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阵剧烈的烟雾扬起，二人都纷纷后撤了几大步。
车碾尘笑道：“有两下子，小姑娘！”
若可可懒得搭理他，没有说话。
此时，二人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这场没有武器的比拼，光从表面上看是相当不公平的——
因为若可可仅是个不足一米七的少女，且她的身材虽然称不上瘦弱，但也仅是寻常少女的丰满程度，在对面那个魁梧而强壮的车碾尘面前完全不够看。
但最大的变数并不在于她的体型——而是在于她是一名血族。
若可可依据着体内的血能强化，让她这在壮汉面前显得相当娇小的身体，也能不落下风地与其搏斗。
“哈！”
少女高喝一声，踏碎脚下长满青苔的古旧石板，如出膛的子弹般向车碾尘袭去。
血族力量的活性化令她的血族特征格外明显。尖牙突出唇外，赤色的瞳仁中狭长的瞳孔也进一步拉长。
如同正在战斗的猫科动物一样，向敌人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砰！！
咔咔咔咔——
车碾尘用掌心接住了若可可这一拳，但一股无与伦比的蛮力便几乎要将他顶飞出去。
哗啦！！
他的鞋跟在地上猛地扬起一阵尘土，随后一寸一寸地向后摩擦着。
从整条右臂上传来的酸痛感，无疑也在向他说明一个事实。
“妹子，动用血族的血能，是不是有些欺负人了啊？”
若可可不为所动地盯着他：“少废话，我能闻得出你那怪异的味道，对付你，我必须要发挥我的身体潜能。大块头，快把你藏着的那些力量亮出来，不然——”
车碾尘闻言，冷笑一声。
“我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
若可可哼道：“普通人类会有能和血族体能抗衡的力量？骗鬼呢？”
车碾尘豪爽地大笑：“那当然，骗你，可不就是骗鬼吗？”
他忽然弯下身子，借着若可可的蛮力，双手忽然捏住了她的手腕。
“呜呀？！”
在她反击之前，车碾尘一个过肩摔就将体重较轻的她扔了出去。
正当若可可站定想要迎击时，却发现车碾尘在那里拍自己的裤子。
“好了，妹子，我认输了。”
他顺手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西装外套。
“今天我打得挺尽兴，两位下回见。啧，我脸上这些伤，回去多少也算有点说服力了。”
若可可一跺脚：“喂，你！”
殷熵拍了拍若可可的肩：
“好了，他已经不想打了。我知道他的性子，十分豪爽但又随性，他只是想尽兴打一场罢了。”
若可可嘟囔道：“什么怪人...”
然后她一扭头就瞪着殷熵：“还有你！再突然碰我，我就揍你哦？”
“行了行了，过来，别说了。”
殷熵又把那枚项链扔给车碾尘，拽着若可可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老车，再把这玩意带回去，做戏就要做全套。而且...我也说了，如果那家伙还有点良心，看到它时就不会来烦我了。”
车碾尘看着手里的项链，耸了耸肩。
“好吧，兄弟。我也并不想老跟旧友对着干，所以我会请求总裁派其他人来找你。”
“好自为之吧，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下回我们再见面时，不用非得干一架。”
他摆了摆手，魁梧的身影消失在桥洞的另一端。
...
...
若可可与殷熵离开桥洞片刻后，找到附近公园中一处僻静的长椅，坐下独处。
“好了，殷熵先生，您最好解释一下您刚刚在干什么。”
若可可嘬着一袋血浆袋补充能量，她恢复正常的血红双瞳直勾勾地盯着殷熵。
“还用说吗？当然是一个在集团工作的朋友奉命来逮我了。只不过他稍微徇私了那么一点，说打赢他就放我走。”
“我说的不是这个。”若可可哼道。
“在他来之前，你在桥洞下面惨叫什么？”
“...等等，殷先生，您的眼睛原来是蓝色的吗？”
...
殷熵冷汗直流：“啊哈哈，我有事，我先走了——”
嘎嘎嘎——
“啊——”
殷熵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只好悻悻地重新坐了下来。
“...”
“...”
“不想说是吧？”
“除了那个傻大个身上的气味...我还闻到了一些来自你身上的气味。”
若可可凑近殷熵，鼻尖轻轻抽动着。
“嗅嗅。”
“嗅嗅。”
直到她凑近殷熵的左半边身子嗅探片刻，她才一脸严肃地抬起头。
“告诉我，为什么你闻起来像血族？”
...
“行吧。”
殷熵眼看已经败露，如果不向她坦白，他今天估计是走不掉的。
他撸起袖子，布满漆黑纹路的苍白左臂在若可可面前一览无遗。
这些蛛网状的纹路触目惊心地布满了他的上半条左臂，让他的皮肤如同血族一样毫无血色地苍白。
随即他迅速又把袖子拉了回去，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几条黑色纹路的末端也已经向他的锁骨蔓延。
“看见了吗？让这些玩意儿进入我的心脏，我就死定了。”
他戳了戳若可可的左肩：“本质上和你们体内的东西是一样的，吸血鬼小姐。”
若可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
“我就不去追问你是怎么被它侵蚀的了，你不考虑治愈它吗，人类？”
殷熵一脸无奈：“你这话说的，现在谁不知道这玩意是没法根治的？你说的‘治愈’，无非就是先让它把我彻底侵蚀，然后再打一针血清稳定下来，让我成为又一个见不得光的新生血族。”
“成为血族有何不好。”若可可抱胸道。
“摒弃人类贫弱的身躯，仅是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便能永生不死，摆脱病痛。我曾经也是人类，但我并没有人类时的记忆。至少对现在的我而言，如果我有一个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成为血族。”
殷熵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姐，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这种纯正的血族不可能理解，人类也有人类的好。光晒太阳一项就能让我把变成血族这个选项排除在外了。”
“总之，莱因哈特现在帮我控制着病情，这玩意暂时还威胁不了我的性命。”
他顿了顿。
“比起这个，关于朗基努斯之枪的下落，你和你的主人有什么头绪吗？它被那个金发女人夺走了...从教堂里和她的遭遇来看，你似乎和她很熟？”
若可可点了点头：
“她是血族的女亲王陛下，恐怕正是血族女王失踪的幕后黑手。她在血族女王回归王庭后，一直担任着统管议会的重要角色，女王反而一直没怎么露面。而且，她也是和血族女王最为亲近之人。”
殷熵大惊：“什么，血族女王失踪了？”
若可可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吗？我可是看在你和大小姐达成合作的情况下才告诉你的哦？！”
在殷熵冷静下来以后，她才一脸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哼。听好了，人类。”
“女亲王杨灵栖，是血族王庭历史上唯一一名亲王。血族女王统治我们千百年来，她头一回不再亲政，退居二线，而起因便是女亲王的提议。”
“尽管血族女王对血族有着说一不二的控制力，她也在血族女王的许可下急剧扩张了血族议会的权力，建立起了专属于血族的君主议会二元制。哪怕女王陛下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夺走议会的所有权利，她也默许了亲王陛下的越权行为...在她与血族女王一起失踪前，她的地位就已仅在血族女王之下。”
殷熵若有所思：“所有血族都无法反抗血族女王，而那个女王愿意给她那么多权利，只有可能是自愿的吧。”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她是亲王？所以她和女王的关系其实是配——”
若可可打断了他：“咳咳。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能明着说出来吧？”
若可可轻叹。
“女王陛下在将近一年前就从血族王庭中失踪了。一并消失的，还有女亲王陛下与一名女王近侍，只是那名近侍她为人低调，我不仅未曾见过她，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不过她在议会里也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
殷熵道：“依我看来，那位女亲王估计对血族女王下了黑手，她夺走朗基努斯之枪正是要利用它击穿不死不灭的血族女王，将女王的生命与权能一并夺走。然后，她就会回到血族议会里...”
若可可立刻打断了他。
“够了，人类，她与女王的事情属于血族内政，与你无关。”
“我就这么一说。要我去查我还嫌没好处呢。”殷熵挠挠头。
若可可道：“亲王陛下和女王陛下不同，这几年间倒是常常在媒体上露面。如果你能从她开始着手调查，总比漫无目的地找要好。”
“这倒是个不错的调查方向。”
殷熵回道。
“扒出她的更多细节对我来说不成问题。我好歹也追猎过很多年魔物了。”
若可可说：“我和大小姐身为血族都查不到她的马脚，你区区一个人类...”
殷熵笑道：“可别小瞧教会骑士的本事。事实上，我们教会骑士虽然称作骑士，但一直以来干的基本上也都是猎魔人的活儿。你们这些调解者，其实在搜集情报上没我们专业。”
若可可站起身。
“那就静候佳音了，殷先生。大小姐还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一步...”
“等等。”殷熵道。
“我这里还有一条可能和朗基努斯失窃案没啥关系...但和你们血族关系很大的消息。如果你们在朗基努斯这边毫无头绪，那不妨抽空调查调查它。就当我们互相交换一下调查目标了。”
殷熵凑到她旁边，低声说：
“斯派尔集团在进行某种针对血族的危险研究，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如果完成了，血族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这就是我在遇到你们前一直在调查的事情，也和重川市那几间仓库有关。”
“哼，猜都能猜到了。”若可可道。
殷熵道：“那就听好了，在这件事上我取得了一些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