了小雨的什么啊！”
“那你又看见他的什么啊！”
晴用力甩开了童琳的手，并且狠狠推开了童琳。
——啪！
童琳直接往晴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响亮得刺耳。
——啪！
晴向前一步也往童琳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社长！你还愣在干什么啊？阻止她们啊！“
路樱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里面，并且跑到了晴的身后，一把扯着晴的手离开童琳。
我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去扯着童琳向后退。
“小雨放开我！”
“路樱溹你也放开我！”
两个人都在挣扎着，光是拉扯着她们就足够费力了，现在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平息下来？
“口口声声说我看见他什么！我只看见他满口谎言！从一开始到现在不管对谁都满口谎言！你倒是告诉我啊！你看见他的什么啊！他就连两年前对你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都就这样逃跑掉！这样的人你看见他什么啊？”
童琳更加用力挣扎着。
“左丘晴你什么都不懂！不要以为你知道一点点就能以为能了解小雨！你倒是告诉我啊！你是知道了小雨的事情，所以你才像个懦夫一样逃跑！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呆在小雨身边！说谎只是借口！你根本就是害怕小雨！”
“晴师姐不要冲动啊！”
路樱溹直接双手栓住晴的胳膊。
“是啊！我害怕他啊！既然你不害怕那就不呆在他身边啊！我才不想呆在妖怪的身边！你既然想跟这恶心的妖怪在一起！那你就跟他在一起啊！关我什么事啊！我这辈子最痛恨就是妖怪！”
被路樱溹拉扯着的晴突然停下了挣扎，抬起头来的眼神空无一物，随即寒意如刀尖在我背脊骚动。
原来这样啊......最痛恨妖怪。
“好了！你们都给我冷静！“
小卢拨开人群来到了中间，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保安。
“夏雨，你带着你朋友先离开吧。左丘晴，你跟我来办公室。然后其他人都给我散了！“
小卢走到晴的身边扶着晴，便开始向学校里面走回去。
路樱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微微张开的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她还是选择闭起，跟着小卢一起向学校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