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场地的事情已经确定。
躲门外的红和妆娘也被马主教一并招呼进来。
马主教先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去安排一下，今下午1点至3点，把正殿清空。
“对，没错，让信徒和游客们都离场，这俩小时内不对外开放，要临时征用正殿，拍摄一个宣传视频。
“什么？有困难？我不管，什么困难都得给我克服，实在你不行你让他们直接来找我。今天下午，正殿一定要用，懂吗？”
呱啦呱啦一顿，聊得十分激烈。
电话通了差不多五分钟，那边终于松了口。
“行，这事你先去办，等一会我再亲自过去。”
马主教挂断电话，放下手机。
这事成了。
阻碍肯定不小，也可能会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但是，一看苏牧的外形，他觉得这些代价完全值得。
他扫一圈办公室里的众人，提议道：“趁现在没来事，不如……让我给各位说一说，咱们光明教的过往历史？”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道理是一样的。
既然已经拍板决定，由苏牧来担任“形象代言人”。
他的身份就从一位阻拦者转变成了推进者。
马教授暗自思索了一下。
不能徒有其表，得让苏牧、以及这一伙拍摄团队对光明教多一点归属感才行。
还有什么能比“忆往昔峥嵘岁月”更能让人心生向往的呢。
“好呀好呀。”青叶附和道。
这位大佬地态度既已转变，她当然得在合适的时候稍微捧一捧、拍拍马屁。
反正不花钱。
其他人没有异议。
闲着也是闲着，听一听故事也不错。
“好！”马教授一捋胡须，豪迈地大手一挥，中气十足的声音宛若唱戏一般娓娓道来，“遥想当年，千年前，光明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派……”
他从光明教的发家史开始说起。
那是真正一千年前，上一次末日浩劫之时。
世界动荡，天灾人祸，异变丛生，妖魔横行，导致秩序分崩离析，民众们苦苦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
全大陆的人口锐减九层，因不断的战争与灾祸引发资源短缺，各种族内部纷纷抱团、冲突加剧，不足原先一层的人口还在不断内耗。
若按正常的节奏发展，接下来必然要持续一段漫长的黑暗时期。
正当这时，天降伟人！
光明教出了一位圣女，以碾压级的实力一路平推，再以同样强大的人格魅力团结众多不同种族，文明危急存亡之际强行力挽狂澜，并同时将光明教推到阿尔法大陆第一宗教的高度。
红举起小手。
马主教呷一口茶润润嗓子，点头示意她道：“你说。”
红提问道：“听您的描述，这位圣女的所作所为，根本可以称得上是神迹吧，为什么没有自立宗派？或者光明教难道没有把她当成女神转世吗？”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马主教。
确实，听刚才这段故事，这位圣女强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要不是挂在光明教的名号下，追随者将她奉为神明崇拜也完全有可能。
这也是大多数宗教的成因。
漫漫历史长河中，翻起一朵浪花，出现一位杰出的领袖，因其丰功伟绩，追随者及后人顶礼膜拜，传说渐渐变成神话，对英雄的崇拜也转变为偶像式的宗教崇拜。
于是，便有了宗教，便有了信徒。
马主教说：“圣女自称曾接受过女神的教导。”
苏牧歪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弟子不少，实力能达到这一层次的也有几人。
可是时代对不上啊！
难道……也重生了？
假设是重生，那么会是谁呢？
苏牧陷入思索。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红腾地站起来，惊讶喊道：“什么？”
她知道马主教说的是真心话，也知道这位光明女神的忠实信徒并非毫无判断力，绝不是无论教典里吹的什么牛皮都相信的蠢人。
此话当真？
若所言属实，世上莫非真有那什么光明女神？
红将信将疑。
真心话不一定是真话，很多人内心认定的事情也很可能与客观事实有不小偏差。
她读心经验丰富，这一个道理自然清楚。
宗教真麻烦。
妆娘也学红一样举手，小声地问：“那位圣女叫什么名字？”
马主教说：“无名圣女。”
“啊？”
“各教典的记载中，只留下‘无名圣女’的称号。”马主教展开解释说，“‘光不需要名字，光无处不在’，典籍记载中，圣女如此说过。”
听众们沉默了一会。
英雄的故事，大家小时候都没少听过。
通常来说，越是干出一番伟绩的英雄，其名号也越响亮。
虽然也有无名英雄的说法，但那一般是泛指一类人或一个群体，所做的事迹尽管同样伟大却往往没有那么震撼。
妆娘喃喃道：“为什么……”
也难怪，在座的除了讲故事的人，以及青叶与现任圣女外，其他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
无名圣女的话已经很直白，完全可以解答这一个“为什么”。
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
一个人太过渺小，短生种的生命又稍纵即逝。
千年、万年、百万年，无尽的时间长河中也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小段，如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滩中的一粒沙。
可越是渺小、越是短暂，便越渴望永恒，渴望能伸手触及到无限遥远的星空、和未来。
肉体和灵魂，似乎都无法永续。
那么……
至少留下一个名字，留下一个简单的记号，仿佛精神得以随着文明延续，自己的一部分融入文明之中，得以永生。
无名圣女却拒绝了。
“时势造英雄。”一直安静喝茶的圣女放下茶杯，突然开口道，“有压迫就有反抗，危险出现，便会有英雄站出来。越是危急存亡关头，便会有人萌生扶大厦于将倾的念头。一批人怀揣着理想付诸行动，无数人失败了、倒下了、连名字也没有留下。他们前仆后继，终有人完成了这一使命。荣光不止属于她一人，而是属于每一位为此奋斗过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光。”
马主教坐下来小声嘟囔：“但无名圣女还是最伟大的那位。”
“啪啪啪！”
青叶的掌声慢了半拍。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莎莎你这么能说？”她赞叹道。
圣女朝她翻了个白眼：“要上岗培训的，你以为呢。”
这时，桌上马主教的手机响起铃声，宣告“忆往昔岁月，增强团队凝聚力”的环节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