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坎贝尔侯爵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孔维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和余礼昕下小朋友开个小小的玩笑,我也是想让他放轻松点嘛。”

  孔维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但你好心办了坏事啊,小家伙他这不是更紧张了吗。你那那里是什么玩笑啊,在小家伙看来都已经算是威胁了啊。”

  坎贝尔侯爵耸了耸肩,不再辩解。

  然而,他们中的对话也让余礼昕激动而又紧张,“根据各个那个大叔说的话,他好像认识爸爸。那他会不会知道那一切倒是什么回事。”余礼昕想要知道真相。

  “孔维先生,我想问您几个问题。”余礼昕的嗓音在微微的颤抖,真相摆在面前,他既害怕又激动。

  孔维转过头面向余礼昕,他尽量使自己严肃的面庞显得更柔和些,“礼昕,你有什么问题随便问,我知无不答。还有,你叫我孔叔就行了,不用显得那么生分。”

  “那好吧。”余礼昕正视着孔维的双眼,“孔叔,你和我爸是什么关系。”

  “刚刚你应该也听见了,正如我所说的,那你的父亲余浩是我的恩师,我曾跟你父亲学过几年的机械学和机械铁骑的驾驶。你应该不记得了,就在上一年余师带你去军营的时候我还在场呢。”

  “抱歉孔叔,我确实不记得了。”听到自己竟然见过这个大叔余礼昕还吃了一惊,他对眼前这张满是胡茬的脸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孔维报之一笑,“没事,礼昕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就比如让你陷入如今状况的原因……”孔维微微眯起了双眼,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生硬。

  余礼昕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床上的被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莫名的发干,“是的,我想要知道那一切的真相。”

  余礼昕的眼神中透露着坚毅,孔维见状问道:“你知道后又能干什么呢,你是要去复仇吗?你要知道你父亲好歹也是一名将军,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你又能把他怎么样。”孔维锐利的眼神让人胆寒。

  孔叔他是在试探我吗?我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他是否会告诉我真相,我该怎么回答。余礼昕思绪万千,他完全猜不透孔维在想些什么。

  余礼昕闭上眼睛仔细地思索了一番,紧紧抓住被褥的手也松了下来,“该怎么说呢,就如孔叔你所说的,造成这样这一切的元凶有着我无法想象的力量,我一个六岁的小孩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单单是想起那一天情景就害怕得不禁发抖。”余礼昕顿了顿,不露声色地观察孔维的神态变化,但孔维那副公式化的微笑脸上余礼昕无法读取的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我没有想过要去复仇,我只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好让我能够接受这一惨剧,更好地走向未来。“

  “六岁的小孩吗?你冷静的表现可不像一个六岁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一旁的坎贝尔侯爵打趣道。

  “知道真相后你就能接受一切,放下心中的包袱吗?”孔维继续追问道。

  余礼昕摇了摇头,“不能说立刻就能接受,我会尽量去接受这一事实。”

  孔维也不知道是相信了余礼昕说辞还是怎么样,他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把真相告诉你吧。”

  我这是通过试探了吗。余礼昕还是有些不确定孔维的态度。

  “你还记得大周的皇帝是谁吗?”孔维突然问了余礼昕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余礼昕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回答:“是姬成皇帝对吧。”

  “直呼皇帝名讳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孔维笑了笑,“不过现在我们是在国外就无所谓了。姬成皇帝也就是周昌皇帝,就在前两天你还昏迷不醒的时候周昌皇帝宣布退位,让位给太子姬玄了,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太子了,而是大周的新皇帝——周武帝。”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些了吗。”孔维没有直接点明真相,反而是让余礼昕自己去思考。

  结合孔维给出的种种信息,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

  “我父亲是因为被卷入政治纷争而遇害的对吗……”余礼昕已经理解了,也对,如果不是掌控着整个国家的皇帝命令,那些机械铁骑又怎么能闯进将军府而不阻拦呢。这下,余礼昕彻底绝望了,深埋在心中的复仇的火种还没开始燃烧就熄灭了。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对抗一个国家呢,更何况是一个巨型帝国。

  “没错,你父亲和我都是老皇帝的坚定拥护者,所以姬玄就在发动宫廷政变的同时对全国各地的老皇帝的拥护者都展开了刺杀。官场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只不过我们,只不过我没想到太子的暗中发展的势力已经如此强大。”孔维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当时我驾驶着机械铁骑在军营里巡逻,说不定我也已经去往彼岸了。”

  “你父亲一生兢兢业业,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没想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还好我在逃避追杀时遇到了你,也算是保存了余家的一炷香火。”孔维说到此处竟有些恍惚,“我也算是回馈了些许余师的恩情。”

  余礼昕觉得自己心中的最后一根心弦已经断掉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生存下去的方向,自己本来拥有着在一个美满的家庭,有着疼爱自己的父母,有着需要自己照顾一直跟着自己屁股后头的妹妹,有着快乐无忧的生活,但这一切已经成为过往云烟了。如今的自己已经是了然一身,自己甚至没办法向毁掉了自己一切的凶手复仇,那么自己生存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非常感谢孔叔救了我。”余礼昕的嗓音中带着遮掩不掉的疲惫和失落。

  孔维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也没法安慰余礼昕,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孩的心智太过早熟了,失去了一切,深埋于心中的痛苦又怎么是他一个陌生人能够解决得了的。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时间能冲淡一切,不同的只是需要时间的长短。

  “你也知道了,现在我们在马里王国,在这里我们不用太过于担心来自大周的追杀,罗斯又是我的朋友,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可以改名换姓在这里开启新的人生。”孔维温柔的看着余礼昕,“既然我救了你,那我也得负责让你过上平静的生活。”

  余礼昕明白孔维的言外之意,孔维知道自己之前还是想着复仇的,他希望自己能够放弃复仇,去过一段新的人生。

  “好的,一切听从孔叔的安排。”余礼昕在知道真相后也丧失了复仇的想法,他现在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已经放弃思考了。一切都交给别人吧,自己只要听从安排就行了。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罗斯。”孔维对坎贝尔侯爵说道。

  “没问题,我们可是挚友啊,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我好歹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侯爵,明天就能帮你们把身份搞定。“坎贝尔侯爵俏皮的笑了笑。

  “嗯,交给你了,挚友。“孔维回答。

  “啊,哈哈……”孔维一本正经的回答反而让坎贝尔侯爵有些尴尬。

  孔维起身便往外走,“我们就先离开吧,让这个小家伙一个人好好静静,有些事需要只能交付给时间和他自己。”

  坎贝尔侯爵也明白这道理,也跟着离开了。

  现在宽阔的房间中只剩下余礼昕一人,就如他的空落落的内心一般。窗外的天空这时也暗了下来,开始,一滴雨滴在窗户的玻璃上划过一道斜线,不一会,窗户便满是倾斜的雨痕。天边传来了沉闷的雷声,渐渐的,雨声和雷声越来越大,余礼昕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微凉的空气沉重得让余礼昕感到窒息,他的心也如同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中,灰暗的房间偶尔被电光所照亮,余礼昕呆呆的看着被雨滴拍打着的窗户,眼睛中映出的也是窗外的黑暗。

  突然·,一滴水滴到了余礼昕的手背上,是房子漏水了吗?当然不是,那是余礼昕眼睛中滑落的泪水。余礼昕已经忍不住了,更多的泪水涌出他的眼眶,滑过他的脸庞。余礼昕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开始了无声的抽泣,窗外的雨就如他的眼泪一般绵绵不断。

  ……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礼昕已经累到睡过去了。这时孔维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到了余礼昕浮肿的双眼,不禁感到心疼。

  “可怜的孩子,希望你能够尽快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孔维走过去轻轻地为睡着的余礼昕盖好了被子。

  “仇恨只会让人更加的痛苦,我真心希望你能够放下这一段痛苦的过去,虽然这很困难,但是只有走出过去才能拥抱新的生活。”

  ……

  “对了,关于你们的新身份,名字该怎么办。”坐着大厅沙发上的坎贝尔侯爵向一旁的孔维询问道。

  “嗯……”孔维思索了片刻,“我就叫孟江吧,余礼昕就改名叫徐礼吧。”

  坎贝尔侯爵皱了皱眉,“我是无所谓啦,但你擅自决定余礼昕的新名字真的好吗?”

  “他现在不是睡着了吗,等他醒了我跟他说就是了。”、

  “那好吧,我这就派人去办。”

  “嗯。以后也要劳烦你照顾了。”孔维向罗斯致歉,“事发突然,还真是麻烦你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堂堂一个侯爵多两人还是养得起的,还能让我家里更热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