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
“……回卡车!”
苍茫荒原上,风静谧的呼啸着。
“跑!”
人们的喧闹渐渐被雷声掩埋。
“给我动起来!”
黑色的雨,倾盆而下,砸在皱裂的大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和破碎声。
“所有人抓紧!”
在这片正被黑冰肆虐着的荒野上,一辆在风中独自摇曳着的破旧卡车,轰的一声亮起了车灯。
“我们要,回去了啊!”
引擎的轰鸣开始绽放。
那辆摇曳着的卡车,开始随着怒吼,倾轧着干裂的土地,在那昏黄黯淡的画板上留下了一道弧形的车辙。
“关窗!那是源石……”
主驾驶位上,一名灰发灰瞳的兽耳少女一边通过对讲机大声提醒着后方车厢中的众人,一边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了一侧被灰尘浸染的车镜。
车镜中,少女的瞳孔战栗了一瞬。
此刻,那无边的黑云在她清澈的眸子中打着旋,向着大地伸出了它的“触须”。
它的数条“触须”。
“……龙卷风……真不戳。”
油门踩死,镜中少女的视线挪回了荒芜的前路。
她露出了棘手的笑容,啧了一声。
“真的,不错。”
风拖着这辆老家伙。
拖慢着她的速度。
那些从天而降的源石,开始在风赋予的动能下砰砰地在她那怀旧风格的铁皮上留下一道道脆弱的痕迹。
“抗住啊,老伙计,加油,加油~”
卡车后的车厢,开始离地,源自机械结构的刺耳嘎吱声,似乎正在向主驾驶的兽耳少女隐匿的提醒着些什么……
但她并未理会那苍白的提醒,只是,踏下离合,为自己驾驶着的,在风中已经无法前行的老家伙又加了一档。
直到某一刻,车窗破碎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
下意识侧过头躲避的少女找到了那向自己袭来的源石结晶们。
然后,砰一声……
意识,戛然而止……
“……我看到,我把天灾的妈日死了。”
这是她最后的思绪……
……
“他们,还活着吗……还能活着吗?”
“啊!好疼。胳膊,脖颈……头。”
“我是?死了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结果……到死都没有获得穿越者们标配的外挂吗?(优美的炎国粗口)……”
令人窒息的寂静包裹着少女的渐渐苏醒的意识……
任由她虚弱的声音在其中肆意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金色的辉光刺破了少女眼中的黑暗。
剧烈的耳鸣声也随之袭来。
模糊间,少女看到了两个人影,他们正在用手中的金色,在少女的眼前晃来晃去。
“手电筒?吗……”
但很快,那抹醒来的意识便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而就在此刻,一道毫无感情的语音,在少女的灵魂中心陡然响起。
“系统,正在启动。”
随后,那片混沌的黑暗中再度变得静谧,无声。
……
滴……滴……
如此的声音,在少女的脑海中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
滴~滴~
其余的感知也逐渐回归了少女的控制。
肩部传来的剧烈痛感,令她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而这强烈的刺激也是轻松的唤醒了少女混沌的精神。
“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少女注意到那抹明亮灯光后所想的第一件事。
“还活着啊……时间呢?嘶……好疼!”
本想在这整洁的屋子里找些时间参照物的少女仅是微微一动便被左肩传来的剧烈痛感拉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而就在她偏头寻找着痛感来源时。
房门应声而开。
但在少女眼中,那已经不是重要的事了。
那块嵌在自己左臂上的黑色结晶才是。
“哎……”
就这样,随着少女一声沙哑的叹息过后,那位踏入病房的人,这才开始向病床上的少女讲道。
“希望你,不要自责。”
“?”
“现在只剩下,我,和你了,克蕾娜。”
听着熟悉的声音,兽耳少女缓慢的将视线挪向了坐在病床前的棕发黎博利少女,眼神暗淡了一瞬,随后伴着骨骼摩擦声从病床上缓慢的坐起身,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水,抿了一口,顿了顿,颤抖着问道。
“……还好。他们……怎么处理了?”
“他们……留在了那片大地。”
“是吗?到头来也没找到家啊~当初谁和我赌来着?欠我本书嗷!”
“克蕾娜……”
“……我没事,索拉。只是……算了……”
扭过头,悄悄擦干那些不自觉的泪滴们,克蕾娜随即问道。
“这里是那?我睡了几天?谁救了我们?有条件吗?”
“你睡了两天,其余的,他们都没有告诉我。但我能感觉到,他们是好人。”
“好……我知道了。你也,注意心情,我稍微歇一会儿……”
“……我去帮你准备食物,一会儿回来。”
“麻烦了。”
不一会儿,房间内又一次只剩下那滴滴的声音。
“力量……”
望着窗外挪动着的荒芜景象,克蕾娜不断在心中重复着这一词语。
就像魔怔一样。
“如果当时我能让龙卷风停下的话……如果我能把她修好一些的话……”
她下意识的沉浸在脑海中自怨自艾着。
“但,没那么多如果啊……我真的,太弱了啊……”
就连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都再一次的被她忽略了。
“静下来就钻牛角尖的话,可不是好习惯哦。”
陌生,却满是温柔的声音,悄然抚平了克蕾娜心底的不甘。
这也使得克蕾娜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十四岁的孩子还是,不要思考那么多比较好哦,克蕾娜。”
那是一位,慈悲的少女。
这是克蕾娜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一对暗色的双角,一席纯粹的白裙,美好的淡樱色及腰长发,与清澈的浅红色眸子一同组成了她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那些,黑色的结晶体。
就像此刻,少女左臂上的那块一样……
“您?”
似乎是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特殊气质,克蕾娜下意识的用敬语问道。
“特蕾西娅,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是吗……”
“不用这样拘谨啦~我从小索拉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已经很棒了哦,小克蕾娜。”
一边说着,特蕾西娅一边伸出了手亲昵的摸了摸克蕾娜的小脑瓜。
少女也因此抖了抖自己头顶的那对毛绒绒。
不过,更令克蕾娜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讨厌的想法。
要知道,少女之前可是很讨厌有人摸头的。
“是~是您救了我们吗?”
毕竟被触及到兽耳的话,会有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嘛~叫特蕾西娅姐姐,我就告诉你~”
听言,克蕾娜一时间愣住了,而特蕾西娅见状也咯咯的轻笑了两声,并继续道:“好了~是我们救的,但不是我。你会见到他们的,但在那之前。乖乖养伤,不许再想那些事了。好不好?”
在特蕾西娅的劝说下,兽耳少女懵懵的点了点头,敲门声也在此刻随之响起。
“陛下。”
门外也传来了一道满是冷静的女声,似乎是来寻找特蕾西娅的。
只是门内的克蕾娜听到这一称呼后便显得更加不知所措了。
“陛下?那不是皇上吗?龟龟!我这是被什么人救了啊?”
少女如此想着,那不自觉的表情变化,看的特蕾西娅又一次露出了温暖人心的笑容。
“那我就先离开了,小索拉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嗯!再见!特蕾西娅陛下。”
见特蕾西娅准备离去,早就慌了神的克蕾娜连忙点头应道。
而这却换来了对方一发轻轻的脑瓜崩。
“叫姐姐。像小索拉那样。”
“……姐……姐姐……”
最终,特蕾西娅满意的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索拉那熟悉的身影便回到了病房,为克蕾娜带来了苏醒过后的第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