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奏落下咯

  赵括轻佻勾手,充满寻衅意味的说道:“诶,小爷是赵括,来走两回合。”

  他解开背包,丢掉所有的毒物;晃晃手腕仅踏出两步便走到易蒙身前,将自身压成如翻犁一般的形状,举起右臂挡下易蒙一击,随即还以颜色,一拳直冲易蒙面门而去。

  这本以为必能得逞的一拳,被易蒙迅疾侧头挪步躲过。不仅如此,赵括腰腹还挨了易蒙势大力沉的一膝盖,虽然还远远算不上是伤势,可带来的屈辱就有点大了。

  生在战时,习于厮杀,成于征战,小爷一辈子都在跟人打生打死,能在你这后世人手里吃上亏?

  “嚯吓,小东西还不算太废物啊。来,再过一手。”

  赵括收起有些过分的轻视,深呼吸一口气,就在这短短的空挡当中,被易蒙双拳砸中脑门,整个人感觉瞬间就不好了。

  拍拍脸颊搓搓手,赵括出声质问道:“两军对垒,你搞偷袭?拿这当本事是吧?”

  也就是说一句话的功夫,赵括又挨了易蒙一头槌,整个人彻底栽在地上。

  他狼狈的捡起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根梢棍。

  易蒙看见那梢棍头尾长度三七分,共计一米六长;两段分别浮刻有雀鹏二禽鸟,加之连接处更写有蝇头小草书,故而被称为二禽草棒。

  赵括仰仗武器威力,以每半步挥三棍,而后收力七分养锐为节奏,见好就收稳扎稳打。

  不多时,易蒙就吃了大亏。

  他脑袋本就挨了一箭伤得不轻,此刻又被赵括凶狠追击,不多时便失去了所有优势,偶尔分心四下扫视寻求退路。

  眼下双方攻守易形,赵括分明占据大部优势,却仍然感觉打的吃力。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天时所针对了一样,击守之间总觉得十分费力,偏又说不出问题在哪。

  顶风不假,可风不大。烧棒迟缓,可没生锈。脚步虚浮,地面干涸。总之就是周围的一切,都让赵括很不舒服,但也说不出个主要原因,只能暂且归咎于易蒙的头槌太狠。

  反观易蒙几次尝试抢夺兵器不成,就死死的和赵括保持着一步距离,只以拳头膝撞两种方式进攻,每当面临攻击的时候就向前半步,往往能使得受到的伤害大打折扣。

  这是从先前闻弦和杨再兴的一战中,看到闻弦应对摆拳鞭腿的时候,易蒙从中领会出的消力方法。

  仔细想想其实挺奇怪的。

  眼下打的正酣的两人中,赵括是正儿八经的靠拳头吃饭,而且也有靠拳头吃饭的本事。但易蒙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从实战经验到技法水平,都是远远不可能比肩赵括的。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赵括只能以力压人,而易蒙的打法却常常彰显精妙,叫人忍不住狐疑。

  这两个人究竟谁才是当过将军的?

  其实从前没和任何人打过架的易蒙,现在能和赵括打成各有千秋的局面,全是因为前些天的精彩经历;接连旁观几场令人叹为观止的大战,又在杜预的训练中展开学习,才能做到现在和赵括打起来也不至于吃太大亏。

  当然,易蒙吃亏还是无法避免的。

  毕竟赵括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硬要做个形容的话,那他至少也得是榴莲才对。

  只不过易蒙不吃大亏的前提是,赵括不动用他的异能力。

  赵括的异能力在庞姓老人口中,那可是一点也不比他老子差的,胜出其余几人,更是至少半颗头的水准。

  包括老人自己在内。

  找准易蒙视线下移的机会,赵括以梢棍长端抵住易蒙脚尖,竟是舍了武器不要,也要强行拉开距离。

  突然得手武器的易蒙高歌猛进,不再揣测赵括想法,举起武器就开始乱砸一通。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诡异之处。

  那就是每当梢棍即将砸到赵括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的改变方向。而且他分明都已经很小心的控制了,但是梢棍短端还是会砸在他身上,几乎是下意识的,易蒙就明白了,梢棍正处于赵括的控制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赵括根本就没有理由主动丢兵,更不可能会让武器落在敌人手里,他可不是那么蠢的人。

  而最让易蒙费解的则是,每当梢棍避开赵括或打中他,之后就会胡乱舞动一通,偏偏还让易蒙觉得很眼熟。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易蒙既然已经猜出了赵括的诡计,那就要将武器丢掉,丢进河里,令双方再次展开肉搏,以此来获取优势。

  但他却怎么也做不到。

  梢棍并非像是黏在了易蒙手上,而是像停在了易蒙手上,位置从来都没有发生变化,移动的只有易蒙,所以才会连带着导致梢棍看起来也动了而已。

  “赵括的能力是,使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发生。”赵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定在流动河面上,一袭白衣,双手负后,叫人觉得像是位神仙下凡。

  他用脚尖轻戳水面,使水面激起波澜之后,又一跺脚将波澜轻松平复,淡然解释道:“所以武器不是打不到赵括,而是被赵括更改到了收回的状态。同理亦然之;武器并不是肯定会砸中你。而是武器本身之后会朝向你所处位置进行的移动,都被赵括的能力所影响,提前发生了。”

  “这就是他方才,将你戏耍于无形之中的原因。”赵奢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水面渐次升高,不多时便成了一条旋转阶梯,每层皆绘制有不同游鱼。

  看到这一幕,赵括嘴角自行抽搐。

  小爷现在算是明白了,合着那会儿,我就已经被你们给安排明白了呗。难怪平日里兄长请来小弟送的,那会儿却突然翻脸,谁都不给谁一个好脸色的,原来是是一起给小爷挖坑呢?!

  “他的能力是有限制的。”赵奢在河面上缓缓踱步,看也不看易蒙和赵括,就那么不知所谓的登高离去。

  他临走之前高声说道:“十三秒,他的能力作用范围,是从能力发动的现在,到能力结束的十三秒后。”

  “赵奢!你上辈子坑了我一次还不算够是吧?”赵括的话音还没刚落下,一颗石子便破空而来。

  赵括令其停下。

  紧跟着第二颗石子飞来,恰好卡在赵括的能力发动阶段结束后。于是第一颗石子不再静止,继续飞行,同第二颗石子一起,不偏不倚的打在赵括眉心,留下一块红枣似的印记。

  被亲爹道破了破绽,赵括有些气急败坏,直莽撞上易蒙,打算就这么来场以伤换伤。

  可先前是他急于拉开距离,现在却变成了易蒙手持梢棍,动作轻快以短端击打赵括,逼迫赵括发动能力之后,尝试以长段进攻无果,立即跟上一拳一脚,令赵括躲闪不及。

  搞明白了!

  他的能力是让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发生,之后没能发生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也就是将一件事情的先后状态交换,极限为发动与结束各十三秒。

  易蒙搞清楚了赵括的能力,所以越打心里越有底气,频繁的间断攻击层出不穷,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身上的伤口太大,能量逸散的速度太快。

  由于易蒙先前沉浸在首次占据优势的喜悦中,以至于他丧失掉了太多知觉,发现手脚都有些沉重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而赵括虽然被易蒙压制,甚至一度处于劣势,可能量层面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赢了,但还是打的很泄气,一气之下开始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道:“嘛呢,嘛呢!都这么不信我是吧?庞大爷嘞?从刚开打我就顶着风呢啊,真以为我猜不出来是吧?”

  赵括委屈的差点没挤出来眼泪。

  白发老人庞乂笑呵呵的从河中现身,周身一指外有水流倾泄奔下,身上全然没有一点湿迹。

  宽大双袖迎风猎猎作响,他双手拢袖赔笑道:“我这可不是信不过你。他们几个喜欢欺负你,可平心而论,庞爷爷哪次没帮你说话?小兄弟不久之前挨了太多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怕了,为了帮他找回那么点信心,咱几个就只能委屈你了啊。”

  老人说罢甩给赵括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向易蒙一拱手,轻声问道:“小兄弟,现在不觉得没胜算了吧?记得你刚遇上赵奢的时候,那是多少昏招频出,也要想办法在他身上留道口子。赵奢见了我们几个,那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但是后来,你一遇上人,第一反应就再也不是打,而是逃,老头子我以前也这样,知道你是害怕了啊。”

  易蒙愣在当场,杀气还未退去,有些犯迷糊就给了赵括一棒子,听着后者跳脚大骂,才终于回过神,立刻问道:“庞老先生,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甭管是怎么一回事了,总之都是好事,你知道了你很能打。现在,快些回家去吧。”庞乂说了这些话,一步跨出,离奇的走到赵括身边,蹲在地上轻轻拍打晚辈的后背,打趣道:“小兄弟,算老先生我求求你了,快些回家去吧。蔺小子和赵小子加起来,能不能缠住那小姑娘,老先生我也是心里没谱啊。她一觉睡醒看见血迹,那是当场发疯。要是没被拦下的话,现在……”

  庞乂看着赵括,故意细声说道:“恐怕小赵子就要被活生生打死了啊。”

  赵括记起那个在现实中堪称无敌的女人,再也顾不上被亲爹出卖,以及被一干长辈算计的那点委屈,连忙起身说道:“对对对,你可得跟她解释清楚。”

  不然的话小爷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