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某一天,是对于李艺明来说相当难以入睡的一晚。
每天逛着朋友圈等各类能获取同龄人生活情况的社交软件,都能看到已经有不少高中毕业的同学着手准备进入大学所需的东西了。
即使到了凌晨一点,这个原本他已经入睡的时间点,他也没好好地放下手机。
握着手机的右手不断的颤抖着,而左手也没闲下来,不断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让他自己感受到持续的疼痛。
床边放满了高中三年随地乱放的试卷、课本,那上面爬满了各种颜色的“蚂蚁”,同时也有几张纸被撕得粉碎。
他放下了手机,打算闭上眼睛,尝试硬生生把这样的时间度过去。
可是无论再怎么假装不在乎,李艺明的脸依旧是扭曲着,原本相对秀丽的面容也变得肮脏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
“算了,不睡了。”
他从床上走了下来,把手机放在了没有摆放任何东西的书桌上,顺手拿起了自己的身份证,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出房门,就能看到挂在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已经显示第二天的时间了。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锁上了自己的房门,又慢慢地走到了房子的大门,所有的动作都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就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当走出了门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把整个身子都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他踏起了沉重的步伐,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没走一会,他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似乎在追求着什么一样。
他随便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从口袋里拿出来这几天花剩下的零钱,买了一瓶很简单的饮料和一份打了折的便当,随后坐在了靠近窗户的椅子上,享用起刚刚买的食物。
“你好,要加热吗?”
店员好心地走了过来问了一声。
李艺明拿起便当,笑着点了一下头,又转过头看向窗户。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的肚子遭罪啊。”
他小声说着,无神地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夜景——突然,在他的视野里似乎有一个外国女人跑了过去。
在一瞬间,他与那个女人对上了眼。
没有任何征兆,就和那个外国女人对上了眼。那个外国女人看上去,就感觉到她十分忙碌,毕竟没有人会在大半夜跑得那么快。
“先生,你的便当热好了。”
李艺明看了过去,店员已经将热好了的便当拿了过来。
“谢谢。”
道谢了一声,他就把加热过的便当拿到了桌子上,撕开了便当包装上的胶布,随后开始了进食这一满足自身欲望的行为。
由于身体本来就很缺乏能量,他进食速度相当快,类似于电视上大胃王明显所表现出来的速度吧。
李艺明拿起了放在桌边的饮料,将另一只手放在了红色的瓶盖上,准备在这两只手上使用上相反方向的力气——三、二、一!
“噗呲”的声音在打开的一瞬间传了过来,瓶身也不断有气泡产生,这是属于碳酸饮料特有的常见反应。
但,好巧不巧,在瓶盖打开的一瞬间有另外的声音从别的地方传了过来——“嘣”的一声,这是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国家中“突然”听到的声音。
“枪——枪声?”
在反应到这是枪声的时候,他手中的碳酸饮料早已不见,而是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另一种“嘣”的声音。
不顾黑色饮料不断地浸染地面,李艺明向四周查看。
便利店里仅有的一名店员,已经蹲在了透明柜台的后面,瑟瑟发抖着,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店外有越来越多的闲人逐渐聚集在同一块地方,发出了胆怯、害怕却又好奇的声音。
当然,就连李艺明也会产生这样的好奇,毕竟这可是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里都不可能突然出现的声音。
李艺明擦了擦脸上突然冒出来的冷汗,又用纸巾擦拭了手中冒出来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气后,一边捏着自己的皮肤,一边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出了便利店。
“救——”
一出便利店,就发现很多人都扎堆在便利店旁边的巷子里,但没有呈现出有人敢走进去查看的样子。
“看来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去了解的嘛。”
“救我——”
“救我——救我——”
从刚刚就如同有人在耳边低语般,这声音一直回响在李艺明的耳边,即使当作没听见,也无法真正地消失在耳边。
他慌忙地查看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在自己身边低鸣着,而周围的人也只是好奇心爆炸了般挤在巷子路口那边死死地守着,不愿走进去一步。
“难道,就在这里面?”
他小声地嘟囔着,正想着那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身体却已经开始往人群挤了过去。
身体仿佛不像是自己一般,他一边说着“让开,让开,让我进去!”,一边无视他人的感受,用自己的双手“挖”出了一个只容许自己进去的人行通道。
“没错,接着过来吧。”
同个人发出来的声音,回响在李艺明的脑子里,直到他走到了人群之中的最前面的时候,那些声音才消失。
他所看到的,是肮脏的地板、墙壁沾满赤红色的液体,在那液体上面似乎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双手,似乎还有着些动静,而头也缓慢地朝向了李艺明的方向——
“对上了眼睛?”——这样的想法似乎又一次出现在了李艺明的脑子里。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她在看着自己?
不对,为什么她在看着自己?
“喂,没事吧!”
他大声喊道,紧握着双手,还只是看着而已。
可无论喊得有多么大声,那个看不太清楚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到底,她是谁?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
身体像是寻求着答案一般,李艺明向前迈起了自己的步伐。
“你不要过去啊,很危险的!”
不顾后面的人到底在说什么,他依旧只是在前进着,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心,似乎留下了一滴又一滴的血液;自己的双脚,也逐渐振作了起来,不再软弱。他唯一发现的,是他的大脑逐渐趋于混乱,根本想不到为什么自己要前进。
直到自己站在那个人的面前,他才发现她原来就是刚刚对上眼睛的外国女性,甚至还发现,她一直看着自己。
“没事吧——”
机械般说出了这样的话,自己也清楚说着话如同虚设一般没用,毕竟一看就知道不是没事的情况。
即便这样,他还是伸出了右手。即便明知她不可能握住那手——“谢谢。”
她正好握住了那只手,并慢慢靠着墙站了起来,挂着微笑,看着李艺明。
渐渐地,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如同这里变成了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原本应该虚弱的外国女性,字正腔圆地说出了能让李艺明听得懂的语言。
正常来说,就算是懂的中文的外国女性,在虚弱的情况,也应该只会说出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语言才对。
“为什么——”
“为什么站起来,甚至说出你听得懂的话吧?”
一听到她的话语,李艺明瞪大了眼睛,原本已经止住的冷汗又一次往下流下,身体也开始颤抖,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想着是否应该撒腿就跑,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未知的人物。
他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同时用力甩动自己的右手,却发现使多大的劲都没办法甩开这只手。
“为什么撒不开!”
他焦急害怕,因为面前的女性明明受的是最严重的伤势,却能如同受了小伤一样,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双手。
他的求生欲望让他开始发出了求难的信号——可是周围的现实就像是“听不见”一样,根本没有人回应。
周围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大声喊着“救命!”以及他疯狂挥臂的声音而已。
“放弃吧,现在这里已经不是‘现实’了。”
听到这样的话,他更加用力地挥了起来。
当然结果是没用任何作用,认识到这样的事情,他的右手逐渐地慢了下来,双手逐渐发颤。
“为什么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啊?”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又带着一丝的哭腔。
“梦?这样的都是梦。”这样的想法回响在他的脑子里,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因为,只有你可以。”
“为什么?”
李艺明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外国女性。
她依旧没有任何太大的反应,唯一不变的还是她一直捂着伤口的手。
“因为,你拥有特殊的力量,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名字是伊丽丝·维扎德。”
她的眼睛,像是充满着魔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