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奥斯卡又多欠了两个小金人

  和室院落的屋檐下,朦胧细雨滴落,程瑜与钟离遥遥对坐。

  “如何?”程瑜问。

  “我以‘石’窃听,确实听出了些门道,”钟离手里不停,缓缓沏了壶好茶,推个程瑜一杯,给自己留了一杯。

  他颇为享受地吹着热气,轻轻抿了一口,才抬起头,用石珀般的眼睛盯着程瑜说,“那橘政宗不仅仅是蛇岐八家的领袖,他手底下还掌握着另外一个组织。”

  “什么?”程瑜催促说,他轻轻晃悠着杯子,令香茗在其中浮沉。

  “猛鬼众。”钟离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重重呼出一口气。

  程瑜能感觉到这尊磐石般的神祇也倍感惊讶,程瑜也瞪大了眼睛。

  “你确定是那个猛鬼众?”

  “自然,”钟离说。

  “那可真不得了,割据樱岛黑道的两大势力居然都在一个人的控制下。”

  “他就像是看戏剧般,亦或者是操盘手,号令着双方互相搏杀,实际上是在驱虎吞狼,削弱双方的力量。”

  “本家尚且有八姓家主,而猛鬼众,”程瑜勾起嘴角,“他们的职权划分以樱岛特色的将棋为主。”

  “实际上与象棋差距不大,不过迄今为止,家族知道的猛鬼众高层,最多也就挖掘到‘龙马’。”

  “欠缺的是龙王与王将的位置,”程瑜笑着问,“那位橘政宗老先生,到底是龙王还是王将呢?”

  “他不是王将,也不是龙王,”钟离依旧不紧不慢,边喝茶边叙说情报。

  不过程瑜有些忍不了了,他伸手挡住钟离的茶盏说,“茶随时都可以喝,我的好奇心却不常有,你先打住!”

  钟离无奈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碰到了固执一气的女儿,作为老父亲他不得不低头。

  钟离顺从地放下了杯子,清了清嗓子,打算一次性说完。

  “他挑选那些死侍中的优选,制成了高度畸变的影武者,再通过一种特殊的梆子声操纵,如此就成了那王将。”

  “至于龙王,唤名源稚女,化名风间琉璃,你可向源稚生咨询,想来他会有答案。”

  程瑜走了,将钟离甩在身后,而钟离依旧在屋檐下慢悠悠地喝茶,还有闲情雅致远望后院池塘里的鲤鱼上来换气。

  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有分身的样子,由于神里绫华事务驳杂,脱不开身。

  陪在程瑜身边的,多数时候还是雷电芽衣。

  她为程瑜持着伞,与他并肩走在雨中。

  “钟离先生真是性情中人,”雷电芽衣说。

  程瑜并没有隐瞒她什么,因此关于橘政宗的龌龊她也一清二楚。

  彼时雷电芽衣三观都快被震掉了,本家的最高领导人在大本营圈养死侍。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大概就像在崩坏前文明圈养律者一样。

  先不谈实际操作的可能性吧,就是圈养的人,肯定是个狼灭。

  “钟离……”程瑜想吐槽什么,但是转念一想都是自己,他就完全提不起吐槽的念头。

  随他去吧。

  ……

  源氏重工。

  源稚生收到了樱的告知,橘政宗想要见他。

  他顿时一脸阴郁,眉角写满了疲惫。

  他已经查到了那些死侍运输进源氏重工的方式,正是在里区前哨站作业的潜水器。

  死侍们被封存在密闭的金属罐里,即便是运输它们的船坞也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食物当然也一样,都是通过小潜艇一样的潜水器运输。

  最后就如倒斗一般,朝着那扇门后一拥而入。

  樱见他满脸疲惫,悄悄捏紧了衣角,却没有胡乱制止他见橘政宗。

  因为现在,本家的绝大多数权力还握在橘政宗手里。

  源稚生虽然已经被确认为家主继承人,也是本家如今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但实际上最核心的权力却都不在他手里,比如本家的超级计算“辉夜姬”。

  只有橘政宗才有命令她的权力,剩下的如源稚生的话,辉夜姬也不会绝对遵循。

  他知道自己被橘政宗召见,多半是最近的行踪受到了怀疑。

  明晰了这一点之后,源稚生的心更是冰冷。

  这意味着橘政宗无时无刻不在监视自己,他丝毫不信任自己这个继承人,义子一般的人。

  他闯过重重关卡,最后来到了醒神寺。

  他看到太极桌边伫立的樱,以及一边麻布衣服,如普通老人般的橘政宗。

  “你来了,稚生,”他起身招呼源稚生坐下,全然看不到源稚生眼底的疏远,似乎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养父子。

  源稚生将心底的种种都压下,如果不是程瑜信誓旦旦地说会把一切都查清告诉他,他现在恐怕已经和橘政宗摊牌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有种无力感叫做大势所趋,橘政宗现在就裹挟着天时地利人和。

  他是本家的主宰,在黑道呼风唤雨,一言既出,举州沸腾的至尊。

  如果贸然跟他翻脸,源稚生毫不怀疑,即便他是皇血继承人也绝对走不出醒神寺。

  因此他心平气和地坐下,面对着橘政宗,接过了他推过来的茶水。

  他毫无戒心地喝下了这杯茶水,紧张得一旁的樱都差点没忍住想用银针为他试毒。

  “好茶,”他说。

  “合你的口味就好,看来我的手艺并没有退步,”橘政宗满脸笑意。

  “老爹的茶,我可是从小喝到大的,”源稚生说,“自然最合我的口味。”

  这话自然是骗人的,事实上他已经在心底隐隐作呕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能执掌黑道千军万马的人,必定是最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

  源稚生也习惯于忍辱负重了,就像小时候他总是受山村养父的气一样。

  “稚生最近在视察?去了渔村和肉制品加工工厂?”橘政宗试探性地问。

  “差不多,”源稚生也是老演员了,硬是面不改色地说,“最近樱告诉我,那些鱼生以及肉制品加工产业中存在一些灰色交易。”

  “他们与当地高官勾结,蒙蔽本家,也逃掉了国税和应缴纳的保证金。”

  源稚生不蠢,他知道自己的行动可能会引起怀疑,于是早早就准备了这一出。

  他并没有动用本家的渠道去栽赃伪造,樱岛毕竟不是完全受中央管制。

  灰色交易肯定存在,不过比起他们能为本家提供的利益来说不值得一提。

  源稚生做的就是不管不顾,宁愿撕裂那些利益锁链掉几块肉,也要将自己的行动合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