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征前夕

  从人间到地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在两个世界之间,有多个被称为“地狱之门”的稳定传送通道,位于几个强大的人类国家境内。

  其中之一就在乌拉诺斯这个新分裂出的国家中——这也是斯雷曼选择占据这里的主要原因之一。

  位于乌拉诺斯的这个地狱之门造型如同一座城门,耸立在一处空旷的平原之中。

  尽管已经关闭荒废多年,但保存基本完好、

  随着乌拉诺斯王国的成立,这个地狱之门也同时重启。

  周围是三圈用来维持传送门稳定,同时隔绝临界风暴的魔法阵和方尖碑阵列,以及为了保护这些设施而配置的各种堡垒和岗哨。

  上万全副武装的驻军和警卫驻扎于此——两边都是。

  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台昂贵的设施,同时盘查穿过传送门的一切人员与货物。

  同时,这里还有数百名魔法师专门维护这庞大的魔法设施。

  维持一座地狱之门的代价是非常高昂的,每天需要为其提供大量的能源和资源。

  但由此带来的巨额收益也足以弥补其消耗,光是对来往的人员和货物收取过路费和关税,就是维护成本的三倍有余。

  对路西法七世亲王斯雷曼来说,这个地狱之门更是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因为传送门位于地狱的一端就在他现有的领地之内。

  很显然,这位地狱亲王是打算把乌拉诺斯变成他开始在人间进行征服的支点。

  蝶夫人的马车就停在一座山峰上,从这里可以远眺地狱之门处熙熙攘攘的繁忙景象。

  她穿着红黑色的长裙装束,披着天鹅绒披肩,踏着平缓优雅的步伐,捻着阳伞,缓缓走下马车,踏在雪地之上。

  作为侍卫的陆辰峰紧随其后,身上仍然背着那只大箱子。

  “不得不承认,斯雷曼在这里还是很下血本的。”在蝶夫人目光所及之处,一座新的城市正在这片冻土荒原上奠基。

  斯雷曼是希望以这座地狱之门为中心,建立一座要塞都市,既能用来保护地狱之门,也能使其变为聚集财富和资源的经贸中心。

  数十万的劳工分成三班日夜忙碌,运送物资的车队一颗不间断地在特别通道上往返。

  陆辰峰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看样子夫人您并不打算从这里进入地狱,是吗?”

  蝶夫人看了看陆辰峰——他平视着远处兴建中的城市,却并没有驻留太久:“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一名专注于工作的侍卫,不正是您需要的吗?”

  “别太专注,我并不需要一个死板的男人。”

  “很遗憾,这并不在契约范畴内。”陆辰峰耸耸肩,自嘲道“呵呵,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干了三百年,我在苏伽罗帝国禁军里也从来没有晋升过将官的原因之一吧。”

  “或许,你需要的只是适度的放松。”蝶夫人转向陆辰峰,手指从他的额头沿着侧脸慢慢滑落,最后在下颚处轻轻一勾“呵呵,你太紧张了,充满戒备。”

  陆辰峰回答道:“这不难道不是我的工作吗?”

  “对外,当然是,但是对我,就不太合适了吧?”蝶夫人凑近到陆辰峰耳边,一只手在他的胸口抚弄着,低语道“还是说,需要我的亲自指导?”

  美艳的面庞,火戏的红唇,淡淡的幽香——一切都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但陆辰峰却依然能微笑着平静以应。

  “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认为,单纯地发泄欲望和承受欲望,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甚为无趣之事,对我来说,做一件无趣之事更是犹如酷刑,而您也不会需要一个无趣的男人,对吧?”

  “唔?没想到你倒是意外地讲究情趣呢。”

  “而且‘情’与‘趣’,缺一不可,您说呢?”

  “呵呵……说得好,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蝶夫人笑了起来——久违地有男人能够让给她带来新鲜感了“看来你并不是一个禁欲者,而是一个相当贪心的家伙呢。”

  弱小的猎物,简单的猎物,都无法让本领高强的猎人有成就感。

  但过于强大的猎人实在是很难找到能够匹配的猎物。

  蝶夫人的目光变得有些热切,她越发好奇,这个男人的淡然与自信能够保持到什么时候。

  当他陷入欲望和绝望中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陆辰峰并不介意蝶夫人的目光:“我并不贪心,只是稍微有点小固执,请见谅。”

  “陪我走走。”蝶夫人转过身,向一旁走去。

  陆辰峰背着箱子,跟在三步之外的距离:“恕我多言,还有其他人要来,是吗?”

  “哼哼,你很敏锐。”蝶夫人说道“等会儿给你介绍一位前辈。”

  走了不多时,马蹄声由远而近,一辆和“七号方舟”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马车疾驰而来。

  从马车内走出的,是一名穿着华丽紫金色礼服,腰佩军刀的银发俊美男子。

  他来到蝶夫人面前,以标准的贵族的仪态向蝶夫人行礼:“参见夫人,您的美丽还是这样摄人心魄,让万物失色。”

  蝶夫人微笑着做出介绍:“介绍一下,四号方舟的总管弗林特,你的‘前任’,这位是陆辰峰,你的继任者。”

  “你好。”陆辰峰礼貌地伸出手。

  弗林特也礼貌地握手回应:“欢迎你的加入,喜欢这份工作吗?”

  “还不错。”

  “希望你能坚持够久。”

  在看似和谐的初识与握手中,陆辰峰已经明确地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

  “好了,现在说正事。”蝶夫人一改平常那种平缓柔和的语气,忽然雷厉风行起来,宛如以为沙场点兵的统帅“这次进入路西法之墓,我需要最可靠,最强力的人手,而你们两位是我现在能找到的最优解了。”

  说到这,弗林特似乎略有些不满,他扫了一眼陆辰峰,然后对蝶夫人说道:“保护夫人的安全本就是在下的职责,有我一人足矣!”

  对于已经被捕获到手的猎物,蝶夫人自然已经是了若指掌,她已经嗅到了嫉妒的味道。

  不过,这正是蝶夫人想要的:“是的,弗林特,我相信你的实力,但我也希望你能提携一下后辈,尤其是现在,你已经有了新的任务,并不能随在我鞍前马后,甚是遗憾。”

  弗林特立刻像宣誓效忠的骑士一般,半跪在蝶夫人面前:“夫人放心,在下无论身在何处,心,永远是属于夫人的。”

  蝶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陆辰峰:“那你呢?是否有同样的觉悟?”

  “我不对任何人效忠。”陆辰峰依然故我“但我信守承诺,尊重契约。”

  话音未落,弗林特带着怒火的目光已经瞪向了陆辰峰——他将这番话视为某种意义上的宣战。

  对弗林特来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而蝶夫人并未责难,反而笑道:“他很特别,不是吗?”

  “是的。”弗林特站起身,脸上对陆辰峰的敌意也越发明显。

  “弗林特,我们有阵子没见了,我也挺想念四号方舟上的诸位,陪我去看看她们,如何?”

  弗林特立刻面露喜色:“乐意之至。”

  “有前辈在,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再小睡一会儿了?”陆辰峰知道,这也是蝶夫人的挑衅,但他没有像弗林特一样中招,而是故意避开。

  “哈……”蝶夫人只是一笑,摆了摆手表示同意。

  陆辰峰知道蝶夫人希望看到的发展,不过出于对前辈的尊重,陆辰峰决定稍稍示弱来避免不必要的争执。

  与此同时,斯雷曼已经来到了他位于地狱的领地,检阅准备出征的大军。

  一支由四十万人类军队和同等数量的魔族军队组成的庞大远征军已经集结完毕。

  虽然无论是规模还是装备,这都远远不能与地狱王族统治时期那种挥手便能招来百万大军的盛景相提并论。 但在当今,这也算是一支相当强大的军事力量了。

  一天之前,蝶夫人的信使从来了路西法之墓的地图信息——这也是蝶夫人愿意参与此次行动的答复和诚意。 于是,大军登舰开拔。

  八十万大军将分别搭乘一千艘空中运输船,和一百五十艘天空战舰,五千艘满载辎重的运输驳船组成远征舰队,开赴两万多公里外的目的地。

  斯雷曼的旗舰赤炎号战列舰是一艘长25公里的钢铁巨舰,周围的船舰在它面前仿佛蝼蚁一般。

  尽管这艘船是上古时代硕果仅存,且无法再现的一艘。

  “我站在高处,世界在我脚下流动。”

  站在舰桥俯瞰下方的斯雷曼难抑制满心的激动,不由得说出了上古时代某位征服者的名言。

  斯雷曼抬起手臂,紧握双拳。

  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君临天下,所向披靡。

  这时,一名侍从前来通报。

  “殿下,但他林大公要求和您通话。”

  “让她等等。”斯雷曼回答道,态度略有些轻蔑。

  巫师通过阴影向斯雷曼祝贺:“如您所说,那个女人果然还是顺从了利益与野心。”

  “那是当然,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王者!”斯雷曼得意地说道。

  他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纵然路西法之墓有铜墙铁壁,他也能将其摧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