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之后就想呕吐

  绽放着耀眼金光的能量球,以肉眼观测到的彗星划过天际的速度直直下落,缎带状的尾巴光带如烟火般绚烂。

  就那么一直突破空气,最后撞击在干裂的大地上。

  受到极大冲击的地表,仿佛受到导弹攻击。炸裂并四溅的泥土沙石,呈放射状弥漫荡开的烟雾。

  那光景,仅仅是崩坏二字并不足以形容,就好比摧枯拉朽的枯木被手枪射出的子弹击中,极具视觉冲击力。

  不一会儿,漂浮于空气中的烟雾状尘土散去,似干涸的割裂河床的地面上显露出巨大的坑洞。

  在满是裂纹的坑洞的最深处,躺着两个人——二人分别拥有着水蓝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头发。

  “疼疼疼……”

  躺在地上的金发美少女露出一副忍受疼痛的表情,摸着额头的一角从地上坐了起来。

  缓了好几秒钟,伊文才渐渐适应了冲击造成的软组织擦伤引起的肌肉痛楚,只见她扭头望向睡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孩童身形的人。

  那个人并没有苏醒,是紧闭着眼的。

  眉毛上挑了一下之后,伊文手脚并用地爬到水蓝色头发的小男孩的身边。双手摁住男孩的肩膀两侧,将他的上半身立了起来。接着,伊文开始发出巨大分贝的声音,同时不停地摇晃对方的身体。

  “凯利!”

  可怜的凯利此时就像是软趴趴的条状海绵,在金发美少女的大幅度摇晃下,身体呈波浪形扭动,看起来滑稽极了。虽然这种场合说这种话并不好笑。

  “唔……唔……”

  摇头晃脑的凯利渐渐睁开毫无生气的眼睛,喉咙中也像是卡了根刺,吐着不成语句的声音。

  他的脸比大病初愈的病人还要苍白。

  “凯利!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伊文依然在自顾自地疯狂摇晃,她显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眼睛已经隙开了一条缝隙。

  “不要……再……摇、摇晃……我……额……”

  也许是上帝都看不下去了,凯利喉管里面艰难冒出的声响居然被那个神经大条的女人捕捉到了。

  于是伊文停止了摇晃。

  “啊?你醒过来了啊!真是太好了!凯利!”

  伊文松开了男孩的肩膀,给予对方自由。

  感觉胸腹中一阵翻滚,肚子也如起伏的蹦床般鼓动了一下,凯利的脸突然就绷紧了,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那样子与因为晕车即将呕吐的人类似。

  右手条件反射就捂住了嘴巴,凯利将眼珠子瞪得比橡果还要圆。

  下一刻,跪坐在地的他,倏地转过身体朝向没有人的方向。双手撑放在地,凯利俯下身子,接着扭曲的模样显示他已然到达了忍耐的极限。

  凯利“哇”的一声就吐了,浑浊粘稠的流动物质从张大的嘴巴中倾泻而出。

  假如这里是美少女动画的话,那么制作组一定会在呕吐物质上面打上彩虹马赛克吧。

  “啊!你吐掉了!不要紧吧?!”

  伊文的语气是那么的关切,仿佛凯利呕吐这件事情与自己完全无关。

  没有回答她——其实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搭理她,凯利只忙着呕吐。见到这样惨状,金发的美少女轻轻地连续拍她的后背。

  吐了将近一分钟,凯利才将状态恢复过来,白色从脸上褪去,脸颊变得充满血色。

  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巴,跪倒在地的水蓝色头发男孩,扭头将死鱼的目光望着关心自己的人。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语。

  “本来都没事的,经过你这样残暴的折腾,我反倒觉得自己快要挂掉了。”

  “是吗?”

  那张人畜无害且写满了无辜的脸让人莫名火大。

  “……”

  竟然让人无言以对。

  手掌按住膝盖,凯利站了起来。

  “不用在意,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凯利用夹杂着无奈叹息的回覆终结了这个话题,他担心如果自己继续较真下去的话,估计会找很多气来受。眼下还是必须将任务放在第一位。

  就算是在梦境中,身体变化引起的感受也是如此真实——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往极端方面考虑,假如进入别人梦境的凯利在探索的过程中受到伤害,那么这些伤害并不会随着退出梦境而从身体上抹除,而是直接对现实生活造成影响。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在这次行动中,凯利的手臂被梦境中遭遇的怪兽给咬掉了,那么当他回到现实世界,就会发现自己失去了手臂。

  “哦……”

  应了一声,金发的少女也跟着站起身来。

  少年环顾周围。

  映入眼帘的是枯败破裂的大地,比耀光下的白净珍珠更加刺眼的天空。简而言之,这里是荒漠。

  “这里就是公主的梦境啊……”

  凯利发出感叹。

  “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想象中的?”

  身旁的呆萌美少女位于下方的男孩歪了头。

  “本来我还以为公主的梦境会是那种芬芳扑鼻的花园,或者是潺潺流淌的喷泉,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没想到会是这么枯败的景致。”

  凯利在喃喃述说的时候,注视远处地平线上被风卷起的黄沙。

  “说不定是受了某种影响……”

  捏住下巴的尖端部分,凯利目光变得较之前更加智慧、深邃。

  “凯利,你在小声嘀咕什么呢?”

  语气呆呆的美少女从旁边斜着将身子探了过来,将凯利的思考打断。

  肩膀轻轻摇晃了一下,男孩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

  “嗯。”

  凯利朝着一个方向踏出脚步。伊文也跟了上去。

  他能够感知魔力反应的大概位置,因此他的脚步不会如沙漠中的求生者那样充满迷茫。

  ◇

  一高一矮的两人一前一后地顶着炎炎烈日行走在荒芜的地形上。

  其中,名叫伊文的活跃少女在走路的时候习惯性地左右观察——她的注意力总是那么敏锐,她希望在无聊的路途上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来缓解乏闷。

  某一时刻,她那不断横向晃动的视线锁定了一个目标,少女因此惊讶地挑起了眉角。

  “快看!那边的树上挂着一个人!”

  兴奋叫喊的同时,少女的手臂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

  “人?”

  凯利也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循着伊文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颗孤零零地生长在荒漠中的大树,距离两人约有三十几公尺的距离。

  顶端的枝叶沙沙吹响着,听似垂挂在寺庙屋檐上的流苏相互碰撞。

  树枝上还开着雪白铃铛般的花朵,它们尽情地晃动着,在绿意盎然间流动着透亮的光泽,被生机勃勃的气息环绕,好看极了的同时散发着几里之外都能闻到的花香。

  该说着场景是怪异呢……还是新鲜呢……感觉很是突兀,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跑到近处之后才发现是海市蜃楼。

  不过这里是梦境,凯利也就没有深究逻辑方面的问题。至于伊文,她就更不会往警惕性的深处考虑了。

  当然,这些都是映衬的景色,正真吸引眼球的,是悬挂在从主树干上往外延伸出的粗壮树枝上的一个白色的十字架。

  连接着十字架的顶端与上头的树枝的,是一根铁链。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萝莉。

  萝莉穿着灰白色的难民服装。

  站在很远处凝视了萝莉的脸几秒钟后,凯利的表情从平静转化成吃惊,然后他不顾形象地惊叫出声。

  “那个人是公主!”

  之前在床边的时候,凯利就见过了公主,虽然对方是睡着的。因为很漂亮,所以凯利记住了那张漂亮的脸,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因为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没有召唤伊文,所以她是不知道的。

  “欸?”

  伊文眨了眨眼,接着发出疑问的声音。

  “她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我们要解救的对象吗?”

  “是的,我们快过去吧!”

  两人开始朝树的方向奔跑,到达树荫下就停了下来。

  巨大的十字架就悬在她俩的头顶。

  “公主殿下!”

  “公主!”

  大树仰望被绑着的公主的金发美少女,将手掌放在嘴边,扩成喇叭的形状,然后大声呼喊。

  原本被囚在十字架上的萝莉公主是闭着眼睛的,很显然是一副中了什么魔法导致昏睡不醒的样子,但是由于下方二人的大声呼喊,公主的眼皮动弹了一下。

  见到有了反馈,伊文张大了眼睛。

  “她快醒了!我们的叫喊起作用了!我刚刚看到她眼睛上的肉动弹了一下!”

  说话的时间,伊文就欲向前迈出腿脚,不过在她身体动的那一瞬间,身旁的男孩将手臂横档在她的身前。

  “嗯?”

  被人阻挡而停止动作的伊文,眨巴了下那双蕴含不解的美丽双眼后,自动将目光射向水蓝色的头顶。

  “先不要着急,我似乎感觉到了令人厌烦的气息。”

  凯利神情凝重,笔直地注视着面前的树干。突然,他的小指头颤抖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正藏在树的背后!快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树干的背后就漂浮出来了一个球形的光团。样子很眼熟,是因为与之前包裹伊文与凯利的防御壁形状相类似,都是金色的。却很陌生是因为它散发出的气息是从来没有感知过的——很不好的那种,从直觉上来说。

  “出现了!”

  伊文不顾形象地叫出声。

  “……!”

  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光团非常不妙,凯利握紧了拳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从树的背后钻出来的金色光球,绕着地面上的二人旋转了一周——似乎在打探一些情报。

  做完了最基础的扫描陌生生命体的侦察工作后,金色的光团上升到了垂吊在树枝上的十字架旁边,停止了移动。

  就安静地漂浮在那里,看起来不受重力的影响,很是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