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心怀歉疚

  天色近黄昏,一前一后走出办公楼,陆瑶回过头来吐了吐舌头,有些心悸地说。

  “李主任真是太热情了。”

  “是热情过头了,热情到有些……谄媚?”梅蒂尔跟着后面下了楼梯,想了想,吐出了这个词。

  “不过我们普通百姓家,他可是系主任,有什么谄媚的必要?”

  “不太清楚……”梅蒂尔这么说着,却隐晦地回头看了两眼。

  “那就不想了吧,先去吃东西,”陆瑶表现得很洒脱,快步向商业街走去。

  梅蒂尔没有多停留,也加快脚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见他们走远,萧湘从门后探出来,目送着两人并肩的背影,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拐角处,才扭过头说,“多谢了,李主任。”

  “哪里哪里,萧萧你拜托的事情,叔叔我哪里有不尽力的道理。”李嵩摆手,满脸堆笑着说。

  “那个……”李嵩忽然有些窘迫地问,“不知道侄女和那小伙子什么关系?还特地亲自来找我。”

  面对这个问题,萧湘先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李嵩,老家伙也是撑得住脸皮,硬生生堆着笑容看着女孩。

  “算是,有点亏欠吧,”沉吟了一会,她平复了一下呼吸,似乎是有些难以释怀。

  “别问那么多了,我知道你是想给李堂排除竞争对手,不过我对他现在不感兴趣,将来也不可能有。”

  她同样迈步走出办公楼,扭头丢下了最后一句话说,“叔叔还是别白费心思比较好。”

  空阔如水面似的广场上被橘色的天空笼罩,卷舒开合的云彩间透出霞光,倒映在广场光洁的地砖上,如粼粼波光般游移。

  白色连衣裙,挎着小包,戴着一顶草帽的萧湘背影纤细,长发飘飘,像是仙女走在光影交融的湖面。

  “感情培养培养总归是能有的嘛……”贪婪地盯着萧湘离去的背影,李嵩更觉得家里的儿子不争气。

  他要是再年轻二十,不!十岁,他都敢去追求。

  “走吧,去奔赴第二场,银叶子餐厅的二楼,”陆瑶带着红色的贝雷帽,一袭清凉的衬衫校服。

  她在夜晚路灯下蹦跳,脚步轻快,梅蒂尔手插着口袋,不紧不慢地跟着。

  反正即便她走得很快,但最后还是得停下来等他。

  仗着这一点,他甚至会故意放慢脚步,可好巧不巧,屡次这么做之后被陆瑶发现了。

  “你好无聊,走快点!”她鼓起脸,像是小包子那样还叉着腰示威。

  “……”梅蒂尔勾起嘴角,露出笑容,加快了脚步。

  “银叶子餐厅是个什么地方?”梅蒂尔算是看明白了,不用话题把她拴着,她还是会到处跑,于是故意询问。

  “银叶子餐厅吗?”陆瑶想了想,“我只是听舍友提起过,说是外滩比较标准的一个西餐厅吧。”

  “小资差不多就可以在里面消费了,倒也不是太夸张的地方。”

  “不过听说那边服务倒是很高级,服务生都是那种衬衫领带,送餐用的是推车和托盘。”

  “那听起来还不错。”

  “毕竟是那边嘛,既要表现得亲民,又不能失去格调,果然还是这种资产阶级的西餐厅比较好啦!”

  “而且对接的人我还认识哦~”她故作神秘,可是梅蒂尔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有追问。

  她瘪了瘪嘴唇觉得无趣,于是说,“是校乐团的学姐啦,那种我认识别人,别人不认识我的那种。”

  在三言两语的交流中,那家西餐厅近在眼前了。

  门口是人工种植的草坪,竖着叶子形状的木标牌,上面用银色的字体勾勒出英文的银叶子。

  再看餐厅的主体,西式的小洋房,门边亮着明黄色的灯光,有所谓衬衫领带的管家接待来宾。

  “您好女士,有预约吗?”管家行了个礼,不过纯属是对牛弹琴了。

  梅蒂尔虽然见过许多奇奇怪怪表达尊敬的礼节,不过那都是在拉提法大陆上。

  至于陆瑶,她是半个土妹子,不过上大学以来变得时髦了一些。

  “您好,”陆瑶规规矩矩地问好,“是萧湘给我们预约的座位。”

  “萧湘小姐吗?”管家听完就找来了侍者带领他们,“萧湘小姐是这边的常客了,确实有说过今天要来两位客人。”

  “二位请,”侍者躬身说,顺带拉开了门。

  穿插在推车和吊灯间,梅蒂尔和陆瑶也在二楼见到了这次会面的人。

  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成功人士的气质十足,另一名长发的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草帽,面容精致,清丽脱俗,小臂裸露的肌肤更像是贵族小姐般莹白如玉。

  “您好,我是唐冠华,上次在频道里我们聊过。”那男人在他们临桌的时候,首先起身和梅蒂尔握手。

  少女倒是纹丝不动,等两人落座她才说,“萧湘,本次负责和你对接的人。”

  “我就明说吧,你的名额是我退出那次测试后分配给你的,所以对你昏迷两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她直视着梅蒂尔的眼睛,墨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光彩。

  “什么意思?萧湘学姐?”梅蒂尔还没说话,陆瑶先炸锅了。

  她直接拍案而起,居高临下地对萧湘怒目相视。

  “这还是让我来解释吧,”唐冠华接过了话题,“《星咏》作为国民游戏,受关注度是很高的,因此在发放名额给民间测试的时候,优先会选择让内部的人来测试。”

  “萧小姐那边有点关系,出于义务她是逃不掉的,不过奈何那时候萧小姐刚好稀罕地生了重病,属于她的名额也就投入了民间可以摇到的号码,也就是您的名额。”

  他对梅蒂尔点头致意,梅蒂尔听他说完也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瑶瑶,坐下,”他拉扯着陆瑶的衣角让她坐了下来,“这怪不得她,说到底还是我运气不好。”

  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对两年的昏迷并不看在眼里。

  殊不知这样的淡然反倒更刺痛萧湘,她这次把梅蒂尔叫过来心底饱含歉疚,她认为是自己逃避了义务,才让梅蒂尔替她倒了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