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从谈判发展而来的作战会议接近尾声时，璧小心地举了举手。
“我可以去搜集大西洲那支奥林匹斯舰队的情报。”
阿蒙和酋长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你能做什么？”阿蒙问。
璧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在屏幕上一点。
实验室的灯光忽然有规律地闪烁起来。
“我是个黑客。”
阿蒙一惊：“你是怎么攻破这里的防火——”
他的声音在这里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时，一只正在鞠躬致歉的拟人粉色兔子取代了他的屏保。
“你黑了我的手机？”
“抱歉，阿蒙大人。”
“可我的手机并没有连接实验室主机。”
“您没有连接，但它们之间仍然有信息交换。您在进入实验室时，主机向你的手机发出了接入系统的请求，您没有处理，这条信息就一直是挂起状态，通过它，我定位了主机的位置。”
“位置？你通过物理连接入侵的？”
“是。”
“怎么做到的？”
璧用手指捋了捋头上兔耳形的装饰：“这对耳朵上的绒毛……用了拟子技术。”
“微型亚兹力场发生器？这东西的技术不是握在朝廷手里吗？”
拟子技术作为改变了时代的新技术体系，其在工业、建筑等领域已经实现了民用化。在夏帝国，大型亚兹力场发生装置只要你有足够的资金和人脉就能买得到。但这种技术的小型化一直被认为还需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
不过这是对民众的说法，暗世界的几个大势力都知道亚兹力场的小型化已经实现了，但只存在于夏帝国的天子禁军里，属于皇帝直接掌控的领域，谁碰谁死。
“我……自己研发的。”
璧开口的时候还有点犹豫的神色，但从第二字起表情就变得坚定而自信。
她说的是实话，阿蒙判断出来。
酋长不懂拟子技术，但通过阿蒙的话她就能明白那是多了不起的东西。如果是真的，那这个黑客女孩说不定是万中无一的技术天才？
她用求证的眼神看向阿蒙。
“你的要求？”阿蒙直接开始谈价码了。
“我想加入对异空间还有山铜的研究……嗯，研究成果我保证都是自用。”
阿蒙痛快地点点头：“周末来码头区。”
家里，饭点。
纪幽远侧身给端着两盘菜的弥柚让开路，等她过去后，他才表情复杂地走向厨房。
厨房里飘来令人精神一振的饭菜香气，以及令刚刚升上去的san值库嚓库嚓往下掉的歌声：
“我是猫~你是狗~我们全都不是人~”
这神经病歌词且不论，你唱蜜雪冰城还能跑调？！
但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炒菜的金毛萝莉并不在意，或者说，她以散播这种精神污染为乐。
“酋长，你……怎么这么兴奋？”
“有吗？”
“这都三个菜了，你还在炒第四个？”
“咱们有四个人嘛。”
“那也……算了，你开心就好。”
纪幽远很少看到酋长这么高兴的模样，虽然她整天嬉皮笑脸转圈欠揍，但那种常驻的笑容和眼下货真价实的兴奋是很不一样的。
感觉她要不是还端着锅，人就要蹦起来了。
“因为谈判很顺利？”
“不仅顺利，这波的队友还很不错。”
“怎么说？”
酋长一边把锅里的菜装盘，一边说道：“那个F，很有眼力见。”
“那个酋长，很不简单。”
F的据点里，父子五人聚在一张桌子边上，吃着外卖。
镜、影、沉在今天的谈判结束后都被放了回来，除了沉受了点皮外伤，其余几人都安然无恙，这一点让F很欣慰。尽管并非亲生，但这个家庭刨除超自然因素之后，比很多普通家庭还要和谐亲密。
“父亲，她在谈判时说什么了？”影问道。
沉瞄了一眼自家老爸，眼神闪烁但没说话，他低下头扒饭，但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谈到的事情本身没什么特殊的，之后我会整理成报告发给你们。我想说的是酋长这个人，是个狠角色。
“奈奈，你还记得谈判一开始，我让她拿出山铜来看看吗？”
被他称作“奈奈”的正是黑客少女璧，显然在私下里，他们以家人身份交流时，会用这个名字叫她。
“记得。”
“我想用山铜的事试探她，试探她的底气、态度以及她和阿蒙的关系。”
“我记得当时是阿蒙打断了你。”
“对，但酋长看出了我的目的，而且立刻做出了反击。”
“既然他这么试我的深浅，那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将计就计咯~”
酋长端着饭碗，手舞足蹈。
“问完异空间的事，我叫阿蒙一声‘叔’，就是在警告F：我们的关系比你想象的牢固得多，挑拨离间就免了。
“他一下子看懂了，所以在之后的谈判里，他都明智地保持着沉默。交给他的事毫不推脱，不该要的东西提都不提。我真想给他发个‘年度最有逼数’的奖杯。”
酋长放下碗，拿起可乐一口就是半瓶。
“最关键的是，这并不是因为他怯懦，恰恰相反，顺势而为，他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F乐呵呵地对几个孩子解释着，“你们需要山铜。但酋长的那块山铜我们得不到，这已经是确定的事了，与其懊恼，不如想想怎么获得更多的好处。加入阿蒙的阵营，在他们获利时分一杯羹，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F环视一周，看着自己的四个孩子，笑道：
“有阿蒙的力量和酋长的格局，我相信未来是光明的，世上的山铜还有很多呢。”
“格局？”沉轻声重复着。
“是的，格局。她和阿蒙聊到打开异空间时，酋长一眼就看出阿蒙没能力打开异空间，也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想救那个叫剑尊的人。但她故意略过了这一点欺瞒，我事后想来，无论哪种情况，她的反应都能把事情导向自己需要的方向。所以与其点破引来阿蒙的不满，不如装糊涂，以图谋更大的东西，让阿蒙成为她的跳板。”
“暗世界是个危险的地方。”酋长枕在弥柚的大腿上，两只美少女相互玩着对方的头发。
“我不知道找到我师父还要多久，在此之际，我需要一支可控的、了如指掌的力量。促成这个联盟，我就能在暗世界获得安身立命的资格。
“为此，人手、威望、地位……我全都要。阿蒙叔有意配合我，那个F也必须配合。说起来……”
酋长试图坐起，被弥柚按回了大腿上，她只好继续躺平。
“F他嘴上说着要山铜，实际对结盟本身的热情远远大于对山铜的渴望。他到底是单纯渴望权力呢~还是另有所图呢？
“不过都无所谓，只要眼下的利益不冲突，他就可以合作。合作了，就可以被掌控。”
“最可怕的还是她的控场能力，”F指着奈奈投影在桌面上的谈判录像分析着，“从谈判的一开始，她就在试图把所有人控制在自己的节奏里。这里，引导阿蒙的回答……这里，对我发出警告……然后，在她拿出这把剑的时候……”
视频里，手持巨剑的金发萝莉仿佛游戏CG里的女战神。
“她已经彻底掌控了谈判的主动权，所有人都在跟着她的思路走，成为她计划的一部分。”
兄妹四人沉默着，他们下意识觉得父亲在夸大，但又觉得，如果自己代替父亲进行谈判，恐怕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知不觉间被人影响、操控，是很可怕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哪怕你察觉了这种影响，也无力改变……
F敲敲桌子，向思考中的四人说道：
“但即便没有这些，仅靠她后来提出的那个计划，也足够让她主导这个联盟了。”
那个用几乎可以忽视的微小代价，就能荡平两大组织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