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神的天选者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雪原,罗尼斯睁大眼睛观察着四周的世界,自己的身前是正在跑向珍妮的贾尔斯,但是他们的身姿却是如此的年轻。

  十二年前的雪艾尔星,尚未被开拓荒无人烟的雪原之上,珍妮正带着两名王子玩耍。罗尼斯闭上眼,微微露出笑容。他已经确认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能够造就如此幻象的魔法师,王国并不存在。但是,女神却有一位。

  “沙古丽加,如你所愿,我再次来到你的面前了。好了,停下这无聊的小把戏,现出你的真身吧!”

  罗尼斯再次睁开双眼,四周的空间逐渐褪去色彩,蒙上了一层浅蓝色。贾尔斯、珍妮的幻影也渐渐消失。冰雪消融,大地发出剧烈的震颤,罗尼斯感到自己正在拔高。

  是女神山脉……年少时自己的身体并不如现在这般强壮,罗尼斯急忙压低重心,以免被晃倒。周围的土地卷起,渐渐包围了罗尼斯所在的场所,仅留下一口观看星空的天井。冰雪平原之上,女神山脉就此形成。附近的场景也仿佛回到了现实,天井中央的石碑,以及将手按在碑上的贝尔达,还有罗尼斯身后的贾尔斯。

  罗尼斯感到身后再次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女声,但是与来到这里路上的不同,此时的声音确是轻快、调皮:“嘻嘻,不用那么着急嘛,为了这一天,人家可是又等了十二年啊!”

  急忙转身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兄长贾尔斯的庞大身躯,说起来,自己还是十四岁的小不点呢……

  罗尼斯再次朝向天空大喊:“沙古丽加,够了!我没时间陪你玩,快现身吧!”

  “凶什么嘛,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你可是还有着一名竞争者哦!给人家老实一点!”

  罗尼斯感到背部突然遭到压迫,贾尔斯的幻影突然动了起来,将罗尼斯压倒在地上,罗尼斯只有右手没有被控制,努力伸向前方,想要抓住什么。

  这时,罗尼斯也发现周围停滞的时间也好像再次流动了起来。贝尔达的胸膛再次起伏,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她的头发也逐渐变回棕色。罗尼斯知道,她正在取回自己的力量。

  这一切都是沙古丽加的恶作剧吗?还是说她真的打算选择贝尔达?命中注定,自己要输在这里吗……罗尼斯面对眼前的局势,愤恨地看着前方,然后用拳头重重锤了一下地面。

  “那么,求我吧!低声下气,用最无耻下流的姿态向我请求吧!”看着这样的罗尼斯,沙古丽加的声音突然飘飘然了起来,仿佛已经获得了胜利,“这样人家说不定会重新考虑一下,选择你和你那没什么用的大哥哦?”

  紧咬着牙关,罗尼斯终于还是开口了,艰难地说道:“沙古丽加……”

  “嗯?”沙古丽加发出得意的声音。

  “做梦吧你!”罗尼斯再次抬起头,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愤怒、不甘,但却没有一丝的认输。

  “什么,你!”沙古丽加被气得一时语塞,在罗尼斯的前方凝聚出实体,那是一名银色长发的少女。她缓缓走上前来,狠狠地一脚踩在罗尼斯的脸上,然后碾了两下:“好啊,那么,我就成全你,就让贝尔达将你最宝贵的王国消灭殆尽。罗尼斯,你就去地狱后悔吧!”

  罗尼斯用手撑在地面上,努力想要将身体撑起:“啊,行啊,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见到罗尼斯越挫越勇,反而是沙古丽加眉头微皱,不经意间身体向后靠了一些。而罗尼斯则抓住这个机会,全身使劲,头离开了地面,胸口、上半身也在逐渐抬起。

  “就算在这里贝尔达能够杀死我们,就算她能够摧毁王国,但是放心吧,你选中的她会遭到最残酷的报复。”罗尼斯不断爬起,另一只手臂也恢复了自由,同样撑在地上,再次给身体加上一把劲。

  “我的妹妹,安娜她已经到星之天书了。我知道,你最害怕的就是她还有星之天书吧?那么,贝尔达面对她们的组合相比是毫无胜算的吧!”

  沙古丽加听到星之天书的时候,突然瞪大了双眼,再次给脚上加力,同时说道:“住口!你真的惹火我了!不管是你,还是星之天书,我都要亲自毁掉!毁掉这一切!”

  “那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你的力量是有极限的。既然你看不到贾尔斯身上的力量,那么你自然也不会觉得贝尔达有足以达成你野心的力量。认清现实吧,沙古丽加!”罗尼斯再次从地面上爬起,这一次沙古丽加却终于没有力量继续阻止他,同时,罗尼斯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大,“我也已经成长了,早已不是当年会轻易被你哄骗的小孩子了!”

  罗尼斯咆哮着,挺直了身板,站立了起来。后方贾尔斯的幻影摔在地面上破碎了,周围的风景再次开始变化,淡蓝的世界渐渐恢复了色彩。

  “啊……是这样呢……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居然已经成为如此出色的男人了。”沙古丽加摇着头,侧脸滑落了一行眼泪,“罗尼斯,你赢了……放心吧,我不会再寻找我的天选者了。贝尔达也好,你也好,我想,时候结束这毫无意义的异界之旅了。”

  沙古丽加闭上双眼,张开双手,朝着属于自己的石碑倒去,在碰触到贝尔达的一瞬间穿透了过去,贝尔达的头发再次被染回白色。已经放弃一切的沙古丽加,这时却感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是谁?在自己创造的这即将破灭的幻影之中?沙古丽加睁开双眼,居然是罗尼斯冲上前拉住了自己,在自己即将重新与石碑合为一体的前一刻。

  “沙古丽加,和我签订契约吧。” 沙古丽加并不明白罗尼斯所说的意思。并非是不知道签订契约是什么。而是对于罗尼斯此时做出这个行为的意义所无法理解。

  “笨蛋,你在说什么啊!”沙古丽加想要挣脱对方的手,却反而被对方拉起,站立在罗尼斯的眼前,很近的地方。

  “那我再说一遍,沙古丽加,我接受你的契约,愿意成为你的天选者。”罗尼斯一脸正经地说着,但却反而令沙古丽加更加疑惑了。

  “哈?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费了那么大功夫想要逼你和我签订契约被拒绝了,现在我终于死心了,放弃了!你反而……”

  沙古丽加有一肚子的话想要报怨,可是却被罗尼斯打断了:“没错,我拒绝了你的契约。同时现在,再次请求你,外神沙古丽加,为了王国的未来,也为了我自己,我渴望力量,请你赐予我神明的祝福。”

  沙古丽加用手掩住额头,身为诱惑与欺骗之神,她已经彻底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所思所想了。该说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吗,拥有骗过自己眼神的演技。还是说,他真的只是一个笨蛋呢!

  “罗尼斯,你可想好了,如果接受契约,那么在契约完结的那一刻,你将会失去你的一切。”重新摆正心态,既然对方愿意接受,那么就自己而言是再好不过了,自己已经没有下一个十二年来等待了。

  罗尼斯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了点了下头:“嗯,我明白,我接受契约。沙古丽加,放心吧,你的愿望我会帮你达成的。”

  “啊,那好吧……”沙古丽加闭上眼睛,默默念叨着什么。

  同时,罗尼斯感到周围卷起了飓风,身体再也无法维持稳定,终于被卷上了天空。周围世界也变得异常明亮,刺得自己闭上了双眼。大量的情报进入自己的大脑之中,虽然大脑产生剧痛,但思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灵活。

  “啊啊啊……”捂着脑袋,罗尼斯睁开了双眼。自己再次回到了遗迹的正中心,但是周围的世界已经恢复了先前的色彩。沙古丽加!突然想起所处现实,罗尼斯抬头看向石碑的方向。

  那里,一个高大的背影右手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左手压在石碑之上。而其脚边,躺着一名白发的女性,她的胸膛正在不断流出鲜血。是贝尔达吗?她变得比之前所见更加苍老。

  罗尼斯走到那个背影的身后,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贾尔斯转过身来,满脸的痛苦。

  贾尔斯看着罗尼斯,依然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罗尼斯,我们真的被沙古丽加选中了吗?”

  罗尼斯摇了摇头,笑着回答说:“不,沙古丽加没有选择我们,但依然与我们签订了契约。”

  看着罗尼斯那释然的表情,贾尔斯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的弟弟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弟弟的想法,常人大半都是想不透的,不过,一直以来按照他说的去做,那就不会有问题。

  贾尔斯叹了口气,将手勾住罗尼斯的肩膀,一切都结束了,终于迎来了胜利。

  “为什么,为什么神明会选择了你们。”下方传来了一个疲惫的声音。两人低下头,发现贝尔达正朝着两人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失去的东西。

  罗尼斯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可怜之人。想了一想,还是安慰道:“贝尔达,你很幸运,至少你的灵魂没有与恶魔签订契约。”

  贝尔达却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答复:“凭什么!明明我比你们先触及到了神明。明明比起你们我更加强大。王国弱小又窝囊,只能在霸主的庇护之下存活,甚至连霸主的赐婚都无法拒绝……呃……”

  贝尔达将自己仅存的一口气都爆发了出来,现在正痛苦地捂住自己胸腔的伤口。罗尼斯看了一眼,知道她已经没救了。叹了一口气,罗尼斯从天井中看向星空,说道:“沙古丽加让我看到了王国的未来,那是一条无比坎坷之路。但是,我和贾尔斯的话,一定可以开辟这条道路。”

  此时,在遥远的另一个星系,一艘有着龙首的巨大舰船之上,霸主正坐在舰桥的正中央的高台上品尝着美酒。这是底下的联络官报告道:“霸主陛下,收到约书亚·泰兰德上将的通讯。‘军团蠢蠢欲动,可能会有动作。是否延迟远征。’”

  得到讯息的霸主确是低头一笑,将就被放在一旁,然后站起身来,挥手下令道:“告知约书亚·泰兰德上将。无妨!远征计划按预定进行。区区星之天书,只要余带领赤龙神号足矣!”

  霸主再次坐下身来,品尝着美酒,在他身侧第一级的高台处,一名守住权杖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却有所疑虑:“霸主啊!只有赤龙神号单舰面对古老的失落文明,是否有些草率了?”

  霸主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否是因为有些酒醉,脸上微微泛红:“亲爱的教皇陛下,本来这一次,余就只打算与未来的皇妃打个招呼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