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穿过被铁锈红色浇筑的墙体，上面用樱岛方言写着指示路标，程瑜无视了它们
因为这条低矮狭长的通道是单向行进的，廊道的尽头是一架电梯。
这里没有监控，没有多余的安保措施，电梯里只有密密麻麻的楼层按键。
程瑜没有多犹豫，但也没有锁定特定的楼层。
电梯在他这份随意中上升，钢缆的声音在程瑜的耳边响起，他并没有坐以待毙。
而是悍然伸手，将手指硬生生刺入电梯门的门缝。
他的腕部明显有青筋突显，在难以想象的巨力下，铁铸的实心电梯门硬生生被掰开。
他踏出半步，马上有寒风逆流，外面就是幽深的电梯井。
源氏重工的电梯井远远比普通大楼的规模大得多，这里的面积超过一百平方米，能容纳十数座电梯升降。
在这百平米中梳着上百根高强度角钢钢柱，钢柱的中间链接有钢质的横梁。
类似源氏重工这种高层建筑，采用的多是超高速电梯，金属轿厢们以每秒五米左右的高速上下穿行。
互相在不远的距离上擦身而过，就像是来到了科幻小说中描述的未来城市。
这座缜密的建筑里依旧有电梯工作，数量还不小，多是运行在二十层以上。
程瑜知道，二十层以上会有荷枪实弹的保镖进驻，那里是蛇岐八家私用的办公区。
二十层以下，才是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的实际办公场所。
当然，普通帮派斗争的处理也是在二十层以下，二十层以上处理的事情，有时候就不在法律所能包容的范围内了。
程瑜的目标并不是二十层以上的任何一层，至少现在不是。
他作为进化中的魔神，五感出离敏锐，用个不恰当的比喻。
他就像是一座小型雷达，甚至能够听声辨别方圆一公里内活动的动物和静物。
给他一支笔就能潦草地表示出整个源氏重工的3D结构图，依靠这样的听觉，他能听到源氏重工下方不一样的水声。
在比铁穹神殿还要幽深的地下，有处不为人知的人工养殖厂，里面圈养的东西并不是人类。
甚至……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种能在杂志上看到的物种。
弄清楚那些怪物的秘密，就能洞悉蛇岐八家隐瞒的事情，能多了解一分世界的真相。
程瑜对此颇为自信，他从空间裂隙中抽出薙刀，接着纵身翻上了电梯轿厢的顶部。
电梯因为缺少了阻隔缓缓合上了它的门，程瑜没多犹豫，他轻轻跳下了轿厢。
在角钢钢柱和钢质横梁上翻腾，像是某些横版2D游戏里操纵的角色一样多段跳跃一般轻巧地向着地下更深处探寻。
不多时，他就用薙刀蛮横地撬开了电梯门，进入了源氏重工那比铁穹神殿更低的深层。
绝对的黑暗中，亮起了深红色的电梯指示灯。
“ならく”的指示灯标注了这层的名字，它源自佛经中的地狱深处，名叫那落迦。
电梯门洞开，程瑜缓缓踏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雾一般化不开的黑暗，他脚底靴子的踢踏声微响，伴随着换气扇轻微的动静。
这时前方的墙壁忽然亮了起来，七八米高的巨型墙壁散发出幽邃的蓝光。
仔细看不难发现，里面其实有水在流动。
这是一个巨大的储水箱，这面墙仅仅是储水箱的一侧，而玻璃墙的正体则是由上百块越一平方米的巨大玻璃平凑成的。
玻璃之间有窄窄的金属框架彼此固定，储水箱上方还有体型庞大的水轮机和过滤器。
很显然，这巨型储水箱的水来自下水道，经过那系统的污水处理后进入这个储水箱。
换水的时候通过水轮机抽走，继续进入铁穹神殿的系统循环。
如此完美的闭环，如此浩大的工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程瑜没有听任何一个人提起过。
源稚生为他描述源氏重工的时候，也没有说过这地下有这么个水族馆。
要么他不知道，要么就是他故意隐瞒。
无论哪种，当程瑜看清楚储水箱的生物的时候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那是一大群人鱼，它们告诉地游动，长尾在水中留下一串涡旋。
在看到程瑜眼中倾泻出的紫色流光时纷纷聚拢过来，一大群人面鱼把他们的脸紧紧抵在玻璃墙上。
好像是看到了新奇事物的猫，但它们远比猫来的可怖。
它们隔着玻璃窥视着人类的世界，长着人类的面孔，却像是在海中漂浮了十几天那样惨白，皮肤似乎都是溃烂的，仅仅只是挂在骨架上。
它们表情各异，像是一颗颗浮动的头颅，看身躯更是匪夷所思，像是硬生生拼凑起来的器官。
它们有着巨大而锋利的爪，刀弧般骨质的鳍（qi），呼吸的时候它们的脖颈根部裂开，露出深红色，鱼鳃般的结构。
这些家伙像是许多国家的神话中都出现的人面蛇的形象，从女娲伏羲、三皇五帝乃至于《庄子》、《山海经》等等，梵文中的海妖“娜迦”、希腊神话的“美杜莎”。
它们介于魔鬼与神之间，象征着极致的诱惑与神圣。
无数科学家揣测过，为什么各国神话中会不约而同，如此一致地出现这类人与蛇结合的怪物。
如果他们能看一眼这些面孔中甚至有美貌者出现的怪物就能明白，先民们的确曾目睹过某些类似的东西在面前爬过、游过，乃至于冲过来。
这种印象留存，目睹过一眼后就会像是闪电般炸开在先民的脑海里，然后作为神话代代传承。
此时那些人面鱼久久捕捉不到近在咫尺的程瑜，不由得有些急躁。
它们对着程瑜发出听不见的嘶吼，有些伸出畸形的爪去抓玻璃墙壁，试图突破这层栅栏攻击到程瑜。
可惜它们的爪虽然坚硬，却也只能在超硬玻璃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于是它们将巨大的嘴打开，空洞般的口腔里锋利的长牙如荆棘倒竖。
嘴部结构如此狰狞，两道裂缝延伸到耳边，它张开嘴的时候好像整颗颅骨都被打开了。
这绝对不可能是上帝的造物，只能是魔鬼对人类开的一场玩笑。
蛇岐八家底部的源氏重工地底，埋藏的就是这样的一群人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