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孤独的站在那里。
惨白的世界中,她感受到了无穷的寂寞。
“小祈,小石,小深,小汐,小心,小书,小糖。”
她低着头,喃喃自语,就像是念着好朋友的名字一样。
风缓缓的吹动起来,少女感受到了一丝寒冷。
发自内心的,深入骨髓的寒冷。
冰,冰的彻底。
凉,凉的透心。
“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她很悲伤,她害怕孤独,她需要同伴。
就这样,光着脚丫,穿着白色连衣裙,皮肤惨白的少女抱着双膝,落寞的坐在一棵树的旁边。柔软的草地被她垫在屁股下面,却没有为她驱除掉那些荒谬感。
毕竟它和树以及少女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在这里,在现在……都是荒谬无比的。
在这个……
拥有巨大科技,无数机器人的时代……
荒谬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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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已经不行了。
看着屋里被层层机器围绕的女人,我深知这一点。
女人的生活是孤独的,她似乎并没有家人和朋友。每天除了医生和护理的护士,我从未见过任何其他人进入到这个房间。
除了这个女人,和滴滴作响的机器,这里没有任何人存在。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子女,陪伴女人的除了机器,其它什么都没有。
【她或许会死】,我这样想到。
但显然,眼下不是我应该担心的时候,如果不赶紧做些什么,我可能要在她的前面死去。
我是一颗种子,有意识的那种。
因为种种原因,我不小心跌落进了窗边的泥土里。我挪动着自己的身躯,尽量着让自己深埋进泥土里。
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女人或许会死,但我肯定会死。
【我不想死】
我这样想到。
我奋力的抢夺泥土里本就为数不多的营养,大口大口地吸收着阳光和露水。求生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回荡着,我用尽全力去抢夺属于自己的生机。
在我生机渐渐好转的时候,那个女人的生机开始衰落。
和我不同,她的条件比我好多了,但显然她并没有我这样的信念。她的沉默和冷漠让房间寂静的可怕,让人不敢踏足这里。
【她活不下去了】
我给她下了这样的断言。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沉默中,那个女人的身形衰弱下去,脾气也渐渐暴躁起来。
在一个小护士被她轰出去后,本来天天来的护士也不来了。
【真可怜】
我这样想着。
然而我的想法过于得意了,在我默默的观察她的时候,突然一大片阴影罩下,遮住了我的身影。
我抬起头,透过遮盖不多的泥土缝隙中看向了那个巨大的身影。
这是一只麻雀。
……糟糕透了。
泥土被翻开,刹那之间,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似乎被狠狠的捶打了一下,痛的我几乎要大叫出来。
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我没有嘴。
就在它要啄我第二下的时候,窗边突然发起了猛烈的颤抖。
哗啦啦——
麻雀似乎被惊吓了,张开翅膀就飞走了。
是那个女人,她似乎又是因为暴躁开始乱砸东西了。
一本书被她砸到窗沿这里,惊走了麻雀,救了我一命。
虽说如此,但我现在的状况依旧不乐观。我的某个部位受到了重创,现在又被整个翻出了泥土,如果在这样继续暴晒下去,我早晚会脱水而死。
……真要命。
房间内的砸东西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最终只剩下了喘粗气的喘气声。过了片刻,一阵脚步声向窗边这里响起。
是那个女人,她应该是过来捡书了。
女人弯腰捡起了书,然后便发现了窗外的我。她伸出手把我捏起,力气大的我踹不过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我捏碎。
感受到生命被人拿捏在手里,我只能祈祷,祈祷这个女人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回泥土。
我看到她嘴动了动,似乎在自言自语,然后紧接着身体一轻,落回了泥土里。
我的祈愿成功了,那个女人并不在意我。
经过了这么一出,我开始更加用力的成长。露水,阳光,泥土,我大口的吸收着所谓的营养,艰难的生长着。
而在这期间,女人的气息也愈发冰冷了起来。她不在暴躁,但气息变成了冰块,她日渐消去的生机告诉我,不是她不想发脾气,而是她没办法发脾气了。
一道窗户隔离了我们,让我们成为了两个世界,但这两个世界,同样冰冷。
在拼命生存的期间,我开始了思考。
【或许,应该给她一点温暖?】
【但我只是一颗种子,我什么都做不到】
【那,默默的祈愿吗?祈愿这个女人,还有我,都能平安的活下去?】
我不知道。
对于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正确,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点。
【至少,活下去】
生机蕴含着,修复了我的躯体。
我不知道别的种子是否能像我一样,会思考,可以自我修复。
但不管会不会,可不可以,我知道。
我能活下去。
能带上我自己的温柔,活下去。
我,这样坚信着。
也是这样,祈愿着。
终于有一天,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渐渐照射过来的时候。
我破土而出。
女人正躺在病床上,呼吸浅浅的睡着。
她浓重的黑眼圈和杂乱的头发,似乎都在表明着,她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好。
我扭动着自己的身躯,适应着我新的身体。
【是否只为她许愿就够了?】
【是否只要目睹就够了?】
【是否只要就这么生存就够了?】
看着那缓缓而生的初阳,我再一次开始了祈愿。
能刺破寒冷世间的温柔,从这一刻起,我开始了新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