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丘七冷峻的坐在楼梯口,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放在嘴上,猛吸一口,缓缓吞吐云烟,旁边的商乙碾压着他们脚下的烟头打发着无趣的时间,今日份的安全排查全部合格,新的住户也未发现异常,他的小乐子跟随着那些有趣的家伙一同没了,真是可惜,商乙摇了摇头,无聊的回头站在长走廊的钢化玻璃桥上,俯瞰透明桥下的灯火阑珊,无意的画着流水线条,神神叨叨的开始背起自家老师的作业。

  灯光一直未灭的狭小过道直通许清平家的铁门,安静无声的房间里传不出轻轻的脚步声,许清平半躺着灰色沙发上游览着已发出个收到的各条陌生短信,头痛的“嘶”了一声,懊恼的挠头,然后紧盯着果子的私密来信,再看了看最新乙方的画画怪求,最终关闭了光屏,调亮小台灯,拿起铅笔在沉重的画板上,画下星光点点的夜空。

  “看,今天来了多少唱戏的,就不知道这场戏如何?”披着黑色夜色的女子拍了拍右腰侧的温热唐刀,又想了想“鸠,如何把这戏推上高潮呢?”双腿在天台边缘来回晃动,下面则是万丈高楼。

  “我们去添加点调料剂?”

  “嗡~”唐刀刀鞘渗出红色粘稠液体,一同而出的红雾沿着女子的手向上蔓延,迫不及待的想要催促着女子拔剑出鞘,女子仰望着明月,手不自觉的摩挲着刀鞘上的每一条流水线,起身,站立,再向下一跃,化作红色流光垂直即将消失在光影迷离的霓虹大厦间,一道带着狂暴音效的黑影不期而至,刹那间,红色与黑色交织、平行、再交织数次,俩条色彩沿这这栋大厦环绕。

  离大厦还有俩百米不到的张钰果看着未打招呼、一骑而去的组员与未知的敌人在空中较量时,皱了皱眉,其他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同望向正在战斗的栎,调侃道:“组长,怎么了?”

  张钰果摇了摇头,异能者的战斗刺激她无边际的思维在散发,另一头衔接着关于时空裂缝的回忆,黑夜压低了蓝天白云的帷幕,远远的天边还有些许的黄昏色彩,声势浩大的时空裂缝突如其来降临,疾风骤雨为他的开启加快着奏乐节奏,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瞬间安静,留下拥堵在车道上愤怒的车鸣声,那时的她被大人拉住狂奔逃命,四、五个在倾盆大雨中逆行的人的身上泛着一层白雾,带着满脸的郑重与他们擦肩而过,而她好奇心引回头一眼,那些人灵巧的避开危险的障碍,穿梭在车顶、观景树和空中飞物之上,向遥远的时空裂隙奔去。

  张钰果又摇了摇头,甩去这陌生且无用的回忆,她收起悬浮器,手放到战术腰带一侧,取下半自动组装枪的原始版,手被人按住,转过头,朴也正直盯着她,并单挑了挑眉:“组长,别冲动呀,那个人如此从容且大张旗鼓的垂直跃下,定是故意引人耳目。”

  “栎这是顺势上前去钓鱼,你看看,这收获不错。”朴也仰视大厦的或明或暗的每家每户。“调虎离山正是时候,组长,我俩是异能者,暴露的可能性太大,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稚海软软的半坐在车身上,玩弄着手心里橙红色火焰,在张钰果追问他的意见的眼神到来时,慢缩唇,轻轻呼出气体,从掌心吹至指尖,火焰掠过张钰果的脸颊,火过无痕,最后化作青烟散去,他满面的委屈状:“组长,文职可是你,我可是个喜欢出外勤的粗鲁的家伙。”同时打量着面前的俩栋双子楼大厦,催促道,“听说,你的朋友是个无辜的牵连者,你不快点行动的话,我不确定我们还能不能作为第一批找到她的人。”

  张钰果随意辩解几句后,她勾起嘴角,关闭了武器带上的隐身功能,如同一个经过这个绿化带的正常人,而看在确认她离开他们的交际范围内,稚海有意向前迈了几步,火焰扑闪,高温融去直面而来的子弹,他翻了个白眼,相比于今天才了解部分真相的任性组长,这地方还是一如既往排斥他们这类异能者,但决定让组长作为一个回家的普通居民来说,这个身份在这个时间进入大厦再适合不过。思考时,又一颗子弹旋转飞来,火焰再次扑去,不同于上一颗子弹,它包裹在蓝色的异能中,接触火焰的瞬间,火焰一点点冻结成冰,再高高落下,溅起万千晶体化作利冰刺,向俩人插来,稚海有序向后退,点燃新一轮大火,融冰化水。朴也掏出把半自动组装手枪,一枪向又一枚跟随而至的异能子弹,另一枪稳稳当当的射回异能狙击手的窗口,右脚再地面上划出第一道土墙,隔离双方视线,再和稚海俩人各自警惕,又相视一笑。

  他们也在期待好的结果。

  张钰果终于抵达大厦底楼,她一路小走,顶着电梯里的一名黑发男子的诧异目光下,按下电梯上升键,挤进电梯,按下13楼。

  男子没有按下要去的电梯楼层,只是眼睛随意瞟了眼张钰果,双腿直站,嘴角一直带着友好的微笑,左手不停的在右手腕上的手环屏幕上打着圈,直到“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手停止了活动。而张钰果先出了电梯,急急忙忙的找到房间,按下指纹,匹配瞳孔,熟练的打开金属门,进屋,随手关门。

  停留在电梯里男子微笑,他向上抬头,右手半举,挥了挥手,不知何时停止工作的监控摄影头冒起阵阵黑烟,电梯的按钮也随着男子的按动,一个接一个的亮起,对讲机的扩音板发出无意义的“滴—”,电梯被恰死在了13层,电梯的电停了,这时,男子哼着不成调的异域歌走出电梯,黑色的领域渐渐吞噬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

  在漆黑的夜中,张钰果回忆着心惊胆战,将自己瞳孔上的隐形光屏记录下的短视频秘密发送,又开启光屏的夜视功能,小心翼翼的靠近窗户,缓缓拉上窗帘,半遮住房间,掩饰已进屋的自己。她站在黑暗最深的墙前,她“唰唰”两下撕下专门糊上的特殊隔离墙纸,露出一道房间门,她抬起手,又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手按下了指纹,门开了。橙色的微亮台灯倾泻在抱着画板窝在沙发上睡觉的人,是往日她俩在家嘻戏玩闹后状态的她,她是安全的,张钰果感觉到眼角有些湿,一颗紧张的心落放下,微弱的抽泣声打破沉静,唤醒了浅眠中的许清平,她半睁眼,瞳孔焦距不断校准,侧头,蹭蹭背后的玩偶,迷迷糊糊的向着张钰果露出幸福的笑,傻乎乎的问:“果子,你怎么就来啦?”

  张钰果没有回答,她缓缓从自家的黑暗中走出,刚连接上自家私网的手环因为警报而疯狂震动,她定住了,在短短几秒背心沁出一片汗,湿t紧贴皮肤,门外有人触发了感应仪,她快速将门关上,三步并两步的来到许清平身边,抓住她的左手,妄想在短短几妙内将平平藏在最安全的地方,许清平被这突然而来的动作吓得清醒了,不解的盯着焦灼的果子为何紧抓自己不放,几秒后,清晰的门铃在俩人的无声对视响起,许清平反握住张钰果的手,她温柔的眼神安抚她的忐忑,说道:“果子,没事的,只是一位朋友来取他预订的画。”

  “可是!”张钰果担心不已。

  “真的没事。”许清平将张钰果顺势拉到沙发上坐着,不由分说,自己一个人光着脚,把画板塞进张钰果的怀中,毫无防备的去打开了门。

  门廊的灯光昏昏沉沉,看不清来人的模样,许清平一脸高兴的与门外人讨论着画的细节,兴奋之余,绕过隔离视线的装饰镂空木墙,从张钰果的怀抱画板仔细取下最后完成画,再来到门前,向那人展示成果,最后,目送那人离去,关上大门,坐回张钰果身旁,感叹:“应该能结束这场闹剧了吧?”

  张钰果冷静揣摩着这话,许清平丝毫不介意在这人面前暴露,她环抱着张钰果,躺在她怀中,手扣弄着她的战术腰带的边边角角,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果子,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吗?”

  “我们从小是同桌,不对,”张钰果自傲的记忆力并没有检索出有用的印象,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决策。

  “那你还相信我吗?”

  “当然。”

  “那果子,”许清平起身,半贴近窗户,依旧从窗帘里窥视着暗夜里的浮动。

  “嗯?”张钰果等待着她的下一句,也因她而再次警惕。

  “我想见见你的上级。”

  “?”张钰果满脸疑惑,许清平婉约的笑着,不说话。

  张钰果无奈,向她怂了下肩:“我去问问。”

  “嗯,你真是个傻子。”若不是自己一时的崩溃,怎么引得她因担心自己而傻傻的入场。

  “啊?”

  许清平慢慢的走回沙发,再次靠在张钰果的身上沉沉睡去,张钰果目光下的许清平是多年印象的柔和与坚强,自己可不傻,平平也从不羸弱,让自己误入平平的局,如果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出平平要如何逃离被各方过度关照的眼线,她也庆幸只有自己作为普通人进入这个大厦的角色,没有扰乱这盘平衡的棋,至于其他的事物,与自己没有关联。

  悄然上传的图画绕过层层把控完整的出现在大庭广众的互联网网络中,人人震撼,无数的隐形人都加入这无声战场,无视空中异象,直晃晃的走在斑马线的人手持着老式光屏,发出愉悦的笑声。

  一直与其纠缠红色的光道不知何时消散,栎停滞在空中,盯着自己手中的柳叶刀。

  丘七打开被刷屏的光影论坛时,打断了商乙的背书,商乙游览完信息,不知感慨,只是更加惆怅,先兆被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