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这个很好吃嘛……”爱莎捧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果冻状小吃，一边欣喜地睁大了眼眸。“虽然看上去像果冻……但是又和果冻不太一样，柔韧而清爽……”
当初希律说要买给她一点好吃的，一边自顾自地跑到了不太远的一个摊位。等这名金发少女回来时手中已经拿着两个淡蓝色团子了。
“所以所以，这是什么啊小律。”不知不觉，爱莎对希律的称呼也从完整的名字变成了小律，大概是被对方将她称为小爱的行为影响了。
“这是用史莱姆做成的甜点哦。”希律的语气似乎很平常，但是爱莎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看了看手中吃到一半的“果冻”，又看了看希律，又看了看手中的史莱姆冻。
“你你你你说什么？”
爱莎印象中的史莱姆是那种黏糊糊甚至有的时候会出现在不正经作品的那种怪物……这种东西真的是可以食用的么？
［我需要时间让自己的心理接受这种设定……］
“史莱姆呀，就是那种圆圆的，很可爱的魔力生物。”希律看着爱莎吃惊的表情，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我知道是那种生物啦!可是——原来史莱姆是能吃的么？”
［其实这个确实很好吃……说不定异世界人见到路上的史莱姆第一件事真的就是抱起来啃呢……就和在路边摘个果子一样？］
“能呀，不过一般能做成甜品的都是特意养殖的水史莱姆，使用最广泛的是被称为米滋史莱姆的驯化品种。”希律稍稍歪了歪脑袋，很快她就接着说道，“吃的话，其实是将史莱姆打成浆加糖再加上一点冰冻魔法做成的，有时会有别的配料。”
“唔姆唔姆。”爱莎一边听着希律的长长的解释，一边下意识地啃着史莱姆冻解闷。
“说起这个，实际上史莱姆的身体就是水加上魔力结构——魔力的口感是脆脆的，想不到吧。”
“唔姆唔姆。”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史莱姆可以说并不是生物，而是一团有魔力和灵性的水么？］
［至于魔力的口感和味道……确实相当赞欸。］
［说不定这个世界魔力对于每个人都是生命必需品，所以吃下魔力才会这么开心——就像是提供能量的糖深深受人喜欢一样。］
“小律，魔力结构是什么啊。”爱莎吃完手中的那个淡蓝色团子，确认手指上并没有残留下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事实上史莱姆冻是一种摸起来很干爽的东西。接着她便好奇地向身旁的少女发问道。
“就是魔力形成的实体结构啦，字面意思。”
“好神奇，我以为魔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爱莎并没有很斟酌自己的用语，一来对魔力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摸不清楚并不奇怪——就像每天呼吸空气而活的人也有许多根本不知道空气的主要成分一样，二来面对希律时，她就是想适当地偷偷懒，把思考的事情全都丢给她来做，只要安静地听听知识就好。
“虽然所有人都得靠魔力才能活着，不管能不能使用魔法，但是绝大部分人还是以为魔力是一种没有颜色、没有重量、没有形状的东西呢。”
爱莎本来以为魔力就像是原世界的能量一样的概念，现在看来可能完完全全错了？说不定魔力比起能量，更像是物质……
“小律的意思是——”爱莎抬起脑袋，以疑问的语气说道。
“实际上，魔力一直都是有重量的哦，比如我们刚刚手里的团子就有重量。之所以魔力无处不在却又感觉不到魔力的性状，是因为大气魔力和一般人体内的魔力太稀薄了。”
“所以原来积累了很多魔力的人体重会完全超标啊……这真是对道路的挑战。”爱莎一副完全听懂的样子，一边点头一边颇为严肃地推理道。
“这其实不会哦。”
“欸？”
“嗯……其实是很复杂的理论，很多大魔法家们都在研究这个，目前最受认同的是桥理论。也就是除了在身体里留下维生的魔力，多余的部分由身体中无处不在却没有重量的‘桥’传输到一个储存魔力的空间，等到要使用时再输回来，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魔法师身体中可以储存极其可观的魔力但是并不会被这些魔力压扁了，只不过为什么会有‘桥’，暂时还没有结论。”
一口气说完这些后，希律有些小舒畅地看向身边的爱莎，却发现这名银发萝莉已经眼神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但是原因很让人纠结欸，算了不想了。”爱莎轻轻晃晃自己的脑袋，“不管什么魔力了——我们继续走吧。”
···
两人并没有走出多远，接着便遇到一个卖宠物的小摊。
粗略地看了一下，爱莎确认了这个世界的人也有养猫猫狗狗兔子的行为——这样说来这个城市的人确实很富裕。毕竟没有吃的东西的话，别说养宠物了，就连路上乱跑的动物说不定都被饥肠辘辘的人炖了。
除此之外，爱莎还看到了一个装满淡蓝色液体的玻璃瓶，它就和那些关着小动物的笼子杂乱地堆在一起，看起来完完全全没有人尝试把它剔除出去。
“那个……那也是宠物么？”爱莎好奇地指着那个瓶子，对着摊主说道。
“那个啊。”摊主朝着那个瓶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的，“水史莱姆，喂点魔力就能活动起来，挺受欢迎的，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大小姐。”
被一个陌生人叫做大小姐多多少少让爱莎有些意外，更何况她穿的衣服并不能说多华丽，举止上更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
［嘛……可能只是在夸我们好看吧。咳咳，这次只是破例夸夸自己 ］
“怎么样，要不要看看想要什么？”当摊主准备看向爱莎的方向时，那名银发女孩已经拉着希律匆匆逃掉了。
“小爱这就走了嘛——”
“被叫大小姐什么的太羞耻了啊喂，总之那一瞬间就想拔腿就跑。”确认已经离开那个摊位有一点距离后，爱莎小声对希律开口道。
“认为小爱是大小姐完全不奇怪吧。”希律装作思考了一小会，视线落在银发女孩精致的面容上，“其实，说不定小爱确实是哪里跑出来体验生活的贵族小姐？”
“真的不是啦。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身边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爱莎面颊微微一红，躲过希律的视线。
“可是，往往不是有那种桥段么——路过的‘普通骑士’、遇到的‘普通吸血鬼’，结果不是剑圣就是血族真祖。”
“那只是小说情节需要好不——而且我哪里是像那些人一样想扮猪吃老虎呀，而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爱莎轻轻摇摇头，接着有些警惕地抬起脑袋，“不过小律可不许说什么话来安慰我或者吹我哦。”
“你真可爱。”
“喂——”
“没在夸啦，明明是在‘敷衍’地概括小爱。”
“这种说法太狡猾了，也不准说。”爱莎扭过脑袋，努力不再看着希律。
“什么都不能说，小爱你太独裁了——”希律装作抱怨，实际上语气中并没有不满的情绪。
“略。”爱莎刚想露出胜利的笑容，紧接着却又听见了希律的声音。
“但是小爱真的很特别呢，在我漫长的旅行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遇到小爱这样的人。”希律这个时候并没有看向爱莎，而是微微仰起脑袋看着铺满繁星的夜空，“其实有很多值得说的，但是小爱现在不让人夸，我就只好不说咯～”
“但是其实我们相处得并不久吧，我是说……”爱莎深深舒了口气，不去在意自己快要烧起来的面颊，“我是说……这样下定论太早啦，虽然蛮开心的。”
“可能几天的时间确实挺短的……”希律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她轻轻牵着爱莎的手，然后依然看着天空。“但是就算是在这短暂时间中，我说小爱很特别也绝对不是假的。本来，我也一直没有固定和一些人相处的经历。来到一座城市或者村庄，认识一些人，然后告别与离开，这就是我的生活。”
说完这段话，希律转回脑袋，看着静静在听的爱莎，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仿佛落到薄冰上也不会让之破裂。
“我说我自己是旅行家，可是对于某一个地方、对于那些一生不离开他们生活的地方的人来说，我其实是蜉蝣，在他们眼中的世界只是‘从土里爬出来，飞一下，然后死在水里’，和从未出现过没有区别。”
“在这么多短暂的时间碎片中，在这么多短暂相识便相离的人中，我认为小爱是特别的，特别到我不希望自己最后也成为小爱眼中的蜉蝣。”
希律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到后面时，像是被逐渐涌起的勇气影响，她的话语变得越来越流利，眼中也颇有认真的意味。
爱莎看着这样认真的希律，脑海变得有些空白。
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呢？爱莎可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场景，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不是告白的告白，而希律努力用大量话语所描述出的情感并没有诉尽她自己的内心。
难道要说“我会记住你的”么，但此刻与那时并不等同。爱莎也不再是过去那个直视着扑面而来的未来，只能期望别人记住自己的人。
“我也不想让我变成小律眼中的蜉蝣。”爱莎踌躇许久，终于努力将声音挤出咽喉，“那就请让我更多地了解你吧，用更长更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