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自由的战士们——3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因为接下来的话不想让任何人听到。”

  赤鸠把法米拉回我们的佣兵宿舍,我提前两人之前冲回房间里把衣服和杂乱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才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

  “说起来克莉丝真是变了很多,本以为你在没有照顾的情况下就会把东西乱丢。”

  说到一半他的脸就红了起来。

  不会又想到那次的事情了吧,自己全裸被看到的那次。

  “才,才不会哦!我已经出来有4个多月了!早就适应这种事了!”

  “我知道了,你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并没有发火!”

  此时赤鸠走到我们之间,举起双手。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了……现在并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没有打情骂俏!”

  “好的,没有没有~”

  真讨人厌!

  “那么请随意坐吧,并没有茶点可以招待非常抱歉。”

  “没关系,茶的话刚才已经喝得够多了。”

  法米看了周围半天,最后坐在了赤鸠的床上。

  赤鸠笑了笑,我趁着她还没动也坐到了法米的旁边。

  “唔,克莉丝,靠的有点近了。”

  “没关系!”

  “哦,哦……”

  法米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结果我的心跳也开始加快,我究竟在意个什么劲啊。

  难不成我真的喜欢法米?

  怎么可能啊,明明还拥有男人的记忆……

  但是,被他拥抱却并不觉得讨厌,反而想要索求更多。

  我是生病了吗?

  这种病态一般的心理,或是一起共度危难产生了吊桥效应?

  不清楚……

  但是偏过头看了看少年的侧脸,干净的短发和让人觉得清爽的五官。

  虽然不如莲和诺艾尔美型,但是一看到这张脸自己的心脏就跳个不停,怎么办……我觉得他好可爱!眉宇间和过去不同已经全无稚气,这样的他我也觉得挺帅气的。

  可恶啊!

  “咳咳,猫咪~猫咪!”

  “欸?怎么了。”

  “口水……口水……”

  “啊!抱歉……”

  直到被赤鸠提醒我才用手背擦了擦嘴。

  真是丢死人了!

  “克莉丝……你饿了吗?还有猫咪究竟是……”

  “你闭嘴!”

  “对不起,总感觉我今天一直在道歉啊。”

  法米看上去有些疲惫般地摸着自己的颈后,这无意识的动作让我感到有些难过。

  因为你一直让我感到困扰啊,为什么就不能察觉到呢。

  “猫咪就是克莉丝作为盗贼的外号,不用记得也无所谓,猫咪也别打断我的话了……接下来我的话非常重要。”

  看着赤鸠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说吧。

  “首先,克莉丝……你今天做得很好,那个骑士少女虽然还相当稚嫩,但是却不是杂鱼,果然你的能力比我想的更强。”

  “今天决斗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了这点,本来还以为她不在状态呢,动作很慢……”

  “不是她慢,是你变快了,看来你的确在幻术的方面很有天赋,玛娜迅速渗入到肌肉之中让身体能力得到快速提升。这股对于玛娜的天生吸引力仿佛你的身体里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吸引……真是不可思议。”

  “欸?”

  我是有天赋的?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难道我真的在这方面有才能吗?

  不过赤鸠的后半句话让自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大概是沙拉曼德的力量在辅助我,与维妲一战之后我再也变不成那个红发的样子了。

  维妲就可以自由操纵,我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是什么?真的是天赋吗……

  沙拉曼德何时才能真正地认同我?

  这时一旁的法米握住了我的手。

  “法米?”

  “艾莉莎虽然有些冲动但是不是坏人,希望你别讨厌她。”

  轻声细语,如同柔风那样的恳求。

  让人讨厌也讨厌不起来的温柔……

  “……真是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咳咳!你们真是够了,再这样卿卿我我就要把你们分开了哟!”

  “……”

  “……”

  我们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别过脸去。

  赤鸠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找法米先生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助力?你是希望我去做盗贼?抱歉,即使是克莉丝要求我也不会去做的。”

  法米站起身。

  “等等,我还没说完。”

  “你是不可能说服我的!你不知道做贼是出于怎样的无奈,为了一个面包而带着必杀的心情奔跑在街上被人用看垃圾一般的视线盯着,你这种盗贼和我根本不一样……你们早已脱离了为了生存而偷窃的范围了。”

  没错,我盯着他,看着少年那激动的模样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他猛地撞开我,将包一下抢走……只为了自己和弟弟的生存。

  而现在我们所作所为早已超出这个范围了。

  即使说得再冠冕堂皇,我们是盗贼……

  正义不是站在这边的。

  “你说得不错,法米。”赤鸠嘀咕着,但是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却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我们就是盗贼,永远都只是盗贼而已。我不奢望成为其他,因为……这是我的职业,天命,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赤鸠双手扶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这都是发自内心的诚言。

  然而真假却无从得知。

  “猫咪,你们昨天所战斗的那个教堂所隐藏的财物正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亚莎公爵所准备的赠礼,准备赠与南方的兽族以修盟好的贵重礼物。”

  “啊……”法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抬起了头。

  “怎么了,法米?”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法米抿了一下嘴唇。

  “前些日子有个蒙面的怪人告诉过我这件事。”

  说着,他把视线聚焦在赤鸠的身上。

  “那个人是你吧,赤鸠小姐!”

  这两个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又有过对话吗?那么今天赤鸠的态度就解释得清了。总觉得今天她一直在算计着什么。

  “呵呵,明明盗贼组织的上层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贵族们把能与兽族结盟的秘宝藏在旧教堂内,等待着重装的骑士们取走运送,赶在他们之前夺取这是城内每个盗贼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确定就是我呢。”

  赤鸠笑道,此时我察觉到了违和感。

  那天我们一同走在街上,她并不知道这个消息而走向那个巷子,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一样。

  然而现在却说每个盗贼都知道,她隐瞒了我,并且当时就已经知道了法米的存在希望让我去以身犯险!

  我瞪了一眼她,赤鸠却看也没看这边,等待着少年的回应。

  她的这席话如同间接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却必须得到一个能让她坦白出来的理由。

  法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最后抬起嘴唇。

  “那天站在我面前的我原本以为是个男人,无论是声音还是体型,不过现在看来都是伪装。”

  男人吗?赤鸠伪装成男人的样子,看了看她丰满的胸前,真是难以想象。

  “你是怎么确定的?”

  这问题和我脑内所想完全一致。

  法米那过于确定的态度也难免让人生疑。

  “因为你们散发着一样的气味,一种擦得过剩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气味?不经过法米一说,自己真的没有发现。

  原来赤鸠的身上一直带着这种淡淡的香气么。

  听到少年的话,女盗贼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你的鼻子究竟是有多敏锐!我的男装倒是第一次被人发现,明明我有着完全不被发现的自信。我的男装的完成度和某个银色猫咪可是完全不同的啊,你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被称为狼剑士么,哈哈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次盗贼组织和警备团都有死伤,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法米面对赤鸠的揶揄并没有恼火,他歪过了脑袋,对于她的行为似乎感到了不理解。

  赤鸠转身坐在我的那张床上并翘起长腿。

  “当然有,削弱警备团和盗贼们的势力,让两边都拿不到给予兽族的赠礼,维持平衡的趋势是这次行动的关键。现在亚莎公爵羸弱无能,控制着警备团的实际上是其他的贵族们,他们的势力如同橡树的长根,深埋于地下。盗贼组织开始渐渐蚕食城市的份额后他们自然会觉得紧张,因此组建了警备团。将赠礼送与兽族结盟之人都能成为兽族的盟友,但是兽族不是这个城市的盟友,他们思维简单,懂得报恩,只会和给予自己好处的人类友善,就像猴子一样。”

  也就是说实际上这次的行动是想让两边都失去主动权吗?

  我吃惊地看向赤鸠,她回于我的仍然只是嫣然一笑。

  “所以我们实际是为贵族们而工作吗?为了消灭盗贼组织而成为他们的走狗?”

  法米眨了眨眼,而赤鸠听后连连摇起手指。

  “你只说对了一半,虽然的确是贵族们的走狗,但是警备团可不是为了消灭盗贼而存在的。”

  “什么意思?”

  “法米,孩子是很难管理的,但是年轻人则不同,他们虽然有着锋芒却还懂得畏惧……贵族们想把盗贼当成年轻人对待,而不是孩子或者对手。无论哪个对于他们来说都没好处。”

  “盗贼组织的扩大和贵族们也有关系吗?”

  “当然了,少年……你要搞清楚,狗再凶套上项圈就只能乖乖听话,凶狗和家狗来回争夺地盘,主人就不用担心凶狗会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什么都不发生,那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然而最近的凶狗们有些嚣张,所以主人要多养些家犬。”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直在想的事情吗?”

  刚才的话让我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城市的结构。

  亚莎公爵传闻是个傻子,懦弱无能,根本没有半点政治才能,随意听信贵族们的指示,成为这个城市的傀儡领导者。这时盗贼势力开始崛起,他们开始控制城内的势力并且希望能够取代贵族们成为这个城市的实质领袖。

  贵族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盗贼们聚集在一起也是方便了他们的管理。不过为了避免势力越来越大最后超过自己所以他们设立了警备团以控制盗贼们的规模。

  而这次的行动是以献与兽族的赠礼为中心,先取一步的人即将获得强大的盟友。

  “这倒让人不禁想问了,那个礼物到底是什么?”

  赤鸠阖上眼睑,双腿换了一个位置。

  “那是兽族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至于是什么现在还不能说……但是这东西现在在我的手里。”

  “什么!”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昨天最后来到现场的是谁你难道忘记了吗?”

  她的语气就像看着做不出一道简单题目的学生那样失望。

  但是我想解的并不是那一点。

  “兽族们是南边的游牧民族,实力强大但是却缺少统帅性,如果能把他们收入麾下的话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吉尔克恩也说不定。”

  自己拿下这个可以影响整个吉尔克恩的秘宝,我看着她那双如同蛇一般的双瞳,感受到未知的恐惧。

  “你是想成为第三股势力吗?”

  “嘘~别大声说出来。”

  女盗贼的手指轻点在我的唇上。

  但是她的嘴角带着的那丝笑意却一点不显得慌张。

  我也好,法米也好……此时都能感受到赤鸠的可怕。

  法米站起身,此刻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加入你吗?如果你的劝诱计划不成功的话你该怎么办?”

  “你会答应的,狼剑士,继续留在那里不是你的本意,那个叫做艾莉莎的小姑娘,她也是重要的一枚棋子,可惜不能直接运用。”

  “居然把艾莉莎说成是棋子!”

  少年把手伸向腰间的剑,而赤鸠单手按下他的手背。

  “别激动,狼剑士……我们都是棋子……”

  赤鸠边说边走向窗子,把木窗掀开让清新的风拂进这狭小的房间。

  接着,她回过头,微风稍微吹乱了她的长发。

  “然而我们身后的棋手,还没有露出影子,我将只为自己而战,自由翱翔,以击长空……成为和我拥有同样想法的战士吧,克莉丝,法米。”

  而那对眼瞳却仍然不失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