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想必就已经不需要我多言了。”
托雷说完了这段有些脊背生寒的过往。
旁听的殷熵一同陷入了沉默，这片寂静的昏暗庭园中一如既往地鸦雀无声。
直至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的托雷，率先打破了这份死寂。
“这么说吧。”
“女王陛下虽然历经千年岁月，但她却也是一位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甚至可以说在这方面如一张白纸般一尘不染的少女。她在与女亲王相处时的那副神情...”
托雷扶额。
“虽然这么说很冒犯...但那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被花言巧语蒙骗的、涉世未深的热恋中的少女。”
“我必须要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明白吗？”
他神色一凛地看向殷熵，将发言权移交给殷熵。
...
“啊，就从你讲的那些内容来分析的话...”
殷熵沉思道。
“我大概知道‘圣杯’的真面目，但你们的‘女亲王’陛下...如果你的描述属实，那我并不清楚她是谁。”
“在教皇被推翻时，作为一名比较频繁与教会往来的教会骑士，我得以知晓了一些曾经被教会掩盖、而又即将被你们血族议会再度掩盖的秘闻。”
殷熵摸了摸身后那柄被包裹起来的圣剑，它微微震动了片刻，以回应殷熵的触摸。
“被黑暗浸染的堕落教皇，曾将十二圣器之首的‘四圣器’用黑暗予以污染，以此召唤了灾难的化身、地狱的使者——天启骑士。而那四位天启骑士中，有三位均已被血族女王和她的同伴尽数消灭。唯独圣杯的化身——饥荒骑士，在教会那些现已被严密封锁的资料里，据称是早已背叛同僚，成为了血族女王的同伴。”
殷熵顿了顿。
“但那位饥荒骑士与她的本体“贪欲之圣杯”，在许多记载里，都在教皇一战后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
托雷与殷熵相视片刻，二人心中的答案不言自明。
殷熵对天启骑士自然是在典籍上了解过一二的，在教堂时，杨灵栖的那副样貌与她所展现的力量，无疑完全符合“天启之饥荒骑士”的能力范畴。
殷熵道：“据我所知，天启权能以圣器为载体，利用天启的深渊力量构造出了本质为‘器灵’的人形，即为数年前在教皇麾下为虎作伥的‘天启四骑士’。他们同时具有圣器与天启的力量，是史上最为特殊的一代天启骑士。”
“不仅是因为他们空前强大，更因为他们一旦失去权能，由权能所构筑的身体也会灰飞烟灭。”
...
托雷沉声道：“你应该知道，骑士。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去观测，饥荒权能在这个世界均已不复存在，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圣杯的化身——饥荒骑士，不可能还存活于世。”
殷熵知道，有些话托雷不会说出来，他不过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要等殷熵把这些话从嘴里说出。
无论如何，逾越那一道“背叛”的鸿沟，对这名忠诚的血族而言依旧是件难事。
殷熵无奈，现在有求于人，还是尊重他的想法吧。
殷熵继续说道：“但这并不代表狡猾无比的圣杯化身会就此消失，托雷先生。圣杯化身凭借某种方法，甚至是圣杯的力量，让自己的化身躯体得以存续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无疑正是托雷想要听到的“答案”。
“说得好，教会骑士，但没有任何证据，不能对我们的女亲王陛下实行有罪推定。”托雷说道。
...
“证据吗？”
殷熵想了想。
“当然有了。”他说道。
“她夺走了朗基努斯之枪。朗基努斯之枪也曾作为天启骑士的载体，成为了当时的‘战争骑士朗基努斯’。他们无疑是狼狈为奸的同僚，有这么一层关系，她在教堂夺走朗基努斯之枪的原因便解释得通了。即便她曾叛逃到女王这边，想必也是另有所图。”
...
砰咚！
托雷忽然猛地掐住了殷熵的脖子，一把将他摁在角落的石墙边上。
他的速度之快令殷熵始料未及，力道更是令他无从反抗。无疑，托雷的实力甚至还要在若可可与露德薇希之上。
托雷还隐藏着多少实力，殷熵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高阶血族远不是他所能对付得了的。
托雷终究是一个存活了千年光阴的高阶血族。
“教会骑士，依你所言，你是在怀疑我们血族统治阶级之中...混入了一个来自世仇教会的内鬼...一个肮脏的天启骑士？你对女亲王大人妄加此般罪名，可知道后果吗？”
他的鲜红双瞳里是满溢而出的杀意。
“依据古老血族之法，将你以血族之口分食殆尽，也不为过。”
呼——
“喵！”
一个光球从剑柄末端旋转着飞射出来，在殷熵的肩膀旁现形，凶狠地盯着威胁到主人性命的托雷。
“莱因哈特，回去。我能搞定。”
“...喵。”
莱因哈特在外人面前是不能随意说话的，它不满地叫了一声，随后又回到了剑中。
...
“听好了，人类，我只说一次。”
神色凶恶的托雷死死地扣着殷熵的脖子，缓缓凑近他的耳边。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
“血族女王册封的唯一一位近卫骑士，死于与教皇的最终战斗中。”
“但无论是我们，还是教会，都未曾在现场发现他的尸体。”
“而他，正是与教皇一战时，使用朗基努斯之枪击败教皇的人。”
“...也正是本该站在血族女王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位置的人。”
噗——
托雷一拳轰到殷熵的腹部，并抬手将他扔了出去。
“好了，滚吧！”
此时托雷的声音忽然抬高了几分，近似发怒。
“你不该知道这些东西，也没有资格知道，莫纳城堡永远不欢迎人类！”
“卫兵！女仆！送客！”
...
...
...
“他特么来真的！疼...哎哟，疼死我了。”
殷熵龇牙咧嘴、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身。
殷熵觉得，即便是他要演一场避免被同僚怀疑的戏，那这做得也太过火了。
“啊，我的内脏估计都错位了。莱...莱因哈特，帮我治疗一下。”
“主人，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故意挨一顿打。”莱因哈特道。
“不知道没关系，最好别知道。”殷熵叹气。
和血族打交道就是这个样子，搞不好莫名其妙就要挨一顿胖揍，或者直接被下逐客令。
虽然殷熵实际上和托雷达成了合作，但他仍然觉得十分不爽。
“托雷也好...那两个姑奶奶也罢，我和血族打交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感觉离患上血族恐惧症能有这么近。”
殷熵看向掌心，托雷用血族法术刻下了记号符文，那上面写着他的下一个目的地。
“行吧，百灵市...一个没听说过的地方，但至少是在我的祖国。”殷熵道。
但掌心这些魔法文字的最末尾，还留下了一句话：
“不要让我失望，教会骑士。”
殷熵刚将它们阅读完毕，这些时效短暂的符文也随即消散了。
思来想去，殷熵刚才还是没有提醒血族议会当心斯派尔集团。
毕竟目前而言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集团将要针对议会整出什么大新闻，而集团显然不太可能和女亲王有什么联系，更不可能知道她想做什么。
“那‘血族议会有难’，指的究竟是什么？”
殷熵不太擅长琢磨问题，他很快就放弃了思考。
“想这些也没用，不如先接着调查女亲王。我们走，莱因哈特。”
殷熵突然间就又来了一阵剧痛。
“哎哟...莱因哈特，你的治疗效率能不能高一点啊？”
“主人，对不起...”
“别别别，莱因哈特，是我不对，你慢慢来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