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春之曲

  苏珊娜向我蹦跳着走来:“在这之前,我要送给莎西春的祝福。”她拉着我的双手,念咒一样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放开我的手,又蹦跳着回到大家身边。少爷望了一眼窗外的绿意:“我想听《river flows in you》,你能够为我弹奏一曲吗?”

  “《 River flows in you》?那是什么?”

  “是这样的一段旋律。”少爷轻轻地哼唱了起来,之后又颇为惋惜地说:“但可惜的是,我没有乐谱……”

  我没有听完少爷的话,就转过身去,弹起了少爷唱的那段旋律。我听见,不只有这个房间,好像整个天空、大地都唱起了歌,窗外含苞的花儿在听到我的琴声之后,都欣然开放,树也抽出新叶。我仿佛还看到了河川从远处涓涓而来,唱着初春的欢歌。

  ——这就是春的祝福。

  我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灵地飞舞着,跟着少爷的哼唱,弹奏完了全曲。

  “真不错。”少爷为我鼓掌道,“只听过一遍就能够演奏,非常厉害。”

  “那是绝对音感。”一个慵懒清澈的少年音响起。大家回过头去,窗边站着一个17岁左右的东方面孔的少年。“凌伊?”刚才一直没说话的两个女性中的其中一人发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手里的那是什么?”

  “我刚才从那里上来。”凌伊指着窗口,“爬树上来的。这些是银莲花,要送给安娜你的。很漂亮对吧?可以拿来装饰摆盘……”凌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娜身边的另一个女性打断了:“扔掉它,凌,银莲花有毒。”

  “咦?”

  女性走过去,拍了一下凌伊的手。凌伊手中的银莲花掉在地上。“手劲可真大啊,莎夏!”凌伊抱怨,接着他看向自己的手,已经红肿起来了,“咦咦咦?!!”凌伊发出惊呼,“手……肿起来了啦!”

  莎夏面无表情地说:“所以才告诉你银莲花有毒。”

  艾丝特兴奋地嚷嚷:“哎,凌,你的手看起来治不好了哟!要考虑截肢手术吗?看在是好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半价。”

  “截肢……啊——伟大的断臂艺术!”伊莎贝拉的眼神中充满了热情,“截完肢,我想为凌画一幅肖像画!”

  “喂……!这点程度不需要截肢吧!”凌伊护住自己的手。艾丝特凑过去:“别碰!万一毒素传染到另外一只手上怎么办?那就双手都要截肢了哟~”

  “唔哇啊啊啊——!!!”凌伊急忙拿开另外一只手。路比接着说:“也不错,如果你双手截肢的话,我可以为你造性能良好的机械臂哦。有弗朗西斯这样的例子存在,根本就不用害怕会有失误。”

  “连路比都这样!!!”凌伊皱着眉头。他又一次跳上窗框,从窗口跳出去了。艾丝特一脸遗憾地说:“哎!让他逃掉了!”

  我坐在琴前,转身看着房间另一侧的闹剧罗斯朝我走来:“莎西,你的钢琴弹得真不错。”

  “因为我从四岁开始就学习了音乐。”我这么说。罗斯感到很疑惑:“四岁?”她上下打量我,似乎是在确认我有没有说谎。当然,这是真话,对于音乐这一方面,我是不会说谎的。

  “你具体会些什么乐器?”罗斯问。

  “这世上没有我不会的乐器。”我说。罗斯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发觉我并没有说谎之后说:“这算什么啊,人形演奏机?”

  我对这个外号并不反感。罗斯从裙子的口袋中拿出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口琴,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放到唇边,吹起了维尔瓦第的《四季·春》。轻柔的旋律传出,我也不觉配和着她的旋律弹奏了起来。《四季·春》,本来是一首欢快热闹的快板,在我们的合奏之中却满溢出温柔的思念。我不知道她在思念谁,但是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生了我,却无法亲手养育我的人。

  回响在城堡四周的钢琴声中突然又加入了一道口琴声——我知道这是苏珊娜的魔法。两段交织的旋律飘扬在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就仿佛温和的春日暖阳,温柔地温暖着聆听此曲的每个人的心房。大家不知何时停止了吵闹,静静地听着我们的协奏曲。

  早春的一切都是如此柔和。夜晚来临之后,我独自坐在房间的窗边,吹着和缓的春风,轻轻得哼唱着脑海中忘不掉的那段旋律。

  《摇篮曲》,这是她唱给我听的,也是我此生再也无法听到的旋律。月亮升起,清朗的月光照亮我的身影,戴在耳上的红玉耳饰闪耀着光芒,似乎在诉说着一段无法传达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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