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买回来吃的吗？”
待殷云鹄恢复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后，游若雪就这么问道。
“呃，那个大叔幽灵没问题吗？”
经历了刚才那一系列事件，他现在有些疑神疑鬼的。
“嗯，他的确就是个普通的幽灵而已。”
“好吧，你等下，我去找找。”
之前躲避僵尸的时候，为了不妨碍自己的行动，他早已把那装着零食的便利袋扔在了地上。
回想着地点，借着月色，很快就取了回来，跟着游若雪回到了刚开始碰见幽灵的那间屋子。
“饿，好饿啊······”
他依然在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游若雪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指尖烧起火焰将其点燃，插在了地上，然后向殷云鹄招了招手。
殷云鹄反应过来，赶忙递上了手里的袋子，接着就看到少女把里面的零食一个接一个地取出来拆开包装再摆放在香烟面前。
随着数量越来越多，开始散发出一股香喷喷的味道，诱惑着人们前去咬上一口。
那味道似是传递到了幽灵的鼻中，他停下了嘀咕，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食物，却又像是害怕着什么，畏缩着不敢上前。
游若雪退后几步，远离了那堆食物。
至此，幽灵才大步流星地迈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而随着他的不断进食，那原本浑浊迷茫毫无焦距的双眼，也多了一丝清明，泪珠在其间不断凝聚，最后破框而出，一滴滴、一股股地滚落下来。
他左手一个鸡翅，右手一只鸭脖，一并放进嘴里就是啃了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豪次、真豪次。”
大概是在说好吃吧。
良久。
“谢谢，谢谢你们！”
幽灵大叔已经消灭了地上那堆食物，恢复了理智，感激地向着两人道谢。
游若雪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谢意，然后问道：
“叔叔，之前几天在这里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听到她这句话，幽灵大叔愣了一下，有多久没有被人这么亲切地对待过了呢？
他的心底涌起了一丝温度，暖洋洋的，脸上不禁带上了笑容。
然后他努力回忆，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自己饿死之后就浑浑噩噩的，一直待在这里，当初的印象都很模糊。”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印象深刻，就在昨天晚上，那时自己应是死了差不多五天了吧，尸体都腐烂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飘得远远的，和外面的垃圾是不同的味道，在习惯了这里异味的那群流浪汉中大概十分刺鼻吧。”
“他们都忍受不住，离这里远远的。”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自己的尸身或许就会一直待在这里，无人过问，最后化为一抔黄土吧。”
“但就在那天晚上，冲进来一群老鼠，应该是在附近下水道里定居的那些吧。”
“可能是饿了有一段时间了，它们看到我的尸体就眼睛绿油油的，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咔嚓咔嚓地咬着，从头到尾吃了个精光。”
“当时自己的精神应该不太正常吧，居然对此无动于衷，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想来，还真是恐怖啊。”
“不过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幕，更是令人感到惊悚。”
“那些老鼠在吃光我的尸体后，就浑身噼里啪啦地响着，它们应该是感到很痛苦，发出了剧烈地嘶吼声。”
“有不少老鼠都直接爆炸成一团血雾了，但也有一些身体越变越大，最后居然变得和成年男人差不多大小，最大的那只甚至看起来像一头水牛。”
“那些活下来的老鼠，把地上死去同伴的血肉舔食干净后，就出去了。”
“之后，就是无止境的惨叫和哀嚎。”
“想来外面那些流浪汉都死了吧。”
流浪汉叹息了一声。
不过他的这声叹息在殷云鹄听来不像是对那些流浪汉们的悲惨遭遇感到唏嘘，更像是一种解脱。
“我知道了，谢谢。”
游若雪安静地听完幽灵大叔的叙说后，对着他说道：
“既然你的执念已了，就请安心地离开吧。”
“啊，的确，对这世间已经没有留恋了呢。”
幽灵大叔接受了自己的死亡，身躯开始渐渐变得透明，平静地注视着青年与少女。
少女那俏丽的脸庞另他感到一阵熟悉，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正是这位少女把自己的食物给了他。
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啊，愿你的一生都能够平安幸福。
在心中献上了自己最诚挚的祝福，他的身躯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游若雪默默地注视着那些光点，直至完全黯淡下去，这片屋子再次笼罩在黑暗之中，她也依然抬着头，仿佛透过屋顶看到了外面深邃的夜空。
然后轻声低喃着：
“逝者安息，生者奋发。”
淡淡的月光从破烂的屋顶空隙中洒下，为她迷人的脸庞盖上了一层轻纱，美丽而又虚幻。
殷云鹄一时间有些看痴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挪不开目光。
直到少女轻灵的声音唤醒了他。
“此间事了，回去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
他干咳一声，掩饰刚刚的失态，急忙跟在了游若雪的身后，只是那耳尖的绯红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这时走在前面的少女却突然回过头来，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把殷云鹄吓了一跳。
“干、干嘛？”
他有点心虚地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去看少女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游若雪却是没有在意他这有些奇怪的反应，而是摸了摸自己那平坦的小腹，头上的呆毛也耷拉了下去，问道：
“呐，刚刚那吃的还有吗？肚子饿了。”
殷云鹄愣了一会，少女这呆萌的样子和刚才清冷的模样实在是反差太大。
“之前买来的零食都没了，回去后我煮碗鸡蛋面给你吧。”
听到这句话的少女眼睛一亮，头上的呆毛也欢快地转动了起来，不禁加快了几分回家的步伐。
看着少女从走着走着渐渐变得一跳一跳的，他嘴角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笑意。
没想到这个平常时看起来呆傻呆傻的姑娘，认真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的可靠呢。
······
澜河边，河岸处，一个矮小的身影隐在黑夜之中，眺望着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是一堆破落的房屋。
“霞雾派当代掌门居然也来到这边了，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不过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地方，你又能发挥出多少的实力呢？”
在身后，河水突然剧烈地翻涌着，卷起了阵阵浪花，在月光反射下，散发着寒光。
“啊，我能感受到你的愤怒，你的怨恨。”
“别着急，再稍微等等，很快你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随着声音主人的安抚，汹涌的河水渐渐平息了下来。
那道身影再次看向了那堆破落的房屋，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那么，我的这份礼物，你能否收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