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车轱辘话就没必要再说了。”殷熵道。
“哈哈哈——”
被称作车碾尘的壮汉又爽朗地大笑，他知道这个倔小子是什么脾性。
“好，我尊重兄弟的意见。但总裁让我把你带回去，咱总不能空手回去和他交差吧？”
殷熵警惕地将手搭在仿徨之剑上：
“怎么老车，想干一架？别以为我还是刚毕业时那副踢脚都站不稳的模样。”
“那倒不会。”
车碾尘倒是毫不见外地走了过来，坐到殷熵旁的石阶上。
“过来。”他侧了侧头。
殷熵犹豫片刻，念在对这位旧友的信任，便也在他旁边坐下。
他摸出几根烟递给殷熵：“抽吗？”
“免了。”殷熵推了回去。
“哈，这么些年你还是没学会抽烟啊。”
“有话直说。”殷熵道。
车碾尘笑道：“而且，你的性格倒也没变。”
他自顾自将烟点上，随即开口：
“那就烦请殷兄弟给咱讲一讲，你为什么对总裁有这么大的成见了。你和他是亲兄弟这事我早就听你说过，但我就是一直不明白...”
车碾尘吐了一口烟。
“是他在隐瞒什么，还是你在隐瞒什么？”
“从大众的认知来看，斯派尔家的长子在十二年前就已早夭，也就是说他们恨不得你是个死人。兄弟，如果你所说属实——你和斯派尔家族...究竟为什么决裂？”
殷熵长叹一口气，起身道：
“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老车。那是我已经埋葬的过去，但我的弟弟认为我没有‘埋好’，因为我还活着，还能说话，会将这些没有被我带进坟墓里的秘密随时泄露出来，所以他才要想方设法抹杀我。把它们告诉你，只会影响你在斯派尔集团里的仕途，人活一世，总有些东西是不该知道的。”
车碾尘道：“但哥们，你也知道总裁盯上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因为你和集团打过这么多次交道，集团才对你遭到侵蚀的事情一清二楚。尽管如此，总裁也没有将你已受感染的事情告诉教会。在我看来，是因为他不想让家族的形象毁于一旦，因为他仍然把你当做家族的一员。”
殷熵不由拍腿大笑。
“哈哈哈——老车，你这傻大个还是这么天真，亏你能当上高级干部啊。”
殷熵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道：
“我太清楚我这弟弟的想法了。他只是不想让我这层‘被感染者’和所谓‘大少爷’的身份被世人、被教会得知，因为那样一来他就会失去继承集团的法理性，还会受到一些‘莫须有’的指控。放我殷熵在外面行动，我还经常破坏斯派尔集团的计划，捣毁他们在各地建立的据点和仓库...在卡皮利森的眼中，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眼中钉、早该死去的鬼魂、能为集团创造价值的实验体。”
他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将它扔给车碾尘。
“把它带回去给你的老板交差。如果他还有点良心，看到这个项链，就不会再来纠缠我了，告诉他，我对他这破集团一点兴趣都没有。”
“再告诉他，我殷熵什么都可以是，但唯独不是卡皮利森的‘哥哥’。”
...
“...”
车碾尘将项链扔了回去。
啪！
殷熵接住了它，侧目道：
“你什么意思，老车？你不是想要拿点东西回去交差吗？”
壮硕的车碾尘站起身，吐掉香烟，一脚踩灭。
“兄弟，要是光拿这么一个吊坠回去...恐怕不是很能让老板信服。我收回之前的话，咱们还是打一架吧。”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嘎嘎作响。
“就按老规矩办事。如果我赢了，你就乖乖跟我回去，如果我输了...我身上的伤，也能给总裁先生一个交代。”
殷熵笑道：“遇事不决打一架对吧？你这肌肉脑袋这么多年了还是没长进。”
车碾尘同样笑道：“那你又有多少长进呢，兄弟？”
殷熵意识到到车碾尘是在说什么，于是便将仿徨之剑扔在一边。
“公平起见，我空手跟你打。”
他拉开一个马步，双手摆起架势，在空气中挥出一阵拳风。
“傻大个，可别把老子当成只会挥剑的骑士了。当一个教会骑士，光会依赖武器可不能斩妖除魔。”
殷熵穿着的是比较宽松的夹克，所以无需脱衣。而车碾尘倒是脱下了他的西服外套。
以他擅使用的拳击术而言，需要尽可能让上半身变得灵活，才能让他发挥实力。
二人剑拔弩张，缓步向对方走近。
“来！”
车碾尘大喝一声，就要率先发起攻势时，忽然察觉到一阵怪风。
...
“咋回事儿？”
呼——！
他抬头看去，从将近十米高的桥洞天花板上忽然跃下一个身影。
它鲜红的双瞳在昏暗的桥洞下清晰可见。
嘭！
“喝啊！！”
车碾尘被踢得惊吼一声。
这一踢击硬生生被车碾尘用双手手腕交叉拦了下来，而他也被冲击力震得连续两个后空翻才站定。
“什么，吸血鬼？”
车碾尘定睛一瞧，一名身高约一米六七、身着寻常少女服饰的女孩拦在了他的面前，将殷熵护在身后。
殷熵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谁：
“若可可小姐？！你怎么——”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
“你不穿女仆服怎么和换了个人似的？”
她冷哼一声回过头来：
“少废话。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竟然和集团的打手打起来了？这个家伙从气息上看十分危险，我可不能看着我们绝无仅有的合作人员在这里丢掉小命。”
殷熵扶额：“搞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在桥洞下发出惨叫时我就偷偷躲在附近看着了。”她冷冷地说。
殷熵试图拽开她：“我和这家伙只是在用我们的私人方式解决问题，女仆小姐，你让开。”
“不——行！”若可可叉腰道。
她抬手指向被晾在一旁的车碾尘。
“你看不出来你与他的实力差距吗？”
她随即抱胸道。
“哼，也是，感官迟钝的人类确实感觉不出来。”
车碾尘看着两人斗了一会嘴，笑着打断道：
“好了好了，我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兄弟。合着你和吸血鬼有合作啊？”
殷熵道：“老车，不是——”
车碾尘摆手道：“行了阿殷，屁大点事，我不关心细节。反正我回去以后又不会向老板透露这些的。”
他重又摆起他的格斗起手式。
“和谁打一架无所谓，只要能把我揍趴下，我就拍屁股走人了。我就是想打一架而已，来，让我尽尽兴。”
殷熵又想要上前，若可可依然拦着他。
“靠边站着，人类。这是我欠你的那一份人情。但主要还是这家伙身上的气息让我非常不爽。”
她抽了抽鼻子，一脸嫌弃。
“闻着就不像人类。”
...
一旁的殷熵头都大了，明明有人来帮他是好事，但他总感觉自己已经半只脚踏上贼船了。
“老车，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你最好口风紧一点，不然我以后肯定要倒大霉了。教会、集团已经够麻烦的了，我真不想还被厌血者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