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野盗团

  第一卷:坠落第二章:野盗团

  阿尔俯身望去,楼下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看样子像是当地野盗团的成员,正拿着他的画像进店盘问。野盗团是战争年代特有的一种基层组织,多由逃兵和地痞组成,他们当中极少数比较有名气的帮派会被当地豪强雇佣起来,充当镇压平民的打手,也会做一些敲诈敛财的勾当,任何不方便由官方出面的事情,都可以让这些地痞流氓作为白手套代为执行。当然,更多的小帮派不过是混混团体而已,就像前几天打劫他的那几人一样,在阿尔眼里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的蝼蚁贱民。

  不过阿尔也没想到这些家伙也会找自己的麻烦。

  此时,一个野盗从怀中掏出已经皱皱巴巴的画像:“老板娘,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秋子忙着擦桌子,甚至没抬眼看一下:“没看见。”

  “瞅一眼!”

  “没看见就是没看见。”秋子没好气地回应道。

  野盗上来就是一耳光,打在了秋子脸上,周围的客人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都恨不能把脑袋藏在面碗里,生怕这群野盗把麻烦找到自己身上,看样子这些无赖在这条街道上为非作歹不是一天两天了。楼上的阿尔却已经是怒不可遏:“这些人竟然敢打女人!”

  但他还没来得及下楼,就有三个野盗把他堵在二楼楼梯口。

  “头儿,这有个人。”

  野盗老大走了上来,“你是什么人?”他拿着画像上下比量。

  阿尔不说话,环顾四周,已经做好从二楼跳下去夺窗而逃的准备,但转念一下,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一定会给秋子带来麻烦,谁知道这些人渣会怎么对待一个寡妇。

  “怎么不说话,是哑巴吗!”野盗老大伸出手去揭阿尔脸上的纱布,阿尔不由得后退一步。幸好秋子及时跑了上来打掩护:“这是我表哥,他从小就是个哑巴。”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阿尔就学着哑巴不会说话的样子,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双手打着手语。

  野盗老大还不死心:“这家伙的脸为什么缠上纱布?”

  秋子继续说道:“我表哥喝醉酒干活儿,被热油弄得。”

  “真晦气。”野盗们下了楼,三五人一桌开始就餐,座位并不是很多,很多客人乖乖结了帐把座位让出来,即使他们还没吃完,也有一些人不愿让座被野盗们轰了出去。阿尔在后厨忙着做菜,顾不上招呼大厅,好在过去身处军团有过亲自动手下厨的经历,因此煮几碗面条、炒几个小菜也不在话下。

  可野盗们要是光老老实实吃饭也就罢了,其中不少人都在秋子上菜的时候,往后腰上摸一把、搂一下,甚至还把老板娘的围裙扯下来擦鞋,再把围裙扔到她脸上。秋子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她陪着笑,不敢得罪这些她眼中的大人物。

  这些野盗这么做,也没有其他原因,无非就是因为秋子是个寡妇,孤苦无依,看上去好欺负一点。这时,一位身份特别的客人进了门,一个男人带着两个随从,径直走到了野盗头目的那一桌。

  野盗头目非常恭敬:“大人,您来了?”

  寒暄后,二人就在角落的位置上密谋起来什么,阿尔一听到大人这个称呼,也打量起这位和野盗头目攀谈的中年男子。只见这男人身着一袭黑色大衣,面戴墨镜,头顶礼帽,看上去是个很老派的人。最特别的是,他一边说话,还不忘时不时回头张望,似乎比阿尔还要害怕被人认出来。

  因为离得太远,所以身在后厨的阿尔并没有听见他们所谈之事,只是在那男人即将离去的时候,听到一句“今晚十点,到工会再聊。”

  十点?工会?工会是各行各业的工商中心,也是某些商业巨头的总部所在,在战乱年代,在官方银行的影响力覆盖不到的前线、底层社区,工会的势力甚至一度大到了有权发行货币的程度。不过,那黑衣男人为什么要邀请野盗头头去这种地方呢,还是在晚上十点所有人都下班以后。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等黑衣人离去,野盗们也没有了待在这里的理由,可想而知,这群家伙是不会乖乖结账的,一个马仔还大摇大摆地走到前台,把手伸进柜台的匣子里面,据阿尔这两天的观察,那是秋子平时放零钱的地方。

  喽啰随手抓起一把零钱,硬币和纸钞的声音响起,阿尔下意识地走了过来,一把将野盗喽啰的胳膊按住。

  “死哑巴,你想干嘛?”喽啰想要抬手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哑巴一拳,却发现右手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死死捏住,动弹不得。他还想再用左手反抗一下,但这个喽啰好在眼睛不瞎,他看到这个厨子双手青筋暴起,满脸的绷带中露出的双眼蕴藏着怒意。

  好在秋子及时制止:“阿尔,这是干嘛,后厨碗刷了吗?还不干活去,在这儿瞎闹什么。”阿尔收回把这个混混膀子卸下来的想法,掉头回去乖乖刷碗。又听到秋子跟那个混混解释道:“大哥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兄弟从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从小脑子就不大好使,让您见笑了。”

  野盗喽啰才从刚才的惊愕当中缓过来:“管好他,不要自找麻烦。”

  等野盗们散去,阿尔才重新开口说话,他对一旁擦桌子的秋子问道:“他们像这样收保护费多长时间了?”

  秋子依旧低头擦着桌子,完全没有抬头,“已经很久了,从战争开始的第三年,野盗团就接管了这里。”

  战争开始的第三年?说起来,阿尔好像也忘了战争持续了多久,他作为军团长,每天的工作就是制定计划、执行计划,然后再带着他的军队赶往下一个战场。他接着问道:“像这样的野盗团在这个地区还有多少?”

  “问这些干嘛?”秋子开始埋怨,或许是对阿尔刚才的鲁莽行为感到不满,“从市区到村子里,大概有一百五十多个野盗团吧。他们大多数都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逃兵,一开始只是沿街乞讨,久而久之,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就形成了野盗团。”

  之后,秋子又向阿尔讲述了一些其它事情,原来刚才的野盗头目就是这片街区的老大,诨号叫做秃鹫,他手下的秃鹫帮大概有一千多人,是这附近最大的帮派,收保护费只是他们的“副业收入”,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人口贩卖,据说这附近只要来了外地人或者乞讨者,就会被他们骗到煤矿、码头以及其它需要免费壮劳力的血汗工厂。受害者的命运自不必说,只要被秃鹫帮盯上,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等大概了解情况后,阿尔感到无比震惊,一是惊讶于后方的基层组织会被瓦解成这个样子,难怪前线的补给一年比一年少;同时,他作为主力军团的领导者,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逃兵躲到大后方落草为寇。

  “这些野盗团将来有一天,也许都能为我所用。”阿尔心中如此想着,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美丽的老板娘可不会想到这个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流浪汉是一个名震寰宇的大人物,在她眼里,这个名叫阿尔的家伙只不过是一个有些毛毛躁躁的、缠着绷带的怪人罢了。

  但是命运的丝线,一经触动,改变就已经发生。

  阿尔决定晚上去工会看看这位秃鹫老大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