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西琳

  空旷的地下空洞底部,无数培养皿似的装置如林而立。

  里面要么装着绿色或蓝色的培养液,并且浮沉着人形。

  要么就破碎成一地玻璃碴子,淡蓝色的药液顺着基底流淌,填满了砖块板合的间隙。

  在这充斥着诡秘实验现场的氛围里,两人与居高临下的紫发少女遥遥对峙。

  相对于仅仅是漂浮在空中,有亚空之矛傍身的程瑜,以及简单提着耀星长枪,连服装都是数十年前的老款事的雷安娜。

  一身律者裙装的西琳配上她傲慢的神态,简直如端坐在地下空洞的女王。

  虽然做在机械设置顶部,不过就像是不想被玷污一般,她坐下还铺着一层蔓延的金色晶体。

  那也是崩坏结晶,但相对于那些自然逸散的崩坏能凝聚成的边角料,这块崩坏结晶,没准都能充当“赫利俄斯”那种浮空战列舰的备用能源。

  仅仅是一眼,程瑜就确认了,西琳是自己打不过的人。

  她身上有崩坏意志的注意,操纵起崩坏赐予的权能来说,简直是如臂指使。

  “雷安娜老师,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她愉快地决定把这个幸福的消息告诉同行的战友。

  “嗯?怎么,你有办法拿下她?”雷安娜惊奇地问。

  “我的意思是……”程瑜的脸色苦了下来,“我的权能在面对她的时候,会被全线压制!”

  “你!”

  雷安娜来不及多生气,只能与她一起逃窜。

  西琳在程瑜不回答她之后就生气了,在说了一句,“胆敢无视神的使者?”后,就号令完整的空之律者权能迸发。

  霎时间有数十个空间核心像是星罗棋布般落满了地下空洞,它们齐齐炸开,剧烈的震动,空间核心坍塌间彼此共鸣,像是深水里爆开了数十颗新型深水炸弹。

  结果就是,地下空洞这个鱼塘完全吃不住,当即就如地震来袭,海啸将倾一般滚滚如叠浪般汹涌。

  此刻不管那些仪器是多么珍贵,实验体多么驳杂,地下空洞的结构和用料又是多么结实。

  在空间坍塌的彼此共鸣下,当即就像是被一百吨TNT在仓库爆炸般,穹顶直接被掀开。

  但是没有烟尘四溅,只有淡金色的亚空间将它们整块吞噬。

  那种消失寂静无声,在那层百米的巨大半圆竖起来的时候,只剩下材质消失时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景。

  不过在这绝灭的光景间,却有一团淡金色的光飞了出来,落地后露出被保护在其中的程瑜和雷安娜。

  “没事吧,雷安娜老师,被吓到了的话,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程瑜扶起雷安娜,颇有些激将地说。

  “你小子瞧不起谁呢?”雷安娜真是被气得不轻,她自诩是肚量相当不错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莫得感情的战争兵器,但是这小子临阵说自己不行,是真的气人。

  “早知道就先把黑渊百花讨过来了,幽兰戴尔那丫头不过是巡回清理全球范围内的崩坏,哪里比得上我们对抗律者危险。”

  “现在后悔也晚了,雷安娜老师,”程瑜提醒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但人总得有点指望,”雷安娜一把抓住程瑜的手说,“小子,来了!”

  两人头顶的空间瞬间坍塌,由虚数之力构成的四棱柱体如两柄重锤砸下。

  程瑜的反应比她还快,在她刚牵住自己的手腕就展开了相位穿梭。

  比较空间转移,以及传送门,这项技能短途闪避非常好用。

  不仅顺利腾挪出一段距离,更是在原地留下了一圈淡金色的力场,两块四棱柱顿时就像是戳进黏土里那般艰难。

  但起了杀心的西林才不会轻易放弃这股生杀予夺的机会,雷安娜隐隐有所感,程瑜就拽着她后退。

  一杆由锁链拖曳的虚数长枪由投影转化为实数,雷安娜心有余悸。

  “真险,看来你被限制权能,但是如果是察觉和躲避她的攻击还是得心应手的嘛,”她看向程瑜。

  “我来对付空之律者,你帮我接近她!”

  “说得轻巧,”程瑜抱怨了一句,但却手却诚实地搭上了雷安娜的肩头。

  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又躲过了一轮虚数长矛的刺杀。

  为了方便,以及不被截断,程瑜利用短距离的相位穿梭不断拉近与西琳的距离。

  西琳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两名空之律者的权能相互制衡,让她的许多手段也用不了。

  最经典的莫过于需要时间蓄力完成的传送门,而短途传送的相位穿梭却根本无法拜托下面两个狗皮膏药。

  “哼!蝼蚁!”她毫不留情地对程瑜和雷安娜施以痛斥,但是两人无动于衷。

  如果打嘴炮能死人,两张嘴无论如何也能先骂死西琳了。

  西琳瞳孔里光芒大放,她处于盛怒之下,已经掩饰不住对程瑜两人的杀意。

  “窃取神荣光的蝼蚁!”

  她没有离开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身为神之使徒的骄傲。

  说她膨胀也好,河豚也罢。

  在绝望中被赐予了律者权能,西琳满脑子都是为崩坏鞠躬尽瘁,尽心尽力毁灭人类。

  她无法直视过去弱小的自己,因为无能为力而看着伙伴一个接一个地在天命的实验下死去。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对挡在自己身前的生灵感到怒火中烧。

  凭什么那些刽子手就能高枕无忧,而我却连复仇的权力都要被剥夺。

  我是错的吗?还是说……弱小的人,就应该是错误的?

  应该被剥夺一切,从出生到死亡的短短数年,为的不过是白纸黑字记载的数据。

  生命什么时候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西琳没读过书,她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

  她能明白的仅仅是,从前我没有力量,因此是被剥削也无能为力的弱者。

  现在我才是强权,那么那些欺侮过我的,都应该付出代价。

  神救赎了我,神说世人有罪,那我便代行神罚,以崩坏的权能,摧毁这个糟糕不堪的世界!

  程瑜带着雷安娜靠近,她的瞳孔里放缩着十字光标,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的满是西琳的影子。

  对于她,程瑜有的是怜悯,但是抱歉……立场从一开始就被分割好了。

  这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善恶。

  再次坚定了决心之后,程瑜金色的眸子里,十字光标从未有一刻如此般耀眼。

  金色的虚数权能随着律者搏命般的呼唤而震颤,西琳首当其冲,她本来蓄满了虚数能量,准备撕裂空间,倾泻能量冲击,将两人一网打尽。

  可是程瑜的所作所为不仅令这一切都付诸东流,还通过这种自残的方式,令她也受到了虚数的反噬。

  与此同时,雷安娜抓住机会投掷出了耀星。

  黑金色的锋芒锐利无匹,在半空中划出绚烂的轨迹,枪尖如波纹般萦绕着金色的能量。

  这是绝杀的一击,西琳艰难维持着身体站起来,可耀星的枪尖几乎已经近在咫尺。

  她的额发被枪锋搅动,脸色一片灰败,俨然是已有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