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蒙面者

  第一卷:坠落第一章:蒙面者

  一具缠满纱布的残躯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就如同没有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他背着破烂的行囊,看起来像是一个拾荒者。在底层人的街道上,如同这男人的打扮的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街上的垃圾一样多见。

  就在男人准备走向下一个胡同儿时,一把生锈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打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野盗一手持匕首,一手去翻男人的口袋,但他也注意到这个被自己按在墙上的流浪汉竟然毫不畏惧。

  男人用深邃的眼睛,盯着野盗的一举一动,绷带后面发出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这位先生,你觉得我这个打扮,看上去像是值得被你打劫的吗?”

  “少废话,把钱交出来。”

  “好吧好吧,你自己找吧。你能找到钱算我输。”

  野盗在确定他的口袋里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后,一把夺过男人的行囊,在一大堆破烂的书籍当中翻找,几分钟后他终于找到类似某种公章的东西,打开盖子,上面有一些文字,但可惜这野盗是个文盲。

  野盗不明白这公章究竟有何意义,他也觉得正在被自己打劫的这个奇怪的蒙面家伙不像是有什么身份的人:“这东西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男人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嘲讽地说:“拿去吧,这是铜的,卖废品还能换几个钱。”这个印章对于过去的他或许还有点用处,但现在看来,拿来打发这难缠的野盗或许就是它的最大价值了。

  野盗果然也没有为难他,把铜旮瘩揣进怀里就消失在了街头的夜色之中。但好巧不巧,梅开二度,另两个野盗把男人用相同的动作按在墙上,同样的动作翻他的口袋,却不听他解释:“不好意思,两位兄弟,你们来晚了,我身上最后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刚才那个人拿走了。”

  听到这句话,两个野盗很明显没有刚才第一个人有礼貌,一记左勾拳问候了蒙面男人的下巴,连续踹了十几脚后,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还觉得不解气,俩野盗就近找了个足够大的垃圾桶,一把将伤痕累累的男人扔了进去。

  时间到了第二天早上,沿街各家各户开始扔垃圾,没人注意到底下还有个大活人,直到一位拉面店老板娘提着一桶泔水倒了进去,男人才卯足了力气叫喊:“别倒了,快淹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板娘把这个男人从垃圾堆里面刨了出来,二人回到女人家的拉面馆。浴室里面的男人一边清理身上的污垢一边对门外的老板娘道谢:“不胜感激,还以为我要被垃圾车铲走呢。”

  “不要紧,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里面会有一个人。”老板娘诚挚地道歉,并把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门外。但男人却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请问您家里有绷带吗?”

  “绷带?”

  “对,我的脸毁容了,身上还有许多伤口,怕吓到别人。”

  “原来如此。”老板娘随后取来绷带,透过缝隙,她看到男人的背影,那后背上的陈年旧伤,不像是街头打斗造成的,更像是战伤。

  等男人洗浴完毕,换好绷带和衣服的时候,老板娘早就已经在前台忙着招呼来此吃早餐的客人。男人溜进厨房,看到锅里正翻腾着热乎乎的面条。

  “我这边比较忙,您想吃什么自己从后厨拿吧。”闻言,男人盛了一碗牛肉面,夹了一碟咸菜,环顾四周却发现后厨没有凳子,只好端着碗蹲在灶台旁边。他只见女人在前台和后厨之间来回忙碌,下面、煮面、盛面。男人一边观察着她一边感慨自己作为曾经的战团长和省督,何曾想过,如今竟然落魄到会因为一碗面条而感到幸福。“不!一定要复仇,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他暗暗发誓。

  等到早高峰过去,老板娘并没有像其他的收留者那样急着赶他走,而是留他又吃了一顿午饭,“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男人想了一下,如果说出曾经的名号恐怕会吓坏这个女人,而且也会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底层街道会不会有元老会和敌国的刺客。万事还是谨慎小心一些好。他考虑再三,给自己想了一个新名字:“我的叫做阿尔。”

  “阿尔,我记下啦。我的名字叫做秋子,以后请多多关照。”随后女人便收拾碗筷,开始准备下午的工作。

  阿尔就这样一连在这家餐厅白吃白住了两天,难道说这次真的遇到好人了?或者说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不过就算有想法也没关系,就凭她那娇小的身材,估计他一只胳膊就可以把她轻松地掀翻在地。

  但阿尔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为今之计还是要早点联系上他的战斗军团,只要手上有几千人的战斗武装,以他在帝国的名气,完全可以一呼百应、提刀上洛,杀回到首都。当然,现在还是要躲过敌人的搜查。

  不过正如阿尔所预料的那样,他的逮捕告示很快遍布整个下层世界,街头的电线杆上粘满了他的画像,当然,这都是他毁容之前的样貌。可底层的野盗团们却也扮演起了元老会的爪牙,开始跟着巡逻队们四处搜查,这可真让人头大。

  嗯~怎么才能得到一份当地的身份证明呢,至少也要有一个自愿帮他证明身份的家伙。随后,阿尔便想起了近在眼前的秋子,这个单纯到有点傻的乡下女人应该会被自己利用吧。

  “秋子夫人,我看到您贴在外面的招工广告,这几天承蒙收留,我想留在您这里工作,以报答您的恩情。”

  秋子似乎也没想到阿尔会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你的家人怎么办呢?”

  这个女人真是傻透顶了,如果有家人的话,那流浪汉也就不是流浪汉了。

  “我没有家人,我的家乡被战争毁灭了。”

  “原来是这样。”秋子的眼神变得有些伤感,“我的丈夫也是,在很多年前被帝国抓去当兵,当我在两年前听到他的死讯时,甚至没能见到他的骨灰。都是这可恨的战争害死了我们的家人。”

  想不到这位年轻的秋子夫人竟然是一位战场士兵的遗孀,这让阿尔有些动容:“是啊,战争……”阿尔在人生的几十年当中,几乎无时无刻不处于战场上,战争给他带来了荣誉和财富,可他从没想过战争给底层的普通人带来了什么磨难,直到面对这样一位寡妇的眼泪时,他才学会反思。

  当然,这种来之不易的反思只坚持到第二天上班,秋子夫人四点钟就起来和面,阿尔只好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爬出来,跟着点火熬制肉卤。第一波客人通常都是附近工厂的流水线,以及郊区农场主的帮工,这些人从五六点钟就冲进面馆,兜里揣着褶皱的零钱和磨损的铜第纳尔,他们吃得很快,少有的“有钱人”会点一块肉加一杯白酒,但大都不太在意餐桌礼仪;第二波客人则是上班族和旅行者,还有附近军团的士兵,他们这些人通常会多点两个菜,避开一楼的劳动者,躲到二楼去享受早饭。

  阿尔忙完后厨的工作,就会去二楼收拾台面,总会有一些有用的小道消息传入他的耳中,直到十一点后,客人走得差不多时,一楼的嘈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