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丑

  “感觉还是有些缺陷,完成进化后却会产生如此严重的排斥现象,还要继续需要修改研究的方向。”

  大卖场内,气球的城堡内堆满了软球,玩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原地等着拍照,米奇的气球人偶在门口做出迎宾的动作,大厅的电子显示屏还在播放着最热播的动画片,为的是促销那些可爱的动画玩具。

  只是本该人声鼎沸的大卖场现在却一个声音都听不见,除了商家的喇叭声和电子屏的声音外,一切都静悄悄的,像是一个鬼城一般。

  “呃……”

  良久,一道嘶鸣打破迷一样的寂静,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挣扎着爬起来,费劲全力的脱下头上的玩偶帽,露出一张惨绿色的脸……这并不是夸张,而是白描。

  那个人在接触到空气后并没有缓解不舒服的症状,反而更加激烈的挣扎起来,自己掐住满是鳞片的脖子,在混杂着绿色雾气的新鲜空气中,最后吐出一团绿色的肉块,失去了任何的动静。

  就和地上所躺着的所有人一样。

  卡特来到那个人面前,遗憾的摇了摇头,他并非是对生命的逝去而惋惜,他是为实验的失败而惋惜。

  不过科学的精神就是探索的精神,越多的失败也就意味着离成功越近,一次失败无所谓,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第……

  “轰轰……”

  刺耳的引擎声响起,吸引了卡特的目光,在绿色的迷雾之外,一道强光袭来,他朝着那里看去,强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以及那道愤怒的嘶吼声也越发的清晰。

  摩托车从迷雾之中冲出,搭载着愤怒的复仇者,朝着卡特马力全开的撞去,这种马力即使是一头熊也估计会撞死,但卡特却并不打算避让,他直接伸出那只强壮的手臂,迎面接住了那辆摩托车!

  “嘣!”

  机械怪物撞上肉体居然迸溅出金属的声音,余宙怒吼着,继续加大马力,滚动的车轮在卡特的手臂上擦出刺目的火花,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视。

  一双毫无感情的竖瞳和一对愤怒的瞳孔。

  “就是现在,系……”

  当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余宙就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身为鱼钩开始浮动的感觉,似乎自己已经快要紧紧抓住了他一样,余宙连忙心中呼唤系统,准备一举解决他。

  但卡特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就在余宙动心思的那一刻,卡特的下腹生长出了一条手臂,新生的手臂直接锤向余宙,余宙连忙举手来挡,然而巨大的力量将他从摩托车上面顶飞了出去!

  余宙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数个圈,撞到旁边的气球城堡,而接住余宙的气球城堡整个炸开,泄露出来的空气将绿色的雾气稍微的吹开。

  “呃啊!”余宙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完全完全脱臼,就连身体里似乎也有肋骨骨折的倾向。

  这足以让人痛昏的剧痛并没有让余宙倒下,他不顾身体的伤势也要站起来,试图再度捕捉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然而卡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摩托车在原地滚动着轮子。

  他逃了。

  余宙看着空荡无物的前方,牙龈都咬出了鲜血,脱臼的手臂奇迹般的动了起来,一拳打在坚硬的地面,使其彻底骨折。 系统没有说什么,余宙的战术是没错的,速战速决,可敌人比余宙反应的更快,余宙才是典狱长,系统的一切命令执行都依托余宙,余宙如果没有及时应对,他也束手无策。  

    余宙抽搐着身子,这是复原的效果,他忍受着剧痛一边大声呼喊着:“王叔……王叔!王叔你在哪里,王叔!”

  原本喜气洋洋的大卖场现在却如同乱葬岗一样堆满了尸体,其中一两个人还未曾完全的死去,嘶吼挣扎着,尤其是孩子,这些才接触到世界没多久的孩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hellow world”,就在痛苦和嘶喊着死去。

  余宙寻找着,明知道不可能有的希望,仿佛机械一般呼喊着,处理下水道后事的琴香来了,却也不敢靠近,只能在在卖场的入口,神色动容。

  因为,是在太惨了,一个商场,会有多少人呢?答案是统计不过来。

  绿色的雾气逐渐消退,余宙的伤势也完全复原,他从一层找到三层,又从三层找到地下室,到处都是尸体和痛苦挣扎马上变成尸体的人,越找下去,反而越发没有希望,渐渐的,余宙都停下了脚步。

  “小……小余……”然而微弱的呼喊声从尸体堆中传出,听到声音的余宙顿时如获大赦,跄踉的跑了过去,翻开堆在一起的尸体,脸上满是鳞片的王叔就趴在那里,他的身体因为踩踏而破败不堪,可仍旧撑着一口气,认出余宙后,颤颤巍巍的说道:“求求……求求你,救救我孙子,救他,救……呃……”

  王叔一边说着,一边松开自己的怀抱,怀里的是依旧保持着人形,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孩子,只是当他说完,就吐出一块肉块,倒了下去。

  余宙抱起孩子,这场悲剧之中,似乎还有一个人幸存着,未曾被侵蚀。

  “系统!系统!你快看,还有一个人,快点,快点救……”余宙大声嘶喊着,由于声音太大,反而把熟睡中的孩子给吵醒,挣扎着睁开眼睛。

  “不,余宙,那个是……”

  孩子醒来过来,茫然看着周围的一切,他只记得突然涌来的人群和惨叫声,爷爷带着他躲避着,紧紧的抱着他,最后他不知为何,沉沉的睡去,醒来后就被邻家的大哥哥抱着。

  “爷爷呢?我的爷爷呢?我要我的爷爷……爷爷……”面对孩子的哭腔,余宙强压住内心的悲意,露出一张颤抖的笑脸,说出这辈子罕见的谎言:“别怕,我带你去找爷爷,爷爷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

  孩子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余宙,最后破涕为笑的说道:“嗯,那余宙哥哥一定要一起来吃。”

  “嗯,我会的。”余宙颤抖的微笑不再颤抖,变得格外阳光,格外温暖,好似太阳一般,微笑着,看着怀中的孩子最后浑身猛地凸起绿色的线条,炸裂出绿色的鲜血,如同一摊肉泥从余宙的怀抱中滑落。

  “……诶?”

  “那个孩子,才是排斥反应最强的一个,外表没有变化的原因是他体内的器官已经全部异变,最终血管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喷溅而出的绿色鲜血洒在余宙的脸颊上,使他最后的微笑显得那么的……滑稽,像一个马戏团逗人笑的小丑一样。

  ……

  “和你爹一样,都是老好人啊,无论是在哪里都能帮到人。”

  ……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间,八点四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