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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并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桑丘镜就先行离开了,神女先去了天宫,找到了几大仙人,说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

  他们共同商议了一番,决定先按兵不动,私下派人去探查。

  说起旧党余孽,是当时并不同意天界与魔界议和之人。他们认为天界与魔界互不相容,两方就是要互相征战,从来不需要秩序来维持。

  说的还挺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利益一事,从来没有人能躲得过去,神魔也不例外。

  所以桑丘镜从来不觉得真的有人无情无欲,神女这样的人也实在是罕见。

  魔界这边,桑丘镜自打那次之后,又前去封印的地方多次探查,确定了封印的松动是人为。

  多半就是那些旧党余孽,不过,封印这个地方没有一定的权利是进不来的。

  没想到他身边的人竟然也会有叛徒,或者是隐藏许久的余孽。

  他不动声色,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依旧是那副无法无天,居高自傲的模样,好像从来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夜晚。

  桑丘镜突然醒来,偌大的宫殿里没有任何人,窗户开着,外边的血月,映在他的瞳孔里。

  他下了床,打开了门,走了出去,魔界的植株稀少,花草一类更是难得。

  不知怎的,桑丘镜觉得他突然想在窗户那边种植一棵树,种植什么呢?他想着。

  涑月厘。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他居然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睡不着,随意的走动着,前去了主殿,竟是难得的发现自己的母后正在主殿里。

  王后今年已三千多岁,但容貌依旧如人间的15岁少女,但通身气派,雍容华贵。

  看到他过来,王后有一瞬间的惊讶,“镜儿,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

  “是吗?那正好,我正好有些事要和你说一下,最近我听闻当初宿命仙君留下的不止一则,而是两则,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探查出来第二则到底是什么,天界那帮人故意瞒着,你猜是为什么?”

  桑丘镜有些意外,“母后你的意思是?”

  “镜儿,”王后突然揽住了他,“母后总是不安,总觉得你会出事,对了,你觉得神女此人如何?”

  “还行吧。”桑丘镜竟有点心虚。

  魔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叹了口气,难道真的天命难违吗?

  “镜儿,母后不阻拦你,当初就是因为阻拦,我与你父亲最终走向了分离,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我希望你能和你喜欢的人终成眷属,但是神女此人……”

  “怎么了?”

  “你可知神女曾经是黑发,如今她白发,是因为她当初功力尽散。”

  “怎么回事?”

  ……

  千年前,天界突然出现了一个神女,不知她姓谁名谁,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只知道他一身修为高深,能力诡异。

  几位成名较早的仙君都对她异常尊重,但也有人对她表示不平,先后跟她进行了挑战,她无一败绩。

  她分明能力高深,修为精进,但从来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淡然的性格。

  后来神女出世,之后没过多久她的修为更进一层,可是一头黑发尽毁,变成了白发。

  仙君前去探查,那是自费功力的证明。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自废修为,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的功力会更深一层。

  后来各大仙人,渐渐发现她的人越来越淡漠,越来越无情。

  只怜爱众生,没有了七情六欲。

  在之后,成名最早的仙人陨落,临死前曾说,神女被天命选中,作为守秩人,维护着三界和平,而她自费修为,废掉的其实是自己的私情。

  她废掉了自己的私情,从此之后,不会爱上任何人,不会动情。

  桑丘镜听完沉默许久,才呲笑一声。

  没想到神女此人还真的是淡漠,无情无义。

  注定有缘之纠葛吗?那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之间的纠葛到底是什么样的。

  再次见面时,是桑丘镜特意去找的神女。

  见到神女,他特意来到神女面前,“记得我吗?”

  神女抬头看了一眼,“魔界少主。”

  桑丘镜一挑眉,“那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神女沉默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好像做的不太对。

  这次桑丘镜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笑了,“我的错,我不该问的。”

  已经可以了,最起码神女做到了当初所说的,还记得他。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突然拿出了一个银铃,递给了神女,“为了以防神女之后见到我,却不认识我,还请神女收下。”

  盛漓一愣,摇了摇头。

  “放心,不是什么贵重物,只是一些人间的小玩意罢了。”

  人间虽然没有天界秀雅,没有魔界富贵,但人这种生物创造力确实很强,他们能够制作出各种的东西去纪念,纪念感情。

  盛漓迫于无奈,还是收下了。

  桑丘镜很开心,好像自己打了一场胜仗一样。

  两人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谈话,却被其他人传成两人私定终身。

  尹漓都有些不明白了,这一个一个的都没有工作吗,都没有事情吗?怎么这么多人八卦啊。

  尤其是那几个比较厉害的仙人也开始询问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这个仙界迟早要完。

  她还特意的问了问,没想到在仙界职务最多,最忙碌的还真的是她自己。

  只能说,这笔账她记住了。

  这天,五大仙人之一的清晖仙君问到,“你们两个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哦。”

  她看着他的神情,分明在上面看出了两个字,不信。

  如果不是性格使然,她真的想跟他打一架。

  不过慢慢的,她好像发现这五大仙人有什么在瞒着她,而且是魔界少主跟她有关的。

  不知为何,她直觉,她要找的东西就跟这些有关。

  她曾坦然问过,也曾小心试探过,但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尤其是在他三番四五次询问之后,他们的态度越发奇怪。

  因为实在问不出来,她也就不再问了。

  旧党余孽的事查出了什么,为了躲避五大仙人,她决定她要亲自前去探查。

  却没想到在途中,她竟然又遇到了魔界少主。

  相隔许久,盛漓自是没有认出他,还是看见他腰中所系的铃铛,她才有所印象。

  桑丘镜自是没有错过她眼中最开始的疑惑,以及后来的了然。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算了,慢慢来吧,好歹都能认出他了。

  他受了伤,盛漓只好留下帮忙。

  溪流边,盛漓坐在一旁,盯着河流出神,一头白发,银饰散落,鲛纱层层叠叠地堆落于脚边,日光下,透露出圣洁之意。

  她的表情还是那样漠然,此刻却有了几抹柔和之意。

  桑丘镜觉得,用神性形容她,最好不过,他见过那么多仙人,他只觉得她有神性,旁人只是仙人,而她才像是真正的神。

  许是盯着她盯了太久,神女微微回头,眉头微撅。

  桑丘镜有些尴尬,说道,“你是要去探查旧党吗?”

  “嗯。”

  桑丘镜突然看着她,“你信我吗?或者说,你相信魔界吗?”

  “不信。”

  “是吗?”准备好的话说不出口,桑丘镜难得觉得自己有点难过,虽说早有预感,但神女也太过直白了些,他眨了眨眼,移开视线。

  下一秒,他听到神女开口继续说道,“我谁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桑丘镜回神,突然笑了,“你没必要解释的。”

  “我没有解释,我只是这么想的。”神女淡然道。

  “如果有一天是天界做错的,你会怎么做?”

  “既然已论对错,就要按条例处理。”

  “挺好的,挺好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错事了,神女又会怎么做。”

  盛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坦然到。

  “亲手杀了你。”

  桑丘镜一愣,“打个商量,换个人杀我行吗?”

  “为何?”盛漓难得的好奇。

  “死的时候太丑了,我要面子。”

  “那更应该让我来,我出手快,还有,其他人可能杀不了你。”

  桑丘镜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他发现了一个事情,神女好像很喜欢打架,每次提到相关话题,她都很积极,虽然不是很明显。

  等到魔界的人来了,神女就先行离开了。

  离开前桑丘镜想问问下次他们还会见面吗?

  因为盛会已经结束,魔界之人不能随意出入天界,尤其是他,想要再次见面,要么如今日一样。要么就是神女来到魔界找他,但他觉得这个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桑丘镜站在后面,看着神女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一直在等她回头,哪怕只是一次,可是直到最后谁她也没有回头。

  他站在那里低头笑了笑,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么可笑的想法。

  被包扎过的伤口好像又开始痛了,桑丘镜却全然不顾。

  他好像如飞蛾一般,如飞蛾一般,明知不可为,却非要扑火。

  可是让他认命,他又不愿意,他母后说了,那个命言有缘之纠缠,却无分之结果。

  他却偏要试一试,看看最终的结果到底是何。

  他在追逐,追逐那份他不曾有过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他收回视线,说道,“回去吧,该处理一些人了。”

  他的眼神冷了,今日受伤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查出那个叛徒,不过中途遇到神女,的确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