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正午阴影斜射

  “拜托,怎么回事,你这算是运气好吗。”宇向梦拍了一下黎易铭的肩,两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讨论刚才发生的事。

  黎易铭不解地问,“运气好?谁啊,我认识吗。”黎易铭是故意这么回答的,他只觉得刚才糟透了。

  宇向梦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面,那个名为江雪优的女生正安静地在座位上,看着一本不知道封面的小说,偶尔嘴角还会露出微笑,微笑过后又变回那平静中又带些严肃的表情。

  “有这么个美少女坐在后面不是超赞的吗,只要你不会刻意地和她搭讪招惹,光看她的脸就够饱眼福的了。”宇向梦说着,歪过头看向黎易铭,只不过宇向梦那眼神有些可怕,像是在无声地说“可惜前面的人是个没有感情的自闭症患者”。

  “唉—”宇向梦像是生怕黎易铭看不懂他的眼神,还了叹口气让黎易铭深切地感受他的无奈。

  而黎易铭自然是看懂了,接下来他说的话,直接是把宇向梦那幅表情怼了回去,而且还捅到了嗓子里。

  “少看些轻小说,恋爱喜剧那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傻逼二次元。”——效果显著。

  宇向梦把头低下,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哥,我错了,别说了,留点期待留点期待嘛。”

  黎易铭见势,趁胜追击,“你不要以为身边的人和galgame一样,能对话得那么顺畅,你还……捂捂捂”

  宇向梦捂住了黎易铭的嘴,物理方式让他“哑口无言”。

  两人打趣完后,宇向梦走进了教室,黎易铭则继续在走廊看着来往的人群。初春婆娑的树影为喧闹的学生打上了轻松悠闲的背景,黎易铭也很享受这里的一切,但这对他来说只是短暂的……

  黎易铭在走廊做了个深呼吸,“看来我最近真的太敏感了,我现在几天没睡过完整的觉了?今天得好好补补觉了,不要一直神经紧绷,就算是机器也是有使用寿命,‘校长’的建议可能确实是对的。”

  黎易铭打了个喷嚏,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微寒。走进教室,他拉了一下校服的领子装出一脸精神抖擞的样子迎接这一天。他坐回座位上,似乎已经忘了对江雪优的警惕,只是偶尔动动耳朵注意一下后面的声响,糊弄一下自己从而感到踏实些。

  黎易铭端坐在座位上,说明他的心境还是很不错的。而宇向梦,他整个脑袋埋在臂弯里趴在桌上,看起来无精打采地。这就是假期综合症,开学第一天必会发作,全班上下几乎都洋溢着懒散的氛围。

  ……

  “叮铃铃铃铃。”上课铃响起,仿佛恶魔的嘶鸣声。因为上一节课过于期待转校生的到来,所以上课铃就像公布答案时的礼炮让人兴奋。而兴奋完过后便是长时间的空怅,这次铃声把两次铃声的痛苦叠加到了一起。

  “上节课我起什么哄啊,为什么有新同学过来我会感到兴奋啊,明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宇向梦闷头说着,做过傻事后他开始后悔了,开始觉得尴尬了。

  而此时江雪优在坐在末排扫视了一下教室——前排补觉的同学,聚集在后门的现充团体,还有个只因为离一个“八面玲珑”的同学坐得近,想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却每节下课身边回荡着噪音的人。教室里充斥着网络用语和“寻找集体认同感”的人,真是个十分标准的班级体啊。

  大概率出于无聊,江雪优偶尔会观察一下前座的那个人——黎易铭,看上去他就是个不怎么说话的边缘人。这类人说特别也比较特别,说普通也挺普通的,江雪优不认识他便也不想随意定义别人,不过心里若有若无地回想起了方才的感受,“之前好像有对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盯着我…是错觉吗。看来我都要被昨晚那种突然窜出的家伙,搞得有点神经质了。”

  大概这只是江雪优的错觉吧,因为弥漫在这间教室里的氛围普通到让人松懈,所以只要有一点特别的事物就会被无限放大。

  江雪优不由得对前面的人产生些好奇的感觉,她记得这个人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围在她身边起哄,那种存在感高的人会让她很烦躁,她不太喜欢人群的喧闹连自己安稳的小角落都要打扰,所以黎易铭这样沉默寡言的人对她来说还挺有共通性的。

  她用手撑着下巴歪着头,视线跟着从前门走进教室的老师,着实是挺无聊的,不过她只是微微一笑,这正是她想要的感觉。

  “从S3区这里到旧城区周边只要半小时左右,比T2区的星沃院方便多了。剩下的时间就好好放下心吧,这么一松下来仿佛脑中的旧事又浮了上来,不过想到有个人在暗地里监视着我就兴致全无啊…”她这么悠闲悠闲地想着,闲到扣起了一旁瓷砖墙裙的裂缝,莫名地产生了把脸贴到冰冷瓷砖上的欲望,那想想就很舒爽不是吗。

  灰白色的长发落到了桌面,她用手随意地拨开拿出笔记本,那是一本浅粉色的活页本。她掀开活页本的一角为课堂的笔记做准备,结果掀开的那一页纸上的一角露出了几句潦草的意大利斜体字,长短不一,有点像是歌词一类的。

  “……”江雪优脸一黑,手“啪”地一声把本子合上。

  “拿错了…初中的本子怎么被我放进来了……”她默默地把本子塞回到了书包内,从书的缝隙中抽出另一本真正的笔记本。

  而这一切又恰巧被黎易铭观测到了,他的余光一直注视着窗玻璃上的反光,不怎么专心地看着后座的逸锎大小姐——江雪优。

  不知道为何,窥到这场面黎易铭心中发出了“啊~放心了~”的感慨。像是解除了危险警报那样,黎易铭长舒了一口气,挑起自动笔无所事事了起来。

  “呼~什么嘛,感觉她根本没在打算什么事儿嘛。我自己吓自己干嘛,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上来。就算他们确定了我大致位于S2、S3区内,也根本不可能在如此宽阔的城市里锁定我……”

  窗外的阳光斜打在黎易铭侧脸上,在桌面上投射出像枯草一样乱蓬蓬的头发的阴影。

  ……

  随着老师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刮擦出“沙沙”声时,宇向梦极不情愿地抬起了头,用大脑完全放空的状态记笔记。学习效果可想而知,反正如果有不会的话放学后再梳理好了,前提是他还记得。

  宇向梦记着记着,无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黎易铭,黎易铭边记边停还偶尔转一下手中的笔,课本下还垫着一本练习本,一边听讲一边偷偷写这一课时的习题。不过他的眼神告诉宇向梦,他自己还是挺认真的,他一直看似无所谓地直视前方的黑板。

  “那家伙还真在努力了。不是吧,这就开始预判老师会布置的作业了吗。”宇向梦看着黎易铭心中暗想,他似乎对偷跑的黎易铭感到不踏实。

  宇向梦朝着桌面冷笑一声,“这家伙也太不够兄弟了。”然后也挺直了腰板,手搓了下脸,肩膀立了起来,强打起精神听课。没有什么比旁人都在努力而自己无所事事还要让人感到不安。

  宇向梦把乱糟糟的桌面清出一片空位准备专心听课时,文具用品在桌面上发出“哗哗”的滚动声,这也让黎易铭注意到了要认真了的宇向梦。

  黎易铭默默想到,“真没想到这家伙在家冬眠了一个月,苏醒后还能这么精神。”然后他不禁把手中的笔攥得更紧了些,塑料的自动笔外壳都要被捏出裂痕了。

  就在此时此刻,两个高中生的胜负欲被激起了。黎易铭和宇向梦相视一笑,在不言中达成了“谁先倒下谁就输了”的共识,开启了相比于睡觉来说紧张刺激多了的“学习”竞赛,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被激起了。

  其实目的是把今天的作业先写完,回家就会有更多空余时间。宇向梦经常这么干,在学校火急火燎地赶完作业,回到家锁上门向父母报告“今天作业很多,我要写很久”,然后转身扑到床上,沉浸在手机里传出的一句句“另一个世界的圣音”。这也导致他虽然学习效率看着挺高的,但成绩一直在前一百名附近徘徊。

  ……

  “啊…写不动了。你这家伙听课了吗,看你一直在写作业。”宇向梦一头栽倒在桌面上,手甚至都因为握笔太久而有些抽动。

  黎易铭瞟了一眼宇向梦,说到,“喂,继续啊。不是要和我比嘛,像个初中生一样,连谁先写完都要比。”

  当时黎易铭看见突然提起精神的宇向梦,心中莫名来了斗志,于是两人就相互监督着撑到了两节课。而现在,两人已经士气大减了,差不多可以停下了,他们不会计较太多,最多就是让一方去买饮料,最后笑着两人平摊。

  虽然黎易铭这么说,但现在他的眼皮看起来昏昏沉沉地,仿佛随时都能一睡不起。而宇向梦已经大体清醒了,因为大早上那几节是最有起床气的时候,会让人感到郁闷和空虚,而渡过那段时间会改善很多。

  宇向梦也只是嘴上说着累罢,很多人都会使用这类借口和别人搭话。而黎易铭看起来……那是真的累了,明明才上几节课,黎易铭的眼皮已经一跳一跳的了,他寒假是干了什么辛苦得不得了的事吗。

  “咚。”

  这突然的响声吓了宇向梦一跳,他看向黎易铭,黎易铭竟直接栽在了座位上,手背垫着额头睡着了。

  黎易铭他本只想稍微休息一下,只想眯一小会。结果当他放下紧绷的神经的那一刻,他直接睡了过去。不过他的那幅睡颜看上去一点都不轻松,像是熬夜了近半个月的人才会有的那种疲劳感。

  熟悉的校园,没有任何压力的交谈,难得的安心感催眠了黎易铭。

  江雪优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人,向坐在黎易铭旁边的宇向梦问道,“他一直这样吗?”

  “是啊,他经常会这样。虽然他缺勤是常事,但他的成绩在这个学校一般都是前三十,这大概就是代价吧…呵呵。”宇向梦只能苦笑着回答,他很理解黎易铭,因为他是黎易铭为数不多的朋友。不过宇向梦也只是知道黎易铭在学校的样子,丝毫不清楚黎易铭在校外是什么样的。

  其实现在的情况也是他也很少碰见,这是宇向梦难得见黎易铭直接睡死了过去。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做的只同情一下黎易铭的辛苦吧,至于要同情黎易铭哪一点,宇向梦也不清楚……

  “还……真是个怪人。”江雪优说。

  “你也没资格说他吧。”宇向梦心中暗想,之前江雪优暴怒的那一幕他还历历在目。不过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女,语气是那么温和,配上她几乎完美的侧颜,宇向梦都感叹这真的是从三次元里该有的吗。或许之前那番粗鲁的发言,只是她想和那些只会盲目起哄的人划清界限,但仔细想想还是很奇怪。

  不过…江雪优此时的样子还有些奇怪,她看着黎易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不过江雪优本来就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距离感,她做出任何奇怪的举动都不会有人会提出疑惑,宇向梦还因为自己和表面高冷江雪优搭上了话有些激动。

  ……

  剩下的课程,黎易铭全程都在睡梦中。

  “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是怎么考得这么好的。”宇向梦说着,看着睡觉的黎易铭,可是话里并听不出嫉妒或是阴阳怪气,取而代之的是“你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真得能安心吗?”这样的语气。

  不过学习会不会学得累成这样,宇向梦没经历过他不知道,黎易铭会这样感觉还会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总之,别多想吧,这在宇向梦眼中只是平静日常的随机事件,不可能纠结到更深层的东西……吧。难道会有人觉得黎易铭这么累是和那种事件有关?会这么想的人都是中二病吧。

  快12点了,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肚子一直在发出饥饿的警报,看来假期又把胃给养娇了。

  “喂喂,起来,吃饭了吃饭了。”宇向梦拍打着他的背,试图把他叫醒。

  “我再睡一会儿,滕。才刚结束。”易铭在睡梦中用懒散的语气抱怨。看来宇向梦的叫醒工作失败了。

  “真是的,每次都会胡言乱语,睡得还那么死。”宇向梦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走向门口,自己对黎易铭已经无能为力了。

  可是,这时江雪优的眼神突然暗淡了起来,她的大脑像是宕机了一秒,那是听到了某个关键的词汇。她的表情像是有些挣扎、犹豫和失语,转而变得坚定了起来。

  “等一下。”江雪优叫住宇向梦,“这个‘滕’是人名吗?”

  宇向梦停下脚步,疑惑地回过头,“啊?不知道到啊,他从来没有提过,只是普通的梦话吧。你不去吃饭吗。”

  “不用,我…最近…吃得很少的。”江雪优回答地有些结巴,同时右手摸着脖子,眼角的余光注视着熟睡的黎易铭。

  “她,她想做什么,这是在赶我走吗。这个借口也太随便了吧!”宇向梦心想,他看出了江雪优在说谎,但是她为什么要说谎支开他……

  “!!!”宇向梦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只要他离开,教室就只剩黎易铭和江雪优两个人了!“这是黎易铭的努力所散发出的人格魅力吸引到她了吗!”

  宇向梦没说什么,低着头走出了教室,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果然,我自始至终只是个配角…啊啊!!黎易铭,你背叛了我。”

  宇向梦的想法似乎有些跑偏了。

  宇向梦手臂遮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他看上去很不忿啊。江雪优见宇向梦消失在视线中后,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真的……误打误撞遇到了呀。还以为…可以和那些破事离远点呢……”江雪优阴沉着脸说,橘色的眼如同湿柴上烧不旺的火焰一样暗淡。

  江雪优看着眼前昏睡中的黎易铭,他的睡颜很是放松,让她感到有些不悦。

  “‘滕,完工了……’这是那件‘意外’时有人在附近听到的,虽然记不得音色,不过也够了。”江雪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步步迟钝地走近黎易铭旁边,

  “‘滕’这个名字近几月偶尔会听到,打听着打听着,我现在也从逸锎的家伙那边确定,这个名字…和『Beacon』有关。”

  “睡得那么深看来这几天没好好睡觉呢。怎么会这么没有防备…因为他觉得市区的这所学校是让他安心的地方吗……”并把手伸向黎易铭的眼睛想看他睡得沉不沉。

  江雪优尽管很排斥和那些事件相关的东西,但此刻也不得不指挥自己的脑细胞去思考,“他是『Beacon』的人员吗?不,不可能,虽然偶尔从组织里得知『Beacon』的活动范围就在这附近,但这个人大概只是个‘打零工’的帮手。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因为旧城区周边聚集了许多帮派,既有钱又刺激,吸引年轻人很正常,不过这家伙具体在干什么…应该可以模棱两可问出些……”

  她的轻盈的手靠近时一不小心碰到了黎易铭的头发。他就猛得睁开眼,像之前一样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这是…下课了吗,应该中午了吧。啊—哈——”黎易铭打了个哈欠看着空荡荡的教室,然后发现了身前的江雪优。“你怎么还在教室里。”

  江雪优看他,交叉双臂放在胸前,冷笑了一声。“谁知道呢~你真觉得那叛逆的行动不会被察觉吗……”

  “嗯……”黎易铭咽了口口水,他显然还有些不清醒,他睁眼的第一刻所想的是,“哈?发生了什么?我穿越了?为什么只有江雪优一人在我面前?”

  不过他立马想到了什么,就像先前的江雪优一样,他的眼神昏暗了许多。果然,他们两个果然在某些方面有联系——那个在旧城区的失误。

  黎易铭的双眸很快从昏沉中挣脱出来,直视着江雪优。她的眼神中零星散落着迷失感,而大部分则是像落日一样明艳又遥远的光芒。

  “果然我也没有猜错,不过这么明目张胆地‘偷袭’,是认为你有绝对的胜算吗。”说着黎易铭压低了眼神站了起来。“我应该是一不小心说了点梦话吧。”

  他还挠着头,塑造出一种不知所措和畏缩的样子。但黎易铭深绿色的瞳仁中,有一股淡淡的火星味流出。

  “嗯?…他在念叨什么呢。”江雪优看着黎易铭往后缩的样子,回想起早晨那个令人不适的眼神。

  黎易铭慢慢往窗户靠近,直到手可以碰到窗台,还把桌面上的笔袋摸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她是来攻击我的。”黎易铭肯定了这个想法。

  不过他不敢轻举妄动,不是他害怕打不过江雪优,像她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副形使者,实战方面是比不过经验丰富的无能力者的。让他不感轻举妄动的是,他现在还是找不到这个名为江雪优的人直接和他对峙的理由。

  “喂喂,这可是在学校里,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只要我再想办法推波助澜,逸锎科技的一些刻意掩藏的东西很快就会被公之于众。这个风险太大了,这完全是不经过大脑的举动,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黎易铭思考着,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是啊,我听得很清楚。你可以多收收你的冲动…”江雪优逐渐向他走来,然后右手突然向黎易铭抓去。

  黎易铭反应迅速,手扶着墙壁,腿部屈伸,一下子跳到了窗台上躲过了攻击。江雪优的攻击扑空,她只摸到了窗台边的板凳,可是一个红色的球状物体似乎在她的手中闪过。

  “咔…咔。”那张凳子的中心开始扭曲,同时发出木质纤维折断的声音。随着“嘣”的一声,那张凳子裂成了两半,连中间的钉子都扭曲了。

  “咔。”一截木刺从板凳的裂缝中射了出来,黎易铭迅速抬起右手遮挡,那根五厘米左右的细长木刺扎进了校服的袖子里,不过没伤及皮肉。

  黎易铭看着以另类方式被破坏的板凳,心中暗想,“这就是,她副形的能力吗。”但是他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奇怪,“她明明攻击落空了,为什么还要对一把椅子发动能力,这是在体现自己能力的强大吗。把自己的能力这么早暴露出来可不是理智之举,还是说…故意的……。“

  黎易铭在思考的同时,他的身体因为往年的经验,已经自动翻越了窗户跳了下去,江雪优心中一惊,“哈?!这家伙怎么回事儿。”

  江雪优一时也搞不太清此时的状况,她只知道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以攻击回应了她的试探。“先应付着打一下吧,拥有副形是我强力的后盾。然后再慢慢把气氛缓下来……”她边想边冲到了窗台旁。

  可是黎易铭在翻窗时,把旁边窗帘的拉绳也带了出来,在跳出窗的途中,还抓了一把窗帘拉绳。随着黎易铭冲出窗台,窗帘也飞速下降,砸到了正准备翻上窗台的江雪优的头上,

  虽然被塑料制的窗帘底部砸到几乎没有痛感,但江雪优的手被打到一下,让她迟疑了一秒。

  江雪优抓住窗帘边缘,一把扯开,朝窗户下方看去,下方绵密的香樟树冠同往年一样旺盛,树冠里还能看见几只掩映的鸟影,像是斑鸠一类。但丝毫没有黎易铭的身影。

  半秒后,江雪优反应过来了这点不对劲,立刻侧身躲到了旁边的墙壁后。

  “呋——”突然一只腿从窗帘后猛得甩出,代替风鼓起了窗帘,同时坚硬的小腿给一边的塑料窗框砸了个凹痕。

  江雪优看见了黎易铭正扒在窗户上沿的边框上,手指紧扣在窗缝中。因为窗帘被拽了下来所以她没能及时发现。

  当她再次看向黎易铭,确切地目击到他跳下了窗台。江雪优便也冲上前去把脚踩在了窗框上,并向下探出头。

  因为这间教室位于三楼,而且下方就是坚硬的砖石地面,黎易铭可不能直接跳下去。所以此时黎易铭正用手抓着凸出于外墙的黑色装饰部分,脚轻轻踩在一根露出墙壁的水管上,就这样停在二楼和三楼之间。这面墙挨得离那颗香樟很近,黎易铭的背部甚至能碰的伸出树枝。

  黎易铭已经向下试探出了右脚,随时准备下到二楼的窗台上。

  江雪优见势不妙,不能让黎易铭跑到人多的地方,她便举起了手,做出了一个投掷的动作,一个红色的球形幻影开始在她手中聚集,即将要显出原形。江雪优的嘴里还念出,“『Ki……”

  不过她又很快把话吞了下去,那个幻影也随即消散。因为她不打算这么早就显露出自己副形的全貌,现在的情况相比平时还有些特殊,一次性甩出自己的能力并没有好处,而且这个角度估计也扔不到黎易铭。

  江雪优的动作没有黎易铭的那么敏捷,黎易铭翻出窗时时他完全不需要思考,如何攀爬并安稳落地的每个动作都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不过她还是咽了口口水,起身一跳也翻出了窗台,而黎易铭已经站到了下方二楼的窗户边。

  “嗯…”黎易铭发现江雪优跟了出来,抬头看向她的方向。悬空的脚跟催促着他的心跳,黎易铭只能让手指扣得再紧一些,以此稳住自己的内心,事情还没发生到他意料之外的范围。

  “不能再让她接近了。”黎易铭这么想到,然后只手掏出放在口袋里的笔袋,拉开拉链,然后大臂一抬直接把整个笔袋扔向了旁边的树冠里。

  “刷啦—”各色的文具从拉开的笔袋里飞出,塑料外壳的自动笔在树杈间来回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咕咕咕……”

  因为文具的扰动,原本在树上歇息的斑鸠接连飞了出来,扑腾着翅膀拨动着茂密的树枝。仔细看那些好像是群珠颈斑鸠,有个四五只的样子。而这时,有一只斑鸠刚好就离江雪优比较近……

  “嗯啊?!”江雪优惊讶了一声,因为一只体长30厘米的斑鸠的翅膀打到了她,让她紧紧扒着墙的手臂有些松懈。被斑鸠鼓动的树枝还勾住了江雪优的衣服,一阵春初常见的微风吹来,吹动着像风帆一样的香樟树冠,那些被风赋予了生命一般的树枝直接把江雪优向后拉去,就要把她从墙上拽了下来。

  江雪优的攀爬技能似乎本就没黎易铭点得多,她双脚一个不稳,就脱离了墙面,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不过江雪优没有坐以待毙,她在下坠的途中猛得用手拍了一下那根墙外的水管。尽管在下落途中,她的握力无法抓住那根直径只有两厘米的塑料水管,但她成功将自己的能力作用在了水管上。

  整条全长达十几米的水管开始扭曲,变形的塑料发出“啪…啪…”的声音,而且隐隐约约有一个红色球状的物体在绕着水管公转。

  那水管的材质并不容易被扭断,在几乎在一瞬间,它和墙壁之间脆弱的连接就率先断裂。

  就在江雪优坠落到和二楼窗台同一高度时,只听“啪!”的一声,水管和墙壁之间的塑料连接纷纷断裂。就像绕起来的橡皮筋突然解放,就像手松开被掰弯的钢尺,那根挣脱了束缚的水管像条蛇一样在半空中大幅度摆动,抽打着两边的墙壁和香樟树冠。

  江雪优也乘机再次尝试握住下垂的水管,这次她勉强算是让手指完全贴合水管,同时形变的水管的弹力还将她向上抬。

  不过这到底不是很安全,那根晃动中的水管往右一歪,水管因扭转而积攒的力量几乎全部释放出来,把江雪优从二楼打开的窗户中,甩进了二楼窗台所对应着的那一间教室。

  “啊…嘶……好痛。”江雪优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右手摸向被水管打中的后背,就仿佛被鞭子抽中一样,有给伤口涂酒精那样的生疼,不过这起码比摔断腿好了太多。

  江雪优慢慢抬起头,看见有一位留在当前教室的男生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惊讶得仿佛声带消失一样说不出话来,嘴巴就像是塞了颗灯泡一样闭也闭不上。毕竟这可是一位白发美少女从窗户里飞了进来,换谁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吧。

  “啊呀,抱歉呐。”江雪优朝那位同学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翻过窗台又跳了出去,只留给那名红着脸的男生一个潇洒的白色身影。

  ……

  黎易铭当时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下落时时迅速用双手挡住面部,身体蜷缩,在碰到地面时滚了一圈减少冲击力。单手撑住地面,平稳地落到地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拖沓,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是无法做到的。

  江雪优慢了不止一个半拍才落到地上,她下落的途中还抓住墙上凸起的装饰物来缓冲,不然她起码会脚跟骨折。而在她花费的这些时间中,黎易铭早已和她拉开了距离。

  黎易铭知道了,她的能力可能需要接触才能发动,这一点是他从刚才江雪优破坏凳子的时候看出来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不为任何目的解决我,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失误。”黎易铭思考着,江雪优的行动太奇怪了,和逸锎之前利落的做法大相径庭。

  “她真的是逸锎那边的人吗…和江尉都一个立场吗……”黎易铭默想着。

  黎易铭摸向腰间,掏出了一把短刀,刀刃材料为1060碳钢。这把刀他从寒假开始就一直贴身携带,本打算开学就和那把刀的故事分开一会儿,结果早上忘记从兜里拿出来,没想到他不想继续进行下去故事竟然这么紧凑,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黎易铭把那把短刀紧握在手,这应该不算作弊吧,毕竟副形使者和无能力者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但这个差距并不遥远,是可以靠技巧和工具弥补的。

  黎易铭右手正手握刀,看起来更有威慑力些,不过这么握刀其实很业余,砍人的伤口不会太深,用来威慑别人已经足够了,如果在进攻时突然换反手右臂一甩,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其实黎易铭不想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的时候,就迅速地解决对方,说不定另有隐情呢。即便对所有敌人一视同仁迅速解决是最简单和最正确的,但是容易给自己留下遗憾,黎易铭不喜欢迷迷糊糊地解决一件事,那太让人没底了。

  江雪优把鞋尖在地砖上蹭了蹭,试着缓解刚才悬在半空时双腿的空虚感。直视着面前的男子,那眼神果然让在学校她很不舒服,不过这眼神如果出现在旧城区的话……那满分合适。

  “黎易铭,这个人是哪个帮派的…旧城区人员太杂乱,不可能注视所有人。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家伙有副形吗。”

  江雪优不故他手里的刀,直直地向他冲来,和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长发相比,一点都不优雅。

  黎易铭把刀尖对准前方,随时准备刺击,同时内心在想着,“她这家伙在做什么呀!这也太莽撞了吧!!”

  此时江雪优已经冲到了黎易铭身前两米处,黎易铭只能选择攻击。他直直地把刀刺向江雪优,不过刀尖对准的是她的肩膀,不会造成过于严重的伤害。其实黎易铭完全可以下杀手,他非常熟练,但是他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奇怪,轻下杀手可能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江雪优看着向她刺来的刀,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伸手握住了刀刃。

  “她要做什么。”黎易铭心想。黎易铭看着江雪优,虽然她击打时的动作有些不专业,甚至可以说是马虎,但眼神却丝毫不迷茫。

  “什么。”黎易铭感叹到。江雪优徒手抓住了短刀的刀刃,虽然手心被割破,但一个红色的幻影闪过,那个刀刃竟然,被她掰断了。

  更奇怪的是,那把短刀不是被折断的,而是被扭断的,黎易铭清楚地看到刀刃在她的手中旋转一圈后断裂。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力量可以做到的,这是…靠她的副形完成的。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黎易铭快速后撤看着手上断掉的短刀,不慌不忙地说到,“以一个中心点强制旋转物体。”

  “没错,我的能力就是扭转,我可以强制物体扭转0到180度,不论密度和硬度。至于范围……差不多可以把你的手臂拧下来。”江雪优一步步逼近说到。

  黎易铭神色凝重,一步步后退,而他心里想的和他的表面截然不同,“你在说什么呀!竟然给对手报能力!你是认真的吗!!反正我也只能试探着攻击……”

  黎易铭越来越怀疑江雪优的目的,她的行为就像学着影视作品里的无脑反派一样,做着表演试的且夸张的动作。这更让人看不透她的目的。

  ……

  “咔嚓啦。”

  “嗯?”江雪优耳边毫无征兆地传来了快门声,随后手机的闪光灯充斥了她的视野,搭配上正午明晃晃的阳光,她的眼皮自动合下。

  随后便是黎易铭抬起左手,一部手机被他紧紧握在手心,将手机的圆角向前敲了过去。能持械就绝对不徒手,这是黎易铭历年以来养成的“良好习惯”。

  “什么东西。”黎易铭心中一惊,他感到手臂被某股力量牵拉,将目光从江雪优身上移开后,才发现一枚红铜材质的球状物体处于两人一间。

  因为副形影响到了黎易铭挥出的手臂,江雪优向后撤了一小步就躲开了这次冲着头的钝击。不过她此时想着,“这…干,被突然的闪光干扰到,不自觉就把习惯地把副形甩出去了。既然这样啊…那就先试试你的斤两吧。”

  “这是,副形!她显出副形了,而且看着是可以离开本体的,接触不是必要条件。”黎易铭眼前各种信息仿佛自动蹦了出来,尽管很久没有正面和他人交手过,但那思路入流水般涌出的感觉他没有忘记。

  此时那枚副形在半空旋转着悬停了一会,随后向下砸去,而它的正下方正是黎易铭刚才伸出的手臂。只要命中,黎易铭的手臂会被那枚副形搅断,当然,江雪优不会这么早就让黎易铭产生肢体损伤,她会适时收手的——“就先让副形缠住他的袖子,就当是威慑了。”

  “不能碰那枚铜球一样的东西。”黎易铭理所当然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毫秒之间,“她可以一定程度上远距离攻击”,这个念头闪进他的脑海里,他确定了之前江雪优的放水,这也让他明白不能拉开距离,要维持住现在一米半的间距,不能选择后退躲避。

  江雪优注意到黎易铭的右脚向后踏了一步,稍稍放松一下,吐了口气。而这时黎易铭突然又身体微微向前一倒,小腿一发力冲了过来。他同时扔掉手机伸出右手,双手握着那把断刀柄刺了过来。因为刀柄上还是连着一小段刀片,还是足以对人造成伤害的。

  “欸…”江雪优一口气没回过来,就眼看着一柄尖锐的金属残块还有半米就要送到眼前,断刀上交错的平面折射出的白光似尖刺般扎入眼睛,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听“哧”的一声,她才将视线移回黎易铭的身上。而那声响正是江雪优下落的副形砸中了黎易铭左臂,扯破了他的袖子。

  “这…这样就可以拦住他的吧……不对!我要快把副形收回来!”

  当江雪优这么想的时候,就早已错过了时机,她那破坏力极端的副形已经开始牵扯黎易铭的大臂肌肉组织,皮肤产生让人不适的扭曲,那感觉就像把骨头接到了电钻机上旋转。

  “咳!呃啊!现在…抽出来!”黎易铭心率加快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保持着思绪稳定,对着自己的精神发出了指令。

  似乎在这之前就有某样东西被黎易铭穿入了左手,现在他脑内的开关一按,右手发出淡淡的青色荧光,那东西从左手脱离回到了右手心。于此产生的效果,便是他左手肌肉回复到了正常生理机能。不过他用力摩擦着后槽牙,看来这份能力并没有消除痛觉。

  这一秒不到的时间内江雪优几乎一直在思考,仿佛头皮都在紧缩的感觉让她喘不上气,“!这家伙…拦不住。是没攻击到他吗?别想了,让这家伙靠近会很危险啊!『Kinks』!”

  “踏—”

  黎易铭突然觉得脚下失力,眼睛一斜,看见了那颗红色的副形直径砸到了地面正方的石板砖上。伴随着副形的引力,那块有些松动的石板砖连带着周围的几块一起,被掀了起来向四方甩了出去,黎易铭脚底的砖块也被那股不讲理的劲儿拉动,让他失去了坚实地面提供的摩擦,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江雪优也收回了副形,迅速向后退到了教学楼边,扶着墙壁上的一大块泡沫标语牌。同时一块被她的副形甩出的石板也在地面上缓缓滑动,砖与砖之间摩擦发出听着耳朵发毛的沙沙声,让她不由地觉得左臂上昨晚的伤口痒痒的。

  她顺势用右手在手臂上蹭了蹭。“嘶——,痛。”她这才发现左臂被那把碎刀划了一下,这可比昨晚那把手工打磨的粗糙角钢更有破防能力,血液已经浅浅地渗了出来。

  江雪优脚尖转向了教学楼外的空地,准备移动到更开阔点的位置,同时思考着,“看来我也被市区的安逸影响了啊,感觉打起来都轻飘飘的了。他这点技术,已经足以在旧城区把吃穿住行都赚出来了。不过…他为什么在教室就果断地选择攻击,他是什么帮什么派的……”

  “嗯…她可以一定程度上操纵自己的副形,但精度并不高,不能在空中直接拐弯。在开阔的地方大概难以远距离命中移动目标。”黎易铭在倒下之前,手臂便熟练地撑住了地面,但这导致他的那把断刀掉到了一米开外。这让他非常懊恼,就靠着推测江雪优副形能力的细节来转移自己急迫的心情。

  而当他看见江雪优向旁边迈了一步,她的眼神飘向了一旁的空地,黎易铭感觉呼吸都通畅了,“NICE!我副形的射程就像渔网一样完全罩住了她,就差她分神的这一秒了。”

  “啊?”江雪优瞥见了黎易铭俯下身猛得踏了一下地面,一个箭步向她的方向冲了过来。“啥?!还来,这么直接?”江雪优也来不及多想,张开右手准备再次掷出副形,不过她现在双脚都朝向左边来不及转过来,让她一时担心难以架住黎易铭的进攻。

  “很好…就这么直接击穿她的手心……”黎易铭注视着江雪优的举动,让他的想法越发安心,同时右手发出蓝色调的一层光晕。

  “他的眼睛,感觉被盯着就有中弹般的感觉…我还不知道他的副形,我们间还有信息差……”江雪优随即收回右手,向后拍了一下墙壁上的那块泡沫牌,那差不多三平米大小的泡沫牌翘起了一半。

  那红铜色的副形把泡沫牌按在墙壁上扭动,泡沫牌中心出产生扭曲,储存着形变。当黎易铭距离她还有七米时,她放开了副形,那片泡沫板就轻盈从墙上弹了出来,横在了两人之间,同时带起了一大团混浊的泡沫老化而产生的粉末。

  “啧,瞄不了…要是打不中的话,我的副形在这空旷的地方是彻底废了。”黎易铭停下了脚步,如果江雪优反击的话那他可能还好应对,而现在江雪优又趁着这团浓灰跑到了十米开外。

  这时黎易铭手中出现了一块银白色的片状物,那是那把短刀前端的刀刃,被折断后依然锋利,而且每一面都是致命的尖锐。

  “嗖—”那块破碎的刀刃被黎易铭扔了出去,因为刀刃扁平的形状,它在空中飞行的速度更快。“啊…我没辙了,随便打打快撤吧,她应该也不会在人群面前和我刀剑相向吧。”黎易铭已经有了放弃的想法,把衣服上粘的土黄色的老化泡沫粉尘给拍了拍。

  “我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我只知道我要解决拦路的你。你现在会怎么做。”黎易铭大声说着,一幅要把江雪优置于死地的架势。其实他没有瞄准江雪优,那块刀刃最终会和她擦肩而过,最多削掉几缕头发。

  江雪优瞅了一眼,她似乎可以确定那块刀刃不是朝她飞来,而且她的副形可以轻易让刀刃脱离原有轨道。“打得差不多了,得想给法子知道点这家伙的底细啊。”江雪优左手插着腰简单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了刀刃的正前方……

  “她在干嘛?”黎易铭边走边想,顺带捡起了地上掉落的刀柄。

  他抬头看向江雪优,那把刀已经近在咫尺……

  ……

  “厅——”突然出现的金属碰撞声,一个黑色的柱状物体挡在了江雪优身前,帮她挡住了飞来的刀刃,细看那东西上面有混凝土一样的纹理。

  那个怪异的东西的出现才让黎易铭发现周围的异样。

  江雪优所在的那半边的地面上出现巨大的阴影,黎易铭本以为那是教学楼遮挡太阳光造成的,可是现在接近中午,不可能造成这么大范围的阴影。他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中的云层遮住了阳光,黑暗的程度甚至打开了感光的路灯。

  沿着那根黑色物体伸出的地方看去,那是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夹缝中。那里隐隐传出哒哒的脚步声。

  这时江雪优的视线早就不在黎易铭声上,她紧盯着那条狭窄的过道。

  一个看起来40多岁的,穿着意式西装,面容打理得很干净没有一点胡茬,身高约1米9的银发男人从教学楼的阴影中走出。

  男人身着一套炭黑色青果领西装,内搭一件白色衬衫,腰间泛出金属光泽的皮带扣上有漂亮的大马士革花纹。系着一条黑色金条纹领带,还别了枚显眼的银色领针,让他在黑暗中更有辨识度一些。

  “你果然一直都在,如果你这还不出现的话,我还考虑要不要朝你丢出『Kinks』。早点出来不就简单多了嘛。”江雪优对那个男人叫嚣着。看来她早就知道男人的存在,而且男人会在关键时刻出来保护她。

  黎易铭通过话语推测着,“江雪优如此自信来攻击我,就是因为还有那男人可以收尾?话说那家伙是谁,是没见过的新面孔啊。江尉都手下几个主要的小头目我都见过,剩下不清楚的都是些边缘的受雇佣的小团体,和江尉都身边较亲近的那帮人。但这家伙…似乎和江雪优不太和谐啊,不过这俩到底啥情况我都清楚就是了。”

  大量没有联系的信息充斥着黎易铭的大脑,他现在……并不迷茫,一步一步向前走吧,总会有出路的。

  这只有操场的半条跑道长度的空地上被分成一黑一白,阳光的分界线投影教学楼背后的墙壁上,光与暗处这么一对比才发现初春正午的光似乎是偏冷色调的。几只麻雀站在旁边草坪里的分界线上,打量着面前的黑墙。在这些小生物面前,黑暗,大概是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