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1

  我讨厌自己的容貌。

  母亲有一个首饰盒,褐色皮革包裹,有着一根被黄金连接的柔软把手……打开之后又三层,盒盖掀开就成了镜子。

  姣好形状的脸颊,配上一对樱色的唇,再往上是小巧直挺的鼻子和有些偏红色的眼球,我的睫毛很长。眉梢到眉峰犹如半道拱桥,黑色长发倾泻下来,柔顺没有一点毛糙……我在家中的时候喜欢扎成三股辫,到了学校的时候放开,从小学开始就是这样,在下意识里我知道这样更能讨男孩子们的喜欢,也不是特别显眼。

  回到刚才说的话吧,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我都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孩,男生们非常喜欢我,女孩子们也不敢随便招惹我,她们宁可去欺负第二可爱的女孩也不愿意招惹第一,当第二可爱的女孩子反抗的时候她们有时候还会搬出我的名字来。

  “又没玖莉栖漂亮天天神气个什么。”

  “你素颜丑死了啊!”一个女孩边说着边往她的脸上抹泥巴,她想还手但是很快被大家一起按倒。

  “只会化妆勾引男生。”“据说她还在校外卖春……”

  “抢别人的男朋友……”“和坏孩子在一起抽烟,乱搞。”

  这些平时在男生面前声音都会放低八度的女学生们的言语化为唇枪舌剑,第二可爱的那个女孩很快就哭了,我远远地看着她蹲下身啜泣,豆大的泪珠滴在地面很快就在盛夏的烈日中蒸发。我和她并不熟,也不打算上前帮助,只是动了点恻隐之心,校舍后面被高高的水泥墙挡着形成一片死角,二层的花坛也将上方的视线挡住,这里是欺负人的好地方。

  我不想卷入麻烦,就离开了学校,放着那孩子不管,仅仅是通知了还在运动馆的体育老师,他略显麻烦地赶到校舍后面,我趁机一个人溜走了。

  后来那个可爱的女孩还是转学了,她的自尊心很强,被人说了一点点坏话就要立刻上前问个明白,所以女生群体的欺负也变得越来越过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认为这中间是有一部分她自己的责任的。

  在某些方面做得不够圆滑是致命的。母亲一直告诉我,爱出头的人总是会遭遇不幸,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很快脱离这些垃圾人,去好的高中,好的大学……结识可靠朴素的男朋友,当一个全职太太,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虽然幼稚又普通,但是这是我最大的梦想。

  可是,往往期盼的事情就是难以实现……无论多么渺小。

  那个转学的女孩寄了一封信给我,上面就写了一句话,“你这样的人渣快去死吧。”

  自己的手捏着那封信微微发颤,为什么要责怪我呢?我什么都没做不是么……明明那么多人围着她,她却只记住了我的名字。

  时光荏苒,这件事成了我的一个心结,还没来得及解开的时候就又发生了一件事。

  母亲去世了。

  突然得了癌症,起初是觉得自己肩膀有些疼,但是丝毫没有在意,但是在公司体检的时候才发现之时已经为时已晚。我那段时间一直哭泣,每天都趴在母亲的病床上哭泣,哭到大家都不再安慰,哭到父亲给我一巴掌让我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要更为残酷,母亲在半年后就去世了,本来有着一份不错的父亲也失去了工作动力天天在家以酒消愁,他对母亲的爱的是无以复加的,因为他们相识相恋结婚一共将近40年,他们本身也才三十七八岁而已。没错,他们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这件事听起来如同童话一般美丽……可在消逝的时候也足够让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变得狭隘,粗暴。

  我想要安慰父亲,想让他恢复正常,然而在我被狠狠推倒在地上衣物被撕扯殆尽的时候我明白这不幸还没有结束,还在往更坏的方向发展!那个时候我十四岁。

  父亲变得非常粗鲁,经常索求着我的身体,而且还在我的身上做出留下疤痕的举动。

  我有的时候真的想杀了他了,但是第二天醒来他又抱着我哭着道歉。

  那时候我的心就碎了。

  这都是来自于那个女孩的报复,没有丝毫证据,只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

  但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可父亲比我可怜多了,他以前是多么深爱着母亲……我长得漂亮,成绩也不错,家庭条件很好,父母也和睦。本来这已经是最完美的情况了,就在短短的半年间全部烟消云散!我怎么甘心?父亲他当然更不甘心,我抱着他的头,胡子拉碴的脸蹭着赤裸的肌肤,那一刻自己仿佛毫不在意,哪怕就这么接受他也可以。

  我们都没有做错,是这个世界对我们不公平。

  尽管如此,最后父亲没有任何改变,他只是寻求着身体上的欢愉和我脸庞上留下的母亲的影子。

  不上班只能靠之前工作攒下来的大量存款度日,好在他也没有特别高消费,我尽力去打工了,一是可以补贴家用,二是可以尽量晚点回家。如果回去很晚的话父亲就睡着了,这个时候就能度过宁静的一夜。我在这个地狱一般的情况下升上高中,再次成为班上最漂亮的女孩,高中的男孩献殷勤的次数比初中多多了。

  我因为家庭状况没有上到理想的学校,所以这里的学生也都是笨蛋。

  比初中欺负过别人的那群孩子还要过分,他们反反复复地找上我,反反复复让我不得一丝安宁,有一天大概是我太烦了吧,还是怎么的。总之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给我2000块就给你干!”

  那个纠缠的男生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他彻底放弃了,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他真的拿了2000块过来。

  打工很累,尤其是对于正在读高中的女生来说,但是2000块却够我和爸爸过半个月,也能省下一笔积蓄。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身体有多么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