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获新生

  半小时前,驱赶暗夜魔物的夕阳才消失在地平线;

  此刻,明月就已高悬在天际。

  它仅剩一轮残月,但却毫不吝啬地投射下它清冷的月光,让无法沐浴在日光下的血族,也能享受到它温柔的恩惠。

  ...

  眼见黑发少女的脸上依旧恐惧与疑惑交加,还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模样,露德薇希倚靠着窗栏,不由得叹道:

  “啊,月色真美。”

  她话里有话地说道。

  “唉,人类还真是脆弱呀,你不也这么觉得吗?小姑娘?”

  ...

  在一番“友善”的循循利诱下,露德薇希还是得手了——

  薛小凛沦为了她美味的食物。

  “嘶溜...”

  “我不客气啦。”

  ...

  尖牙扎进少女白暂的颈部,银发少女忘我地大快朵颐。

  一丝“香气四溢”的血液从尖牙刺破的肌肤中渗出,而她视若不闻,紧紧地束缚着早已无法反抗的薛小凛,从她的脖颈中,汲取着她属于人类的,那些所剩无几的“精华”。

  “这是...什么...”

  薛小凛低声地反抗着某些即将侵占她意识的东西,但她知道,她早已不可能反抗这份“快感”。

  “啊啊...嘶...!”

  薛小凛身体一僵,随即又完全放松了下来。

  这一瞬间,少女的理智之弦已彻底绷断。

  ...

  “嘶...呜...”

  露德薇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好啦好啦,没事啦。”

  她手指轻抚少女的颈部,眨眼间,那两处小小的血洞,就消失不见了。

  她松开薛小凛,扶着她在床沿边坐下。

  “欢迎,来到血族的世界。”

  薛小凛抬起头,她原本仅剩的那只黑色的瞳孔,如今也在荧荧月光之下散发着迷人的朱红。

  双耳彻底化作柳叶般的形状,昭示着她已成为了完全的“暗夜血族”。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薛小凛看向她的眼神,已不再具有方才的那些恐惧了。

  露德薇希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

  “露德薇希。叫我露露就可以。”

  ...

  礼物箱被饥渴难耐的薛小凛拆开,而里面盛放着一块猩红色的“草莓蛋糕”。

  “这是我家那位可爱的女仆亲手做的哦。我可喜欢吃了。”

  露德薇希切下一大块带有“草莓”的蛋糕,朝薛小凛的嘴里送。

  但这块蛋糕上的“草莓”究竟是什么做的,建议还是不要深究了...

  “啊——”

  “啊呜。”

  薛小凛两眼放光,她要过露德薇希手里的塑料刀叉,一言不发地将蛋糕吃了个精光。

  “吼次(好吃)。嗝。”

  看她的模样,显然已经饿坏了。露德薇希笑着拿起一杯淡红色的饮料。

  “来,喝点调味血饮吧。”

  这些对人类而言看着就十分猎奇、且腥味难忍的食物,在血族的口鼻之中,无疑是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虽然如今血族已被批准饮用人造的血浆袋来缓解饮食需求,但血浆袋这种东西...用露德薇希的话来说,就是味同嚼蜡。

  于是,用人类的烹饪技术,将血液制作成各式各样的“仿人类食物”,才能一定程度上令它们容易下咽。

  原本没必要在食物上整花样的血族,也不得不研究出了许多新的“食谱”。

  露德薇希舔了舔嘴唇,似是还在意犹未尽。

  “果然,还是真正的血液最为甜美呢。”

  ——当然,确实如此。

  ...

  “妹妹,我回来了!露德薇希小姐,请问您的调解进行得...”

  薛帆回到家,便闻到客厅里充满着一股血腥味,而妹妹坐在餐桌上,满嘴是血地吃着一盘“什么东西”。

  “哥哥,你回来啦?露露姐姐给我带了好吃的...”

  噗通!

  “哥哥,哥哥?哇啊啊啊!”

  ...

  当场被吓晕的薛帆好不容易才被唤醒。

  而露德薇希在旁边,替她擦去了嘴边的血迹。

  “以后记得先喷这个。”露德薇希递给小凛一瓶喷雾。“它可以抑制血液的气味,尽管血液的味道对我们来说诱人又美味,但可是会吓坏人类的哦。你看你的哥哥...”

  薛小凛与薛帆紧紧相拥,薛帆看到重新振作起来的妹妹,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平稳地落地了。

  “可是,露德薇希小姐。她从今以后就只能作为怪...咳咳,像您一样的血族生活下去了吗?”

  露德薇希歪了歪头,一笑:

  “怎么,有何不妥呀?”

  薛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可我的妹妹,在此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变成了怪物...虽然很冒犯您,但我,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露德薇希笑了笑,她甚至能猜出来薛帆接下来想说什么。

  “吸血鬼是喝人血的怪物,就算我的妹妹变成了吸血鬼,我也不会嫌弃她、害怕她。”

  “可人类与血族,我与妹妹...要怎么才能相处下去?”

  露德薇希轻踮高跟鞋的鞋跟,靠在墙边,整理起自己有些歪掉的头饰。

  “呵呵,血族只饮人血,四舍五入即以人类为食。世间岂有猫鼠共居、狼羊一窝的道理?”

  “维持血族与人类共存的办法,不是让她这样的新生血族痛苦地继续以人类的身份而活,也并非让人类去接受我们这些‘吃人怪物’。”

  “而是令新生血族的心彻底堕为血族,与过去身为人类的自己划清界限——方可在与人类共存的日子里,不再有犹豫和迷惑,也不再因此与人类产生冲突。”

  “调解者‘调解’的手段千奇百怪,而我呢,更倾向于像这样‘调解’血族,让他们认识到,自己已不再是人类了。让新生血族们接受自己的身份,远比让人类接受血族的身份来得简单哦。”

  “如果人类能明白我等血族并不吃人,只是喜饮人血,那或许血族与人类建立的这个可笑的秩序,会变得更加靠谱一点哦?”

  ...

  薛帆看着怀中的妹妹,疼爱地轻抚着她的脸颊。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与妹妹相互重新认识的。”

  “唉,其实在与您接触后,我对血族的那些第一印象就已经动摇了。”

  薛帆彬彬有礼地向她鞠了一躬。

  “没想到您是这么优雅、富有教养的一名女性,完全不像是什么‘吃人怪物’。我很抱歉,之前的那些话,完全源于我个人的无知,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您的报酬,我这就打到您的账上。”

  “啊还有,不嫌弃的话,我给您买来了血族的...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蛋糕。您一定很喜欢吃吧?”

  露德薇希面带惊喜:“咦,你怎么知道的?”

  薛帆挠了挠头:“之前在您的住宅里,我看到您的桌子上放着一块吃完的糕点盘,上面有些残渣,很像这种蛋糕,我就——”

  薛小凛一闻到糕点散发出来的“香味”,瞬间就又来了劲:

  “哥哥,我也要吃!”

  薛帆道:“这可是给大姐姐的答谢礼,你胡闹什么?”

  “嘶...啊呜!”

  “啊!别胡闹!”

  薛小凛就忽然咬住了哥哥的脖子,慌乱的薛帆手忙脚乱地对付妹妹。

  露德薇希看着二人,抿嘴一笑。

  “那我就再叨扰一会,和她一起吃吧。”

  ——其实,只是露德薇希嘴馋了而已,毕竟可可并不会天天给她做这么好吃的血糕。

  于是,她今天足足吃撑了。

  ...

  与此同时,露德薇希的家里,若可可在寂静的庭院中,接听了一通遥远的来电。

  “...”

  “...”

  “是,我明白了。”

  滴。

  若可可挂断电话,她的目光,看向家门口的方向。

  “大小姐,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