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 独自一人!

  要说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哪怕是被抓去监禁也好,被严刑拷打也好,总比这样不明目的地前行要好。看不到希望,却依旧要心怀希望,永无止境的前行。

  不知道是不是无聊产生的错觉,总感觉这个时间要比以往过的更慢,如果不是饥饿感很低,我都要怀疑自己走了一个世纪。

  呵呵,谁都好,把我抓走把。只要让我给家人打最后一通电话,美滋滋吃上一顿饱饭就足够了。

  就足够了啊,还真是有够消极的想法。

  抛出杂念,颜律看向天空不知何时汇聚起的云层,阳光早已不在炽热。

  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拐过了一处弯道,一条突兀的道路出现,自水泥道路分岔出去,一条向下的普通黄土路。

  这是人为修正出的道路。

  绝非是自然形成,也不是野兽能通行出地路面,这是货真价实适合人类的路。

  是村庄吗?长时间处于一成不变的环境,麻木后的我产生了这样的疑问,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走去。

  太渴望改变了,怀抱着这样期望。

  只要不乱跑,沿着道路走,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宽慰着自己,顺着泥路斜坡向下走了数米,道路逐渐开始转平。我也在这时看清了全貌,这是一处梯形的山包,一圈圈土层环绕山体,一层层扩大的延伸下去。

  上方被树荫遮蔽看不全,下方却清晰到一览无余,原始生态的密林,仍是不见人烟的气息。

  没走多远,一抹绿中透黄的树影出现,那是几株聚拢的芭蕉树,上面挂着一串串青绿色的短小芭蕉。

  颜律费了好大功夫,才从芭蕉树弄下几把芭蕉。拨开皮后连吃好几根,因为没有完全成熟,不怎么甜口感也差点。

  但是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已经不错的美味了。

  天色越发昏暗,天空密集的云重叠发黑,果不其然是要下雨了。

  快速用衣物包裹起一些青绿色的芭蕉,当作行李捆在背上,又用力撕扯下几片硕大的芭蕉叶带走。

  继续前行,坚定向着前方走去,即使目之所及仍然没有人烟踪迹。

  「我不相信偶然,坚信着一切的有始有终,皆有必然的原因。」

  就像是,不会有无缘无故修建的道路,同样不会有莫名栽种的芭蕉。

  作为上好食物的芭蕉,如果原本就生长在这里的作物,早该有动物围拢占领,而这一片则是空落落的。

  并且这芭蕉树在没有外物干涉的情况,早就因该扩散成一片才对,而不是这单单的几株。

  说明要么栽种的时间不长,要么有某些威胁,导致没有动物敢抢夺。

  能说通这几点的,也就只有被人为干涉的可能性。

  好吧,其实这一切都只是颜律个人的臆想。

  不敢否认现实,不敢打破希望,不敢往坏的方面想,从而给予自己只是一个虚构的希望罢了。

  只有深深相信着自己的我,才有最大可能性的活下去。这并非是盲目的自信,只是连自己的决定都开始质疑,变得消极才是真的失去了希望。

  哪怕是骗自己也好,只有坚信这一点,才能继续走下去。即便是走向错误的方位也好,坦然面对并挣扎到最后一刻,这就是漫长时间里,颜律所作出的觉悟。

  毛毛细雨开始落下,伸出手去感受,十分微弱被衣物稍加遮挡,就几乎感觉不到。

  当然,我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这场雨的规模只会这么大。

  「要尽快找到避雨落脚的地方。」

  握住芭蕉叶的尾,将宽大的叶子当作伞顶在头上,手中竹棍随意的敲打地面。

  突然我打了个激灵,只感觉哪里不对劲。在疑神疑鬼地四处观察后。终于发现了那双隐藏于枯枝堆中的兽瞳,莹莹绿光充满野性,颜律顿时觉得浑身发寒,颤栗不止。

  银灰色的皮毛,隐隐发光的眼睛,那是一只等待猎食的野兽。

  作为一名充满耐心的捕猎者,它静静埋伏于干枯的植被中,既是被猎物注视依旧潜伏一动不动。

  一对发光眼睛,那是属于猎食者高视力体现,即使昏暗环境下也能看清猎物。

  显然自己已经被当作了猎物,哪怕被自己对视回去。

  那头野兽依旧一动不动的爬着,试探着自己的底气。

  还好发现的时间早,但凡晚一点,走进了它的捕杀范围。

  那暴起地袭杀,足以令人瞬间丧失战斗力,重伤乃至被一击咬中脖颈置死。

  现在的情况则有所不同,颜律和它相距十米开外,又不处于同一高度上。

  我站在上层的土坎上,它位下层的枯枝杂草中,半人高的土层给予了天然的优势。

  至少防止了被它一股气冲到眼前,径直扑倒的可能,有着一定的缓冲效果。虽然真打起作用有限,但至少在争夺气势上占了上风,同时也给了自身与它对峙的资本和勇气。

  即便是凶残的猛兽,依旧会考虑猎食的危险性。搏斗所留下的任何伤口,在原始森林中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危险。正常情况下,只要你能展现出足够的危险性,便能震慑部分猛兽,使其不敢轻易出击。

  这是一场赌博,因无光线昏暗无法确认物种。便不清楚对方是群体出动,还是单独狩猎的猛兽,在暗中其他方位,是否有着同伴躲藏。

  不便移开目光张望察看,那容易被当做露怯的表现,也是给予对方突袭的破绽。

  无法知晓现场全部情况,这些都是颜律的弱势。所能做的只有和它赌,赌对方是头独狼类型的猛兽,拼气势将其逼退。

  要知道在野兽眼中,人类也是有着战斗力大型动物,本身就有着不低的危险性。即便是古时的人类,顶着饱一顿饿一顿的状态,依旧能手持一杆石矛依旧猎杀不少野兽的存在。

  人从来都不弱,若非深深恐惧着疼痛和死亡,被高智慧所带来的理智压制。手持器具的人类,绝不会是逊色于任何猛兽猎手的存在。

  虽然,颜律本人是没有打赢它的信心,这是很正常的情况。现代生活久了,根本没有与野兽接触的经验,属于大型肉食者的气息,往往足以震慑太多普通人。

  越是惊恐,越是容易丧失战斗,其结果只会被轻易猎杀。

  气势上绝对不能弱,要有拼上性命战斗的觉悟,一切逃跑示弱举动只引来更加绝望的追杀。

  人生地不熟,荒郊野岭中,不敢玩命又怎么保命。

  当然,逃跑也并非是完全不能,如果是在那条宽敞的公路遇到它,颜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走。

  那种在近距离与猛兽彼此观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恐惧感,令人觉得自己就是会移动肉块。

  若非足够的冷静,抑制住了来自潜意识的本能作祟,我早就忍不住逃走了吧。长期锻炼的体质,加上人类本就不俗的耐力,说不定真有能力逃走。

  它有在暴露的时候没有直接动手,选择对峙,就已经将彼此拖入精神紧绷的状态,战斗随时都可能发生。

  现在要拼的就是气势和耐心。

  在这种林间地形,和土生土长的猛兽赛跑,无疑是找死行为。

  真没想到,用气势赌上性命的方法,有一天竟然会成为最优解,莫名有一丝可笑。

  当然一切前提,是要本身具有一搏之力,像是遇到成年的老虎、黑熊啥的,还是早点跑路。

  再不济就早点想好遗言,然后祈祷上天对方吃饱了,且没有任何猎食的兴趣。

  对视已有两分多钟,极其漫长的两分钟。

  颜律脑海中的思路越发清晰,也更加坚定,那就是死撑到底。它抬起头趴在那,爬伏着无法看清全貌,只能推测是大体积的犬类,嘴角狭长呈三角,爬伏的体长接近成人。

  我握紧竹棍摆出架势,就盯着着它不慌不忙,彼此一言不发。

  时间推进到三分钟后,那野兽主动站起身来,小幅度的摆动着身体,暴露出它健硕的体型。

  做着最后的试探,颜律眼神注视着它,丝毫不避让,耳朵则尽力聆听周遭的动静。

  哗哗哗,细雨机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突然开始骤降的雨水,转眼间便变得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落下。

  最佳的时机到了。

  咬牙向前踏了一步,做出了要主动开战的举动。全神贯注绷紧肌肉,颜律爆发所有的积怨怒气发狠,龇牙准备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不让路是吧,那就一起死好了,我受够了这样活着。」

  那种骇人的气势下,令那头猛兽不自然的后退两步。接着仰头嗷呜一声,主动示弱后警惕看了我最后一眼,威胁的龇牙后,转身朝山下奔去。

  深深松了一口气,我目睹着它地身影消失。再打量了一遍四周,捡起一旁的芭蕉叶,顶在头上沿着有树荫遮挡的地方快速离去,不敢有任何停留。

  雨水哗哗的下个不停,经过芭蕉叶汇成一串雨帘。

  因为雨水的原因,黄土路很快变得湿滑起来,形成一个个水洼和遍地泥浆。溅起的泥浆不算什么,真正麻烦的是稀泥,薄薄一层的铺在地上,如同润滑油一样能轻易使人滑翻。

  所幸有着竹棍支撑,还能少跌两跤,继续前行。

  一步一个脚印,每当不慎摔倒后,颜律都会立马爬起来接着走。

  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有几瓣芭蕉不知何时被撵烂,混进了泥水无法食用,宽大的芭蕉叶也被撕扯成两半,沾染上泥土混着水流下,保护着已今打湿头发。

  即便狼狈到如同一条落水狗,但我仍然不敢停下。那般的胆气早已退散,不似先前的英勇。

  清楚的知道那头猛兽的危险性,谁也无法预料它是暂时撤退,还是真的离开,是否还会卷土重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没有坐下看那轮夕阳,如果我没有选择前进,如果我没有选择走进这条小路...」

  「我做错了吗?」

  颜律不止一次质问着自己。别的不知晓,但是最后走进这条泥路的决定,是否正确这一点。

  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错。

  是的,没有错。不为已经做出决定,并为之付出努力过的事情,而轻易后悔。

  是对那时的自己不尊重,是对未来的不坚定,是对自己的不确信。

  「哪怕是孤身一人,我也不会倒在这里,坚信自己一定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