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超能力都市的校服与晴空

  太平洋西海岸,2021年2月19,星期五,1:03,多云。

  “呼—呼—呼——操!为什么!让我碰上了他们!”

  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正奋力地在废弃的楼道里奔跑,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工作装的衣角蹭上了灰色的泥水,衣服外还套着一件灰色的雨披。尽管他跨步时还需要小心楼道里堆放的废纸板,但还是一直用手攥紧了雨披的帽子,让自己的样貌不要显露出来。

  不过透过单薄的雨衣,还是可以看见男人一脸胡子拉碴,右耳还带着三只金色的耳环,和他那套略显正式的衣服完全不符。

  周围的环境像是一栋拆迁到一半的住宅楼,旁边的墙壁基本被扒了个干净,而残存的几处承重墙上,几张褪色的小广告在和这栋房屋长久地厮守。

  随着男人一边骂一边向前方奔跑,老旧的天花板也随着他的脚步撒下呛人的石灰粉尘,好在他穿的这件雨披帮他保护住了这身昂贵的工作服。他只能半眯着眼看向前方,前方的围墙好像拆除了一半,可看见外面那是一片如烧黑的锅底一般的午夜天空,边缘隐约露出路灯铁色的光。

  “可恶!这烦人的工作!我只想躺在温暖的浴缸里泡着澡啊!”男人的脸同时因为恐慌和愤怒而变形,嘴里大口抱怨骂着粗话,不过心情的宣泄也确实让他的脚步快了不少。

  而在男人身后则是一片安静的楼道,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见极其微弱的脚步声在不断靠近。有两个人隔着没拆完的墙紧紧追着男人,不过那两人的鞋底踏在中空的楼板上时,几乎没有任何脚步声,这太令人奇怪了。

  在左侧的身影基本被一件黑色的外套包裹,隐秘于夜晚废楼的黑暗中,可他的正面却闪出几个非常醒目的亮绿色装饰物,像是发饰一类,也有可能是他的瞳色。

  右侧的那个身影穿着一身米色的服装,在黑暗里有些太显眼了。他似乎发现那男人的脚步有些快,不太好追上,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黝黝的物件。右手在那物件上拨动了一下,发出了细微的“咔嚓”一声,然后举了起来对准了前方的男子,看轮廓像是把手枪。

  左侧的人似乎是知道了右侧的人想干什么,便向他打了个手势。右侧的人似乎是理解了,便放下了枪,继续追逐那个男人。

  而且他们此时正处在废弃楼房的第五层,前方的过道就快到了尽头,那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悬崖”,只剩下几架生锈的铁楼梯挂在楼房边缘,连楼梯的护栏都不完整。两人知道男人已经走投无路了。

  男人此时似乎感到非常庆幸,他发现身后两个人好像追不上他的样子,嘴角不禁上扬,心里也放松地想到,“什么嘛,竟然跑不过我吗?太他妈走运了。”

  他也注意到前方的已经到了尽头,不过他看见旁边还有楼梯贴在楼房外围,他就已经计算好了逃跑的线路。他这种老手可是很清楚这片旧城区建筑的情况,差不多仅废弃了十几年,楼梯还是足够坚固的。

  他毫不犹豫就踏了上去,楼梯的缝隙下就是十多米的高空,看着就让人腿脚发抖。不过男人却没露丝毫怯色,他在这片区域混得久了。

  追在后面的两人看见了这情况,左侧的那人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估计追不上那个人,他心中感到有些遗憾,要是刚才在果断一点就好了,给那家伙大腿打一枪又死不了。

  男人无意识地扶住了楼梯的金属护栏,以保护自己不要失足跌落。

  不过…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想到——有一根电线绕在铁楼梯的栏杆上,可能是曾经某个人家私自拉出来的电线。而现在,那根电线的外皮剥落了,露出被腐蚀的铜线…这片区域没有完全断电……

  “嗯?!”男人大吃了一惊,电流的速度可比他的反射弧快不少,瞬间的电击穿过他的肌肉,他的身体自动向后退回避风险,就那么刚好踩到了断开的护栏的缝隙中。

  而追在男人身后穿着黑色外套的人,发现了男人在向后倾倒,便急忙对旁边的人叫到,“什么!滕!快点!”

  与此同时,黑色外套的人也向前伸出的右手,尽可能地向前够,一条细长的线突然从他的手部伸了出来,像是一条钢缆,周边还发出淡淡的钢青色荧光,而钢缆的前端有一个拖车钩一样的形状。

  “卧槽!”男人几乎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处在坠落的途中,口中冒出他最耳熟能详的脏话,夜间如玻璃一般冰冷的风从耳边刮过。他看见有一条青色的钢缆从上方伸了出来,似乎是想救他,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

  ……

  “咚!!嗙啷——”

  还在五楼的两人听见了沉闷的落地声,还伴随着一阵,仅仅像是一个沉重的包裹落在地上。

  “哧—”,黑色外套的人急忙往前一滑,两人跑到了楼房的边缘,扶着一旁的积灰的断壁向下探去,同时他们也发现了罪灰祸首——那根绕在栏杆上的破损电线。

  “啧,这也太戏剧性了。”黑色外套的人看着下方黑色的地面说到,漆黑的夜空下,一个人的身体也只是地面上的一处斑痕。

  那个米色服装的人也丧气地摇了摇头,也瞟了一眼那根电线,一边喘气一边说,“唉,可惜啊可惜,如果让我们活着逮到了,说不定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罪恶的勾当吗。”

  他回过头看着身旁的那个人,那个黑色外套的人正低着头闭着眼,神色平静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米色服装的人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还把脸凑了上去,“怎么?你是在可怜他吗。”

  “不是不是。”那人不耐烦地拍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那种社会的虫豸不值得我丝毫的怜悯之心…只是让我自己的心里清闲些罢了。多去想想夜宵时的浓茶,大概可以回复精神值吧…”

  “别说了,走吧。滕,完工了……”黑色外套的人转过身去,面向背面那深邃的楼道。“我相信,美好的世界是可达成的。为了那个让人安心的期盼,我需要坚信自己的做法像物理规律一样,正确得理所应当。”

  两人一同跨回了没有光亮的狭长楼道里,不过他们的眼睛已经习惯了昏暗的光线,能够看清前方那坑坑洼洼的道路伸向远方。

  ……

  夜色重归于水墨画一样的平静,旧城区的格局数年来就没大的改变,空气中的湿气从来没有干燥的时候,就连在这里行动都让人感到烦躁。

  就在黑色的杠铃片一样沉重压抑的夜空下,那摊在地面的没有生气的折断人体旁,一个人从楼房的门框边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像是被一桶银粉漆泼到了一下,是一头潦草的灰发,在路灯的照射下甚至还有金属颗粒般的反光。粘腻的发丝间露出的棕色似乎是他原本的发色。

  他一边摩擦着手上戴的那幅满是灰尘的牛青皮手套,勉强能看出那深黄的底色。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唉,可惜啊可惜,我都发现异常及时过来接应了,没想到这家伙那么不中用。”

  他穿着一身短款牛仔短袖,而上面分布一条条长裂口,那些裂口又被他用一堆曲别针和订书钉给别扭地缝了起来,在他身上闪闪发亮,并且他敞开的短袖内侧面料像是锡箔纸一样的质感。

  贴身穿的是一件纯黑的紧身长袖的T恤,腹部和侧面还有三个破口,露出腹部坚实的肌肉线条。下身是一条宽松的咖啡色工装裤,而裤腿的下侧像是被人为地裁成了一缕缕的布条。

  他毫不在意地走近了那具早已失去了呼吸的身体,并且蹲了下来仔细端详这那张还算完整的脸,一阵晚风吹过那具尸体,摇动的头发和衣角像是一团无主的野草。

  “诶呀诶呀,你还真敢说呀,我可都听见了。”他对这那具完全无法回应的人体戏谑地说到,同时敲了一下挂在自己右耳的一个带着一小根天线黑色器械。

  “还真是居功自傲啊,哈哈哈…”他咧出了一幅瘆人的微笑,灰色的头发在夜光下发出微弱的光。“要不是看你嘴牢而且还挺攀炎附势的,你也不可能被江先生选到这个职位,说是管理层,其实也只是一层皮吧。三年前还是个地痞流氓,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能人了?”

  他伸出手,在这具尸体的表面摸索着。鲜红的液体盛满了那件透明的雨衣,看着触目惊心,可他对于这具尸体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这只是具在这座城市的失败者的遗物罢了。

  “呦吼,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尸体衣服内侧的口袋拿出了一沓红润的票子,在手里捻开来左右清点了一下。

  他微微张嘴,惊喜的情绪从嘴里流露了出来,“一万二,这家伙,可以啊,每次都能私吞掉这么多吗。这职位可真是暴利啊,我都开始羡慕了。”

  他扶着路边的残破栏杆站了起来,并且还把那沓钱钞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胸前,有一个透明亚克力的名片盒通过别针钉在了他的牛仔短袖上。他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白色的名片,并随意地一甩手撒向了那具尸体。

  “多谢招待~~”

  雪白的名片如羽毛般飘落在黑色的西服上,上面的名字是——“锡斌”。

  “好了,该干正事了,虽然很麻烦,但也只有我可以做啊。其他人也真是的,心理那么脆弱,连这都办不到吗?”锡斌又摩擦了一下手套,并转过身走向了先前的门框边,从那里抓起了一把搁在墙边的白坚木长柄铲。

  一边做还一边抱怨着,“真是,就不能让哪个副形使者来把尸体直接溶解掉之类的嘛,还要我这种无能力者来干这种事……”

  然后他一脸狡黠地回头看向那具倒地的尸体……

  “先……把指纹和头颅之类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切掉吧……”

  锡斌双手举起了铲子,对准了那已经没有灵魂的头颅,嘴里念念有词,“江先生,看到新闻之后记得给我报酬啊!”

  “什么人!”

  “嗯?!”

  一束强烈的白光突然照到了锡斌的脸上,突然的光线让他短暂的失明。他的铲子掉落,并抬起手遮挡视线,铁铲落地的乒呤乓啷声打破了旧城区夜晚的沉寂,空旷街道的回声也在回应这次意外。

  锡斌用力闭着眼心想着,“完,巡逻的警力是增加了吗,这个点的这附近应该都没人啊。算了,管不了那么多,先跑吧,及时止损。”

  ……

  2021年2月20,星期六,9:34,晴。

  “叩叩叩”

  一阵指关节敲击空心木门的轻脆声响传进了这间窄小的单人住宅中,一个穿着破旧黑色外套的人正面朝下地躺倒在沙发上,左脚伸出沙发垂在地面的地毯上。

  “额…?”那个人似乎是听见了这声音,把压在身下的右手挪了出来了一下,握进拳头抵在仿皮沙发上,使劲把上半身撑起来了点。

  然后又伸出左手撑在沙发的边缘,可上半身和沙发的夹角依旧小于四十五度。

  他抬起低垂的头,用意识勉强拉开了沉重的眼皮,并猛吸一口气,靠着沙发靠背的支持站了起来。同时挠了挠缭乱的头发,并面向紧锁的大门。

  “这里是新空市,一个建立时间才十年出头的海滨城市,占地14780平方千米,记录在案的人口总数达2.78千万人,比澳大利亚还要多不少。”

  “这里聚集着最新的科技力量和最优质的教育,被评为全球五大高新科技城市,经济和科技水平是世界的上层。在这各国交流日益密切的世界,新空市这种城市有五分之一的人口是外籍人士。”

  敞开的窗帘外,大晴天的蓝色天空干爽地涂抹在玻璃上,那个人穿着双棉拖鞋,还弯腰拔了一下鞋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门口移动。真不知道大白天的他是干了些什么才睡到现在。

  他走到了玄关前,从灰色的实木贴皮柜上拿起钥匙。而正当他要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时,他停住了……

  ……

  “在这座城市里,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有着关于‘副形’最前沿的研究。”

  “所谓‘副形’,就是‘附属人形’的简称,那是一种几乎算是超能力的力量,能够以一种具象化的形象显现出来,并且完全受使用者的控制。”

  “拥有并能操控副形的这些人就被称作副形使者,学术全称为‘长期性附属人形可控人群‘,只不过称为’副形使者‘听起来比较帅气而且简短,人们就常常这么称呼。其实我觉得读出一长串学名显得更有排面,但太麻烦了…”

  “虽说叫’附属人形‘,但很少是由人的形态显现的,大多都没有智能,是个像武器一样的东西,但这个和平的时代应该大概或许没有打打杀杀了,所以副形应该大概或许只被用作科研,应该大概或许没人用这份能力犯罪……”

  “至于我嘛……”

  “…………”

  “我叫黎易铭,只是个在行舰高中上学的普通高中生罢了,几乎不会与超能力什么的有任何接触。父母是科研人员,不过因为几年前的一次……可以说是实验事故,过世了……目前通过一个父母的熟人帮助,一人住在一个离学校较近的小区里,这是我的房间。”

  此时门已经打开了,不过门外的人似乎有点不耐烦地等了挺长一段时间。

  “对不起…我刚才……在睡觉,希望没影响到你们。”黎易铭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看着门外的人穿着鞋套走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平房,唯一的形容词只有普通。普通的阳光照亮茶几上那个就算不会有客人来,但客厅一定要放一个的空果盘。几盏射灯挂在天花板上,可以满足这个小客厅的照明。进门正对的那面墙上挂着一装饰画,大概画中的是城市的夜景,让墙面看着不至于太空旷。

  客厅的茶几和电视柜映出淡淡的木质纹理,细看都很难看出那其实只是贴皮木板,这种廉价的家具对于独身人士来说完全够用。餐桌下塞着一把木椅子,门口的角落里还有把一模一样的。桌角上有一个纯白色的马克杯,可以闻到红茶淡淡的清香,还在冒着热气。

  “根本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呢,警官。”

  “那卧室呢,把卧室门打开。”

  “这……我也想开呀,可我回来时门把就坏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坏的,可能是上次搬桌子时磕到了。我就是因为这而闹得昨晚没睡好,只能在沙发上将就,你看那沙发还有凹印了。我已经叫人来修了,这…没关系吧……您要不等一等?”

  此时一群穿着蓝色警用背心和鞋套的人站在房间的玄关处,但他们的样子看着又不太像警察,据说是名为“代警队”的非政府组织,不知道是由谁创立的。总之他们的名声很大,平日里只是做着志愿者一样的工作,真到出事儿时还会自己行动,把居民组织起来。因为归根结底他们只是起个领头羊的作用,全都是市民自愿维护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市政府允许了“代警队”的存在。

  多是以十个不等的人数组成一个小队,各自监察附近的区域,小队的队长们偶尔也会有聚在一起开个小会,相互都有照应,还会选出一个有人望的人管理多个小队。不过他们很少全员出击,因为每个成员都是有自己的主业的,志愿工作也都是很辛苦的,总之他们是群善良的好人。

  而像现在这个情况,他们竟然进入住房中检查,很明显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你可以不配合,因为这不是法律强制的,但你在社区中的信誉可能会降低,他人会担心你是否藏着掖着什么。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大部分市民愿意让出一部分权利,去配合他们的工作。

  这在新空市已经见怪不怪了,这里的安全实在有些让人堪忧,不过只要不为了寻刺激去什么偏僻的边郊,在市区的生活基本不会遇到危险。

  为首成员的将信将疑地上前握住门把,试着掰了掰,门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真的坏了啊,那么需要什么帮助吗?你是一个人住吧,真辛苦啊,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我们,平时我们都会在路边支一个棚子,有问题尽管来啊。”

  “哦…哦,谢谢谢谢。”

  “再见了,卧室就不进去了。”为首的人面带微笑,声音很开朗,然后回过头面向身后的那些人说到。

  “走,下一家。”他们很快离开了,就像查水表一样,一家查完就快速查下一家。

  他们走后还小心地把门带上了,可黎易铭还是隐约听到门外穿来的声响——“真是的,什么学生之类的房间都要搜吗,那些人的是有多神经质。提出这方案的是哪个组啊,还要全面出动……算了,不说他们了,要是这里每个区治安分配得再平均点就好了,这种由外部流入的流浪汉造成的事件就能再少点。两年前那时的治安缺陷所导致的问题,还闹得不够大吗……”

  看来他们也对这种奇怪的工作表示不理解,只能马马虎虎地随便按着上面的指示并偷工减料,不过也还是要认真些,安全是最重要的。

  待代警队的人都离去后,黎易铭松了一口气,抿了一口桌上的红茶。

  “竟然连一个学生的房间都要搜,那些家伙真的太警慎了。‘代警队’这么大个组织,肯定已经不大‘纯洁’了吧,肯定会有坏水掺去其中,‘他’的人也在里面吗……”

  黎易铭说着,右手撑在卧室门上。然后,黎易铭突然抬起手臂,拿肘部用力撞了一下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但不至于穿出屋外,平房的隔音能力不算太差。

  随着黎易铭的击打,从门把手锁舌的位置处掉出一块蓝色铁片,看样子应该是从饼干盒那样的东西上剪下来的。就是那块铁片卡住了门,并发出刺耳的声音。

  黎易铭捡起铁片丢到桌上,念念有词道,“预感到他们会来就事先做了点工作,虽然房间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我做的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算了,反正只是为了让我感到安心一点。相片之类的东西也都藏在柜子的夹层里,应该不会有问题。”

  “诶呀诶呀,竟然找到这儿了吗,我被发现了吗?我应该已经避开了所有摄像机了。不过搜查得似乎没那么仔细呢,应该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他无奈地揺着头打开门走进了卧室,关节发出疲劳的卡卡声,这代表他很久没有休息过去了。

  这是一位身高似乎一米八左右的少年,有种懒洋洋的感觉,有着一双辨识度很高的晶莹的绿色双瞳,不要管这是天生的还是美瞳之类的,反正和他很搭就是了。乌黑散乱的头发垂过了眉毛,而黎易铭似乎也没有特地去打理头发,每天的发型由从床上醒来的那一刻随机决定,留长发只是因为懒得去理头。如果没有父母在身边的话,大概到死都很难有自觉去理发的想法吧。

  为了防止头发太杂乱,他还夹着些奇怪的发饰,比如额头右侧夹着两枚亮绿色的发卡,后脑还有一张黑色的发帖。

  他身上披着件宽大的黑色夹克,背后有一个紫色的装饰图案,“Deep Purple”。里面穿的似乎是学校制服的白衬衫。

  卧室里只有一本孤独挂历挂在墙上,显得整面墙空荡荡的。窗前有一台较新的电脑,电脑旁堆着笔记本、倒下的笔筒、绕成一团的耳机线之类的杂物。明明桌子上那么杂乱,窗边的几盆绿植却被打理得很好。

  窗户被一个轻薄的窗帘盖住,就算拉上室内也很明亮。木制单人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上面放着一个摄像头被胶带贴住的笔记本电脑,。床下堆着许多手提箱。

  黎易铭坐到电脑前,伸了个懒腰后擦了擦眼睛。他一打开电脑,屏幕角落里的弹窗就播报着近期的新闻。

  “欢迎收看本台最新消息,逸锎科技有限公司管理层林某意外身亡,具体细节……”电脑里传来新闻的声音。

  “意外吗,又是一样的伎俩……不过这次竟然不是‘身份未知的无头尸体’,看来江尉都他们也有了疏忽的时候啊……不过不够,『Miracle』还在继续。”

  黎易铭看着新闻下的字幕小声念叨着,“啊…鬼知道那个家伙怎么体力这么好,追了好久才追上,难道逸锎科技还会给成员秘密特训?最后还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什么信息都没盘问到,这算是英勇就义吗…他们是怎么把那种臭事,干得那么理所应当的……”

  他点开了一个叫“布朗爵士(Ser Brow)”的浏览器,随意在浏览器中上下滑动,大标题都是些商品的广告和明星的新闻,明明“逸锎科技管理身亡”更有爆点,但却被平台刻意无视了。会讨论这个的,可能只有4chan上爱好阴谋论的家伙吧。

  黎易铭用力拍了一下鼠标,关掉了页面,看起来很扫兴的样子。“果然又是这样吗,后台的效率可真高啊,果然私有公司的浏览器不可能让那些东西传出去……”他说着,双手下垂拍了一下衣服。

  “沙”一个奇怪的响声传来,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黎易铭的衣服边缘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去,衣服上什么都没有,而正当他疑惑地抬起手时,发现右手的手腕处蹭到了些蓝色的东西,像是干掉的颜料一样,又像阳光下的沙滩一样,有些闪光的物质混杂在其中。

  “嗯……”黎易铭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时候溅到身上的吗,完全没有发现…也是啊,它只有和有资质的事物接触才会产生反应。”

  说着,拍了拍手腕就把那些蓝色的东西拍掉了,那粉末状的物质掉落到地上后,立即失去了颜色和光辉,只有粘在黎易铭身上时才会发出微弱的光线。

  然后黎易铭便一边脱下夹克衫,一边望向窗帘泛出的光线,“都开始一个个地检查了呀,小祈肯定是没问题的。至于那家伙…他应该可以应付过去吧……”

  “我是黎易铭,一位近副形使者。”

  ……

  20世纪五六十年代——

  “副所长,你快来!这项数据是不是有问题?!”……“嗯?!啥?!那人身上钻出什么东西把铁网揦开了?!”……“这…先上报吧!我不清楚这项研究的成效怎样。”……“这究竟是什么原理?每当要分析时仪器就会起各种岔子。”

  在某段可以称得上是现代史最璀璨的时代,一场没有正义旗帜的生存游戏——冷战。时间线的发展发生了些许偏移。

  1991年12月26日,苏联……没有解体!伟大的工农联盟仍傲然与世间!红星依旧闪耀!!摇摇欲坠的苏联苟延残喘着,不过状态似乎比某条时间线好上不少。

  也因此,冷战仍未结束,北约和华约间的摩擦不断,美苏的军备竞赛愈演愈烈,只需要一颗极小的火星,就能引起两个巨人的旷世之战……

  1993年,因为东欧的一个小纠纷,小到只占据历史书上的一个角落,成为了两大组织的战争的开端。这是社会制度的矛盾?还是意识形态的争端?就交给历史系的人去分析吧,我们普通民众只需要知道,这场战争……死亡人数和持续时间不是那么惨烈,值得庆幸,尽管不堪重负的苏联还是符合某个时间线的命运一样解体了。

  因为两个本着文明的工业大国交战,明面上没有听说发生“误杀”民众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时间也只有九个月,但对后世的影响巨大。

  至于为什么……因为战争是科技发展的催化剂,美苏两国为了战争做准备,对科研的投资数额到了疯狂的地步。由此,他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种全新的力量——

  “副形”,那可能是比核威慑更有效的存在。这个力量明明在实验室里的表现并不怎么样,两国甚至没对这抱有多大的期待,可是战争开始后,这个它让世界震惊,它随着战士们比繁星更璀璨的精神而出现,它是代表着人类心灵的力量。

  1995年,为了全世界,更多是为了保护自己国家的利益,双方停战。一切又变回它本应给成为的那样,在这个多极化、北约华约并存的世界,各国达成了动态平衡。在两个超级大国的笼罩下,世界变的更为紧密,各国之间的交流更加深刻,甚至在重点城市里,会有本国人口和外来人口相等的情况。

  这就是因“副形”而存在的,“美好新世界”。一切的一切,都被这如宝石般澄澈的朗朗晴空所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