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盗们的骚乱

  瓦罗德里王国并没有能够容纳碎梦这样巨大舰船的船坞,碎梦只得降落在航天中心附近的海面上,然后缓慢驶向海岸边。

  如今碎梦上的乘员们都离开了船舱,来到甲板上,欣赏星球上的风景,呼吸着自然的空气。这时,甲板的中心,旺达突然跃起,跳到了一处显眼的高台上,然后深呼吸,朝着所有人喊道:“诸位!我有话要说。”

  原本熙攘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罗尼斯远远地仰望着高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由于旺达替换用的身体还没有制作完成,现在依然是那副遍体鳞伤的样子,甚至失去了一条手臂。她将这群散兵游勇,被各自族人驱逐出来的亚人们凝聚在一起,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这样的她,却还依然是有些太过于,自卑了呢……

  远处,发现了罗尼斯所在的余烬号众人向自己的王子靠近。提奥特拉直接抓住了罗尼斯的臂膀,然后用得意的眼神看了一眼知命和瓦里安娜,又换上笑容问道:“啊!殿下,您知道海盗王大人是想要说些什么吗?”

  罗尼斯挠了挠头,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嗯,看下去就知道啦。”

  高台下,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在遗弃者海盗团中,旺达就是他们的神明,所有的信徒都非常自觉地等待着旺达。

  看到人群聚集的差不多了,旺达开始了自己的发言:“诸位,正如大家先前所了解的,瓦罗德里王国是一个不论种族,亚人和人类都可以平等生活的国家。先前我已经和罗尼斯王子商量过了,如果遗弃者海盗团的成员有留下的意愿的话,罗尼斯王子会保障大家在艾尔克西恩的生活。”

  人群中发出了争论的声音。大部分的亚人都无法理解旺达的意思,开始询问身边的其他人,而仅有的理解旺达意图的少数人,一时半会也很难将旺达的真实意图告知他们。

  看着这样的部下们,旺达挥了挥手,再次让众人安静了下来,然后指向人群中的罗尼斯王子说道:“请静一静,下面请听罗尼斯王子说明一下留在瓦罗德里王国,可以得到的生活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着罗尼斯王子,让他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走上了旺达所在的高台:“嗯,就如海盗王阁下所言,瓦罗德里王国会接受希望留下的人。无论你是人类还是亚人,先前在自己的国家是因何而被驱逐,只要日后遵守王国的法律,在王国都会得到新的身份,迎接新的开始。王国会给与大家房屋以及足够生活一年的物资,剩下的就靠自己的努力啦……”

  话还没有说话,人群里疑惑和不安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了,罗尼斯王子额头也流下了紧张的汗水。果然自己最不擅长这种一本正经的发言了。

  这时,人群里的咪啦举起了手,她的左右边分别环绕着自己的两名妹妹。一直很活泼的咪啦,此时声音中却充满了害怕与悲伤:“老大……您……是不要我们了吗?”

  听到咪啦的话语,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炸裂了。

  “老大,您是不是嫌弃我们又懒又笨,也觉得我们是累赘呢?”

  “老大,我们不想走,请不要抛弃我们!”

  “不要抛弃我”这几个字深深触动了旺达的心灵。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这样哀求过某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大家冷静下来,听我再说明一下生活在王国的好处吧!”

  但此时反对的声音在人群之中此起彼伏,虽然还没有出现恶言或者其他暴力的行为,场面却已经失控了。旺达再怎么安抚众人,也没法再让他们安静下来听自己解释。无奈的旺达只能看向一旁的罗尼斯,露出求助的目光。

  罗尼斯挠着头,叹了口气,这情形自己先前就隐隐约约预测到了,不过没想到真的发生了。不愧是乌合之众呢,稍微有一点异常就会陷入混乱。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家门口,也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王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安静!”

  场面稍微冷静了下来,大概两秒钟。接着所有人都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一样,矛头对准了罗尼斯。

  “这是我们遗弃者海盗团的事!就算你是别国的王子,也轮不到你来插嘴!”

  “就是你吧?在老大耳边煽风点火!如果不是你,老大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碎梦上滚下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一个易拉罐朝着罗尼斯飞来,罗尼斯惊恐地抬起脚,躲过想要谋杀自己的道具。

  “罗尼斯殿下!”看到场面失控,余烬号的众人终于也无法忍受了,知命和瓦里安娜都准备冲上去保护罗尼斯。这时候,意想不到的怒吼声响彻在碎梦的上空。

  “都给我安静下来!”

  一直以来以冷静著称的海盗王,无论何时都摆着一张冰冷臭脸的旺达,此时的言语中却充满着愤怒。她举起右手,张开斗篷将罗尼斯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我绝对!不会,抛弃你们的!”

  旺达一字一顿地说着,听到旺达的话,亚人们总算稍微冷静了一些。自己从没见过这样的老大,是因为自己的不懂事惹得老大生气了吗?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大家的心情。我自以为是地为大家考虑了出路,在此,我向大家道歉。”旺达朝着前方,深深鞠了一躬,“请大家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抛弃大家的……” 亚人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老大为什么要道歉,明明错的是自己啊?

  罗尼斯看着弯下腰的旺达,看到钢铁少女的眼角似乎有着闪闪发光的泪珠。罗尼斯再次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搂住旺达将她扶起:“不对哦,小旺达。你并没有自以为是,你也不该因为这种事情而道歉。”

  旺达疑惑地看着罗尼斯,不过罗尼斯却没有给她答案,而是再次抬起头看着甲板上的众人:“你们啊,要让你们的老大为你们操心多久才能成长啊!”

  “你凭什么……”一名亚人刚要张口反驳罗尼斯,但是罗尼斯立刻在人群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凶狠地瞪着发声的人。

  “给我住嘴!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所以你们才会成为旺达的拖油瓶的!”被外人如此说道,亚人们终于开始忍无可忍了,再次开始朝着罗尼斯丢去垃圾,想将他赶下高台。

  “罗尼斯,不要再说了……”看着再次骚乱起来的场面,旺达恳求地看向罗尼斯。

  但是此时的罗尼斯,却坚定地回答道:“闭嘴,给我听下去!”

  一团火焰在碎梦的甲板上空爆炸了,热浪冲击着甲板上的所有人,强行让人群稍微安静了下来。知命看了一眼人群中朝着天空举起手的瓦里安娜露出微笑,自己则跃上了罗尼斯所处的高台,将一个不知从何处取得的喇叭交给罗尼斯。

  “干的漂亮,谢谢你们啦,安娜,知命。”罗尼斯接过喇叭,将声音拉到最大,总算是从音量压住了所有不同的声音,“你们的老大费尽心思帮你们寻找出路,可是你们却说出了绝对不能说出的话,简直是不可原谅!‘遗弃者海盗团’,诸位都是被遗弃之人,但你们好运的遇到了收留你们的老大。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同样是被遗弃的旺达,又有没有人来保护她呢?”

  罗尼斯的话语结束。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海盗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对啊,自己的老大,又有谁来保护她呢……

  咪啦似乎有些明白了老大的想法,再次举起手,怯生生地说道:“老……老大,我们愿意……”

  不过,罗尼斯却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晚了!你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王国没有办法就这样收留你们。小旺达,抱歉,先前的那个约定我无法遵守了。遗弃者海盗团的人,如果想要留在王国,必须要先经过审核,否则让他们直接与王国的人民接触的话,恐怕会把王国的风气都带坏的!”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也和其他的人类一样,因为我们是亚人就看不起我们!”

  台下又是一顿对罗尼斯的数落,不过罗尼斯依然无视他们的声音,看了一眼旺达继续说道:“这不是看不起亚人。就算是其他文明的人类要想生活在王国,也是必须经过重重审核的,我只是将遗弃者海盗团的诸位视作普通的外星人而已。对了,至于我先前所说的审核,就由小旺达来负责吧。想要生活在瓦罗德里的人,就自己去找到旺达申请,只有你们的老大同意,才能留下来。以上,我要说的话就这些了!”

  “切,谁要去王国啊!我们不稀罕!老大,我们只想要跟着你!”

  “老大,我们早点把他们丢下船,然后继续过我们的自在日子去吧!”

  在众人的一阵唏嘘之下,罗尼斯朝着旺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却完全被周围的人声所掩盖了,缓缓走下了高台,朝罗尼斯发起的攻击,则被知命以及赶来的安娜尽数挡下。罗尼斯从人群中走过,但也没有人敢对其动手,毕竟没人想对付知命以及和知命同样具备屠龙能力的瓦里安娜。

  旺达被涌上高台的手下们簇拥着,但是她依然痴痴地看着罗尼斯消失的地方。

  “他们是你的家人。身为家长,有些时候你必须要更加强势才行。”

  虽然其他人没有听到,但是旺达却没有错过罗尼斯最后那句话。旺达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心中默念着: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