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圣诞前夜，谢辰站在寒冷的街头，强打笑颜。
他握着礼品袋的手攥得死死地，指甲扣到肉里。
即便那边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他也舍不得放下电话。他刚刚和兄弟说，帮他给他女朋友物色一个圣诞礼物，挑了很久，而他刚刚告别兄弟，一个人走在街边，女朋友就打来了电话。
“对不起，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我差不多也该腻了。”
“喂喂，你这么跟他说会不会太直白了，搞不好人家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咯？话说回来，待会儿我们去哪家饭店。”
“哎呀～你摸哪里呀，那么多人看着呢!”
“我这么摸你，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吧？”
“那就这样，谢辰，我们结束了。”
分手的宣言，夹杂着其他男孩戏谑的嘲讽。
是吗，腻了的意思是——我有别的男孩了。
谢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但他颤抖着辩说，想要维系这段关系。却迎来冷漠的一句：“够了，我们还能做朋友的对吧？我不太喜欢纠缠不休的人。”
事情到此为止，已经很明晰了。谢辰正式成为对方的过去式，而关于那女孩，却一直是谢辰心中的进行时。
南方的冬天很难下一场雪，尤其是称之为林城的乾阳市，四季如春、林木繁茂。而即便如此，现在乾阳的街头好像也变得冰冷了几分。
很久，他不知不觉回到了家。
可爱的妹妹谢蕴给他开了门。
“哇，好大一股酒味！你又去喝酒了吗？真是的，笨蛋老哥天天喝酒当心变成废柴哦。”
“唔嗯。”
“快去洗澡吧，洗澡水都放好了，你最好在爸妈回来之前把酒味洗干净，不然铁定一顿胖揍。”
“唔嗯。”
谢辰眼神涣散，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地方。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唔嗯。”
谢辰还是第一次在妹妹的面前露出这么不成器的模样。稍微缓过神的他，把手中的礼物盒递给她的妹妹。
“什么？给我的吗？！哇！好诶，没想到有一天能得到哥哥的圣诞礼物！”
“口红和香水，你也差不多到了该打扮的年龄了吧。”
谢辰眼神中的茫然和绝望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也被谢蕴察觉到了。
“哥，你怎么了？”
谢蕴小心翼翼地问，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哥哥。分明出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可是谢辰摇摇头，一如既往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脱下厚重的外套，朝浴室走去。
麻木地清洗之后，酒意消减，那剧烈的情感又涌上心头。
谢蕴担心地看着谢辰回到房间，听到他打开了游戏。平常的哥哥不玩游戏，玩游戏就是排解情绪，尽管有时候打游戏能让他气得摔键盘。
偌大个家，老爸老妈都是大忙人，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哥哥照顾她最多，在谢蕴心中早就是长兄如父了。
她悲伤，他会给她买零食；她犯错，他会耐心地指正；她委屈，他还会替她出头；上街从来他付钱，分享开心或者难过的事也都会仔细听...
谢蕴看着桌上的礼品盒。
虽然从来没有在圣诞节得到谢辰的礼物，但是做了这么久的兄妹，他对她的好，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如今看到因为失恋而失魂落魄的谢辰，她心里头怎么都不是滋味。
怎么谈了恋爱都不对我说？
那个人怎么那么狂，敢甩我哥！
原来我哥也到了想谈恋爱的年龄啊...有了女朋友之后，他还会对我那么好吗？
谢蕴心中缠绕着如此多的想法，像一团乱麻一样。但是比起自己，最重要的是哥哥那边。
从小时候到现在，只要自己在他身边，他就总能够振作起来。
这次轮到她了，兄妹之间就是要相互支持嘛！谢蕴捏着小拳头替自己鼓劲。
谢蕴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哥哥振作起来。
叩叩叩...
谢辰的房间传来敲门声，今夜老爸老妈可能都不会回来，所以只可能是谢蕴。他有些后悔，不应该在谢蕴面前露出那么脆弱的表情的。
作为家里面的长子，他肩负着保护妹妹的责任，所以从小他就得学会坚强，不能轻易哭泣和表露悲伤。
要做一个合格的哥哥，不能让妹妹感到不安。
“哥，睡了吗？”
“没呢！我再玩会儿游戏就睡了。”
房间内传来谢辰起身的动静，他很快开了门，看见抱着枕头的谢蕴。
“你这是干嘛呀？”
“我...那个...做了噩梦，不敢一个人睡。”
这么说的话，谢辰就不可能拒绝她。谢辰凝视着谢蕴的眼睛，看着她决绝的表情，“我没事的啦，不用这么做。”
“你撒谎！你没事怎么会这幅表情？干嘛逼着自己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却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啊！？”
谢蕴灵动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她撞开谢辰，自顾自地走到他房间里头把电脑关了，然后抱着枕头坐到谢辰的床上。
门边的谢辰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脸，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能是双眉紧皱，眼神无光，分明哭丧着脸却还硬挤出笑容吧。
“快点关灯睡觉了啊！我明天还要上课呢，折腾这么久，我起不来都怪你诶！”
“你干嘛啊？”
“你睡床上，我就只能打地铺了啊！？”
“为什么？！”
“你都长这么大了，还和哥哥睡，好不好意思？”
“哎呀，没事！你给我上床来。我没抱枕睡不着的，就劳烦你了。”
谢蕴抓着谢辰，一下子把他拉到床上。
兄妹两人什么时候开始分床的呢？小时候谢蕴害怕一个人睡，谢辰就抱着她睡，后来她渐渐可以一个人睡了，但是因为抱着谢辰习惯了所以就买了抱枕代替。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能改掉这个习惯。
谢蕴像是一只小野兽，那么温暖又柔软。
“哥，你是不是被甩了。”
“你怎么知道？”
“那还用问呐，那香水和口红都那么高档，而且你出去的时候兴高采烈的，不是买来送女朋友的是给谁的啊？”
谢辰不作回答，他的脑海中还是刚才对方的分手宣言，和电话那边那个男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