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路灯的光芒十分昏暗，街道上除了四处游荡的野猫野狗外几乎看不到人影。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天临市除了上夜班的劳动人群，大多数人都早已躺下歇息。
就连昼夜颠倒的外卖小哥也知道现在接不到多少单子，骑着电瓶车回家了。
如此孤寂的环境，居然还有两个人影在微弱的灯光下漫步，其中一名少年衣着单薄，双手插在兜里若有所思地往前走。
另一名少女则是乖乖地紧跟在少年的身后，像听从主人命令的女仆一样等待指示。
走在前头的王易言嘶着冷气，每到深夜，天临市就会冷的要命，早知道出来时多穿几件衣服了。
在外面晃悠地也差不多有二十来分钟，王易言也将思绪理清，能够沉下心与谢凝霜交谈了，心中酝酿了一下说辞，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女孩。
灯光下的谢凝霜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看似弱不禁风的纤细娇躯亭亭立于原地，微风抚动着她的万缕青丝，寒冷的夜晚使她绝美的容颜上仿佛敷了一层白霜，看着清丽无比。
见王易言看向她，谢凝霜眨了眨湛蓝色的美眸，那弯而长的睫毛就像能把人心中的欲望勾出来。
这份高冷孤寂，独属于少女的美感，让王易言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好一会儿，王易言才回过神来，他一脸认真地看向谢凝霜澄澈无比的美目，吐出一口浊气，低下头抱歉道：
“对不起凝霜，我一直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回家后就在那儿自说自话，一定让你不开心了吧……”
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谢凝霜的真实想法，但王易言还是老老实实地道了声歉。
试想一下，假如你为了其他的女生，把一个日夜守护你，甚至帮你打点好一切的人晾在一边儿……人家会是个什么心态？这不是混账才干得出来的事儿吗？没指着头骂你一顿都算不错了。
所以现在王易言感到非常愧疚，不管怎么说谢凝霜给了他一记有力的助攻，刚刚在家里的时候自己确确实实冷落了她，以至于让少女做出了如此冒失离谱的举动。
听到王易言的道歉，谢凝霜迷茫地歪了歪脑袋道：“为什么要道歉呢少爷，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倒是我冒犯了您，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你没有错，全是我活该……我过于得意忘形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你明明帮了我这么多，我却置你于不顾，才惹得你闹脾气……”
王易言满脸愧意，他不是一个把别人对自己的付出都是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人，这样子和白眼狼又有什么区别？
对于王易言的歉意，谢凝霜还是不太能够理解，但心里总感觉有一丢丢的道理，她面不改色地道：
“少爷您想多了，我并没有不开心或者闹脾气，身为机械姬，我们从不具备这些属于人类的情感，您大可不必感到自责或者愧疚，包括撮合您与班长……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不！你有！”
王易言毫不犹豫地肯定道，他的目光不同以往的坚定，用双手牢牢地扶着谢凝霜如刀削过般的细窄香肩。
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谢凝霜意识到这点，让她知道自己从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任由驱使的机械姬。
王易言强硬的态度让谢凝霜为之一愣，一双美目睁地大大地看着他，虽然王易言的语气很冲，但她知道自己的少爷并不是在冲她发脾气，而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和自己说。
“凝霜，你要相信自己内心的情感，而不是我妈提前设置好的那些程序，你说你不具备人类的情感，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怄班长的气？又为什么要推倒我？你自己想得出理由吗？”
“我不明白，但我将其理解为大脑运算错误而导致的一系列失常举动。”
谢凝霜柳眉微蹙，美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恢复成往常一样，而这一幕则被王易言净收眼底，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那为什么会运算错误？你是在质疑谢博士的编程水平吗？”王易言乘胜追击道。
“我没有，我……”听到王易言这么说，谢凝霜一下子慌了：“身为谢博士制造出来的机械姬，我对博士的编程水平有着绝对自信。”
“你还说过你会服从我的一切指示呢，那我刚才问你为什么推倒我的时候，你有第一时间回答吗！”王易言步步紧逼。
谢凝霜的脸上惨白一片，不停地往后退去，只是无力地辩解道：“我后面放开少爷您了……”
“如果你执行力真有那么高，从一开始就不会推倒我！”
王易言这时终于意识到了谢凝霜的心意，他面带笑容地将谢凝霜轻轻抱住，凑到她耳边柔声道：
“凝霜，其实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额，说普通好像也算不上……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生，有些情感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当然我一开始也没有想这么多，这是我的错，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所以我要对你进行一定的引导，引导你发现自己的感情。”
“引导……感情？”谢凝霜将额头轻轻抵在王易言的胸口，迷茫地复述一句。
王易言轻点头道：“是的，我要让你认识到自己和别的人类女孩一样，而不是一个冰冷无情，像鎏影那样的杀人机器，你可以配合我吗？”
“少爷您具备对霜后的一切开发权。”
王易言所说的话让谢凝霜的大脑一塌糊涂，这时她也拿不出主见了，干脆全部甩给王易言来处理。
“很好！那我现在对你做一个图灵测试吧，说，你是谁？”王易言松开怀中的女孩，突然发问道。
“我是由谢博士制造出来的XYJ-001型机械姬，代号霜后。”对这个问题，谢凝霜毫不犹豫地答了出来。
“你对王易言怎么看？简单的说，不用太详细。”
“少爷是个胆小自卑，但是偶尔会非常冲动，是个对女孩子十分温柔的十七岁少年。”
很简短的总结，说的也八九不离十了，王易言苦笑两声，接着问：
“你对王易言有着怎样的情感？”
“王易言少爷是谢博士的独子，我要负责保护他的生命安全，服从他指示的一切命令。”
“王易言对谢凝霜有着怎样的情感？”
“这个……”图灵测试到这一步，谢凝霜就失去方才的果断，答不下去了。
王易言上前一步，将谢凝霜的小手捧在手心里，面带温柔的笑意道：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谢凝霜是个非常强大的女孩子，她知识全面，战斗力爆表，而且非常关心爱护王易言这个胆小自卑又冲动的中二少年，还会帮他撮合女孩子。”
“王易言很感激谢凝霜，她不仅仅是王易言的保护伞，更是少年在迷茫无助时突然出现的精神支柱，王易言不想一味地躲在谢凝霜这个女孩子的身后，王易言也想保护谢凝霜，但是王易言太弱小了，只能够拼命打工买更多好吃的东西给谢凝霜，保证谢凝霜的生活。”
“王易言很喜欢谢凝霜，因为谢凝霜很漂亮，身材又好，是所有少年心目中的梦中情人，王易言还把谢凝霜当成家人，两人互帮互助，共度患难，王易言在乎谢凝霜，所以今天晚上他看出谢凝霜心情不好，才把她带出来，说出这些发自真心肺腑的话。”
至此，王易言的回答结束了，谢凝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爷，所听到的话，让她的能源心脏骤然加速。
“少爷……”少女的大脑再度陷入了运算混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发现身体出现异样，谢凝霜立马进行自检，再看向王易言时，她如蓝宝石般明亮的双眸失去了往常的冰冷，多出了几分温暖。
原来自己的少爷，一直是这样看她的吗？他对自己的情感好多，多到足足用了这么多话语文字描述，而她自己则是短短的一句话，没有更多字眼在里面，这是不对等的！
谢凝霜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转过身仔细思索着，想要再重新组织语言表达自己对王易言的情感，但不知道为何，词汇量如此宏达的大脑数据库这时却挤不出一个字。
王易言知道谢凝霜正处在自我探索的关键期，也不忙着去打扰她，只是上前从背后将她悄悄地揽住……额，总感觉有点对不起叶青青啊，但是关键时刻做关键的事对吧，叶青青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嗯！
“别着急，我们回去慢慢想。”王易言用手指在谢凝霜皱起来的眉心上轻轻一点，温和地道。
“对不起少爷……我还是很难想明白。”谢凝霜无力地依偎在怀，超额的运算无果下，她难得的在王易言面前流露出柔弱的一面，情感这种东西……太难搞懂了。
但是王易言对她说的话，让谢凝霜感觉很舒心，好像晚上吃饭时一直堵着心口的东西被拔除，使得情绪畅快不已。
在王易言看来，这一刻的谢凝霜才显得特别像一个人类女孩，瞧瞧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满心愁思的林黛玉，看着就惹人心怜。
“乖，没事的，你已经很棒了，凝霜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抛下你走的。”
听到王易言的承诺，谢凝霜微微抬起头来，毫无察觉得含羞嗯了一声，看的王易言忽地一愣。
“我擦，这一晚没忙活，有戏啊！”谢凝霜的变化让王易言心中高兴的大叫。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丝毫未觉夜晚藏匿在暗处的危险，正朝着他们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