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被看见啊!

  “你在看H的漫画呢。”我的耳边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我立刻将手机息屏,

  明明我将手机已经开到了最低亮度,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而且我特意把时间挑在半夜。

  我尽可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根本无法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呼出来,

  然后被口水噎住了,止不住地咳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说到底在这个两人间的病房里半夜三更还醒着的人再怎么说也只有我一个吧?

  但无论怎么说,我的身上开始渗出冷汗。

  “啊,看来猜对了呢。”她懒懒地说。

  “你怎么还醒着?”我问道。

  “因为我现在没有睡着。”她坐在病床上,倚靠着床背看着我说。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回答。

  等等?还没有睡着有两种解读,一是一直没睡,二是中途醒来了还没有重新进入睡眠,毫无疑问前者是非常恐怖的情况。

  “就是你想的那样,”她说,“所以我全部都…………”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看见了?”我忍不住接话道,

  “嗯。”她说。

  好,现在开始思考对策,如果对方是个男性,我可以拉着他一起看,但此刻对方是女性,而且还是我的同学,总之各种意义上都非常危险,

  所以,没有对策,

  鬼扯完毕,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只能打从心底希望她不要乱说。

  “月亮很漂亮呢。”她突然看着窗外说。

  我也顺着她的眼光看向窗外,出乎意料地今晚没有太厚的云层遮住月亮,所以月光还蛮明亮的,而且有些清冷。

  “对了,你知道大海的英文怎么说吗?”她又看着我说。

  她这话题跳得也太快了吧?

  “sea。”我说道。

  她轻轻地拍了拍手,以很惊讶的神情看着我。

  说实话我真不觉得我被这样称赞会高兴得起来。

  这算是对我的嘲讽么?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放在床边篮子里的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削了起来。

  我重新打开手机,点开了老师发的课件,里面是学习资料,

  注意!是真的学习资料。

  “不知悔改呢。”她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才没有!我在学习!”我这次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学习人体结构么?”她问。

  “是老师发的课件了啦。”我无奈地说。

  “哦,是这样。”她若有所思地说。

  “要吃么?”她递过来半个削好的苹果。

  额…………能吃么?

  应该能吃吧?

  顺便说一下,病房里两张床的距离不是很远,但也绝不是单是手臂伸直就能触碰彼此的宽度。

  我下了床,走过去把苹果接下,然后回到床上。

  忽然间我的腿部有些隐隐作痛,

  伤还没完全好啊,但也不是疼的要命,我咬了口苹果,尽量不去想它。

  “我不会乱说的,”她说,“况且,如果你不承认或者毫不在意的话,没有人会去追问你的。”

  是吗?我个人认为不是这样的,如果是一件非常异常的事情,其流传时间完全是可以占满我高中整整三年时间的,这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可笑的事情会经常被人提起,这是很正常的,然后,作为事件中心的我,被人取笑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不排除一些人抱着笑笑而已的心态,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

  “是以“我不会说出去”为前提,”她说,“在这个前提之下,我当时说的第二句话没有任何用处。”

  没错,我忽然间被点醒了,但也可以理解为这个前提为第一条防线,在第一条防线存在的情况心情,在此之后的第二道防线是无法发挥用处的,

  没有用处,但并不意味着毫不需要,

  总之现在我大可以放心了,她不是会八卦的人,我甚至无法想象她八卦时的样子,因为我对于她的印象只有挺直后背坐在课桌前朗读书本或书写作业的样子,所以我和她也并没有太多交集。

  “然后,以前提为要挟,”她缓缓地开口道,“请叫出我的名字。”什么?她竟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说实话我属实有点惊讶,她为什么会突然要求这个,但就我来说我还是很不想叫她名字的,并不是因为她的名字奇怪,而是我根本无法在女生的面前叫出她的名字,

  非常令人害羞,真的,

  但如果是对方要求的呢?我是否会改变?“你为什么要我这样?”我思索了许久后问。

  “木泽。”她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口吻亲切而温柔。

  我愣住了,目光一瞬间全部聚集在了她的身上,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后,在皎洁的白色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点点银光,双手静静地放在床单上,她的脸很漂亮,也很纯净,她的眼睛只是看着面前的白色墙壁,眼神里仿佛流淌着月光,我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她,她似乎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木泽同学,我叫千杏。”她说。

  “千杏。”我说得很快,话语里带着极大的无力感,说是死气沉沉也不为过。后悔,我非常后悔。“谢谢,我听见了,”她说,“那件事我已经忘了。”

  直接说自己忘掉了那件事吗?听起来似乎比不会说出去更有说服力,但绝不是百分之百,但加上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千杏,绝对已经超过了百分之百,我如此坚信着。

  “所以现在就算在我面前看那种东西也没有关系的哦。”她附加了一句话。

  我本来要咬下苹果的嘴硬生生咬住了自己的手,疼死了。

  “木泽同学真的是非常容易激动呢。”她说。

  “我不会再看的了。”我有些无奈地说。

  “那以前是天天都看?”她问。

  “才没有那么频繁!”

  “那以前还是看过?我还以为今天是你第一次看。”

  “无论如何,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看了!”我义正言辞地为自己的清白申冤。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睡着了,

  坐在床上就睡着了,

  我则是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然后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