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是任性

  神,到底是什么。

  自从沙耶加下定决心要当圣女,她就开始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馆主老师对她说,神是永恒的存在,作为圣女的沙耶加要一直支持自己所信仰的神。

  永恒的存在?尚且年幼的沙耶加不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不过她懂得后半句话。

  “沙耶加我当然一生都会支持艾芙萝大姐姐的!”

  因为沙耶加的信仰就是艾芙萝,所以艾芙萝就是她的神明。

  这是很简单的换算,虽然有着重大的逻辑失误,但这并不妨碍沙耶加把她的神明和她们这些凡人作比较。

  毕竟,只要比较出了优缺点的话,【神,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就会有答案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小小的沙耶加便在脑海中把作为老师的梦幻馆馆主与信仰的神明艾芙萝放在一起对比,观察她们在日常生活之中的细微差别。

  然后,沙耶加发现了,老师虽说总是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平日里没有做出任何需要遮住脸的事情,露出笑容的时候也光明正大的,梦幻馆里的人无论身份财富都对她恭敬有加。

  可是艾芙萝大姐姐她......

  没有任何东西遮挡住那美丽的面容,就连阳光下飞舞的微尘也仿佛变成了环绕在她身边的精灵一般。

  可就是这张沙耶加能够看上一整天的脸,在没有正对着她的时候,仿佛在扮演着什么一样勉强着自己,好像戴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面纱。

  直到回过头来揉揉沙耶加的脑袋,那种艾芙萝大姐姐在扮演什么的感觉才会消失。

  自己对于艾芙萝大姐姐来说是特别的,发现这一点让沙耶加很高兴,随后又为自己自私的想法感到害羞,心想自己应该帮助艾芙萝大姐姐有一天能退下那层不和谐的面纱,让妹妹大人夏也能体会那种摸摸头的幸福感。

  小小的种子在沙耶加的心里埋下,开始刻意对比他人的沙耶加也愈发明白更多的人戴上厚厚的面具是为了隐藏心中的坏心思。

  但是,也有的人戴上了跟艾芙萝大姐姐差不多的面纱,为的是她人的幸福——

  艾瑞珂,这位组织着普通人进入传送阵逃离危险的有名气冒险者,之前在馆内偶遇的时候都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模式,可是现在却带着自信的笑容,平常冷淡的声线在维护秩序所遭到的各种小问题中丰富地变化着感情,让普通人们都安安稳稳地听从指挥而不会心生反感。

  天生的领导者,只要这位艾瑞珂愿意的话。沙耶加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那么,如果将艾瑞珂和艾芙萝大姐姐放一起的话、艾芙萝大姐姐也是跟艾瑞珂一样为了谁才勉强着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

  到底是谁呢?是妹妹大人夏吗?

  沙耶加咬着姆指甲,在着急离开危险的人群外来回踱步思考,却在某个时候看到了从门口地板滑过来的镰刀,终焉宣告。

  “诶?”

  见镰刀却不见人,这意味着——

  抬头看向梦幻馆外面,这一看,沙耶加的心脏便停止跳动了一瞬。

  所信仰着的艾芙萝大姐姐,左胸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像是雨滴的黑泥侵蚀着能看到的一切,没有血流出却扩散着红色的铁锈。

  无法理解这一幕是如何产生的,只是不久前还在思考的问题,【为了谁才勉强着自己】,使得沙耶加做出了选择。

  我愿意为了艾芙萝大姐姐而勉强自己,这样坚定地想着,沙耶加把手伸向终焉宣告并且紧紧握住了它。

  沙耶加感觉自己也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名为【杀生者】的面具。

  或许面具和面纱的区别在于,面具一旦戴上就再也无法摘下来了,而面纱,别人可以帮忙轻轻撩开——

  沙耶加做好了沾染生命的死亡的准备,也做好了往后一辈子都无法逃离生命之死亡的准备。

  向古老的生命bug·刻鲁发起冲锋、毫不犹豫地用出世界级神器的作弊技能【末日宣告】。

  “像你这样的家伙,就应该得到审判。末日——”

  也在这一瞬间,沙耶加得出了最初问题的答案。

  【神,是职责。】

  神完美地履行了职责,人们就会安稳地幸福生活。

  可要是神失败了,就会由让数以万计的人们共同扛起这个职责。

  啊......是啊,圣女也是职责,她沙耶加没有做到好好地支持自己信仰的神。

  所以,就要用生命去扛起这个职责了。

  或者说,是【保障】。

  “宣告!”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五彩世界只有古老的生命bug·刻鲁的颜色变成黑白两色,沙耶加有预感,只要她挥下镰刀,这个肆意妄为的又坏又蠢的家伙就会一瞬间颠倒黑白的颜色,扭转生命变成死亡。

  可是——

  终焉宣告它挥不下去!

  “怎么、动啊!终焉宣告你怎么动不了?!”

  “那是因为,它是我的武器,它按照我的想法行动。”

  是、艾芙萝大姐姐的声音?!可她不是重伤倒地,快要死了吗?

  “擅自在心里这样小瞧我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因为,我是神明。”

  诶?

  在愣神当中,维持着即将把终焉宣告劈下的姿势,沙耶加被艾芙萝从背后伸出两手抱住了她。

  头部被夹在双手和胸部之间的不妙三角形区域之内,这样梦幻的体验,仿佛昨晚替她洗头发跟今天站在原木上顶着两个太阳的感觉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小孩子不可以杀生哦?让大人来。”

  “我、我会快点长大的!”

  “呼~我也很期待沙耶加你长大的时候。因为啊,之前也有个家伙像这样抱住我来着。”

  好温暖......沙耶加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将身体的力量彻底交给身后之人。

  艾芙萝很感谢沙耶加的信任,要知道她可是学着模仿之前把她怀中抱杀的神秘女才做到一瞬间就来到沙耶加的身后在关键时刻阻止她的,要是这个术式必须做出抱杀行为的话那就很惨了。

  “传送、大概是这种感觉?”

  把熟睡的沙耶加送到梦幻馆里的柔软床铺内,握住镰刀,终焉宣告。

  神,就是任性。

  只要百分百相信自己的想法,神的周围就会主动尝试实现她的想法。

  艾芙萝就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