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Tony·红

  公交车上。

  因时间尚早,去教堂的班车又避开社畜们上班的高峰路线,两人顺利在后排找到了空位。

  苏牧的到来自是吸引了一波注意。

  但是,出于礼貌,以及对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敬畏,并没有登徒子上前冒犯。

  不管怎么说,十二岁左右的模样还是太幼了一点。

  红把靠窗位置让给苏牧。

  两人入座。

  不一会,红跃跃欲试地拍拍自己大腿示意。

  苏牧面露疑惑:“嗯?”

  红用力一点头:“嗯!”

  虽然没有任何规定约束读心者就不能说话,但是她很享受无需过多言语便能沟通的默契。

  苏牧躺下,把头枕在红的大腿上。

  有点磕。

  这孩子还可以再吃胖一点。

  纤细的腿型也很漂亮,不过肉一点或许会更好。

  尤其是出于实用性的角度,躺上去更舒服。

  “嘿。”

  红伸出罪恶的小手,手指没入柔顺的秀发中,再贴着暖烘烘的猫耳朵搓一搓。

  平时她总是被rua的那个,偶尔互换一下身份感觉也不错。

  rua了好一会。

  她才心满意足。

  干正事。

  轻轻拨顺头发,拈起两缕白色的发丝。

  她要给苏牧扎辫子!

  苏牧的发质非常好,Q弹柔顺。

  又是极纯净的白色,不似老人那种干枯的白,色泽饱满晶莹。

  长发及腰,还不打结!

  无论从哪一角度审视,无疑都很完美!

  可偏偏苏牧从不打理,永远都是让头发自然散开。

  标准白长直。

  今天,红决定化身Tony老师,给苏牧换一个发型——虽然她一个偷懒剪短发的人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苏牧。

  小狐狸屏住呼吸,低着头,手指绕着发丝忙碌了一会。

  差点给打上死结。

  好在苏牧的头发足够柔顺,随便拨弄几下便滑落开了。

  可恶!

  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稍等一下。”她叫了个暂停。

  然后,掏出手机,打开某视频网站,从收藏夹里找到前几天刷到的那个教程播放。

  “哦哦,原来是这样。”

  小狐狸觉得自己又行了。

  苏牧则一动不动,任她摆布。

  反正这孩子手里没剪刀,再怎么瞎胡闹也不可能把他头发给整没了吧。

  “轻一点。”

  “嗯?”

  “头发快被你扯掉了。”

  “啊……噢!”

  笨手笨脚。

  红把手机压在猫耳朵上,仔细对照视频,隔一会暂停一下,艰难地继续扎着辫子。

  一直到公交车行驶过大半路程。

  大冬天的,红的额间渗出细细的汗珠。

  快成了!

  她承认,自己手是有一点点笨。

  但她耐心!

  严格参照教程,错不到那里去。

  还有,更重要的是,苏牧的发质足够优秀,经得起这般折腾。

  辫子扎得很漂亮,细细的几条,绕到后面将长发束住。

  和白长直比,小辫子更显天真可爱,像小公主一样。

  超可爱!

  红很满意。

  她正欣赏自己的杰作时,公交车忽然慢了下来。

  走走停停,明显有别于红绿灯前的停车。

  “堵车了?”躺着看不见窗外的苏牧问道。

  红勉为其难移开目光,朝公交车外望一眼。

  前后堵成一条小小的长龙。

  “滴——滴——”

  有不耐烦的司机按响喇叭。

  “嗯,堵了。”

  不是很走运。

  不过,她倒并不因此觉得烦躁。

  不管是公交车上,还是在教堂,对红来说没有多大差别。

  她只是陪苏牧来玩而已。

  “弄好了。”

  Tony老师宣布大功告成。

  最后再捏一把猫耳朵。

  又软又暖和,手感棒极了。

  难怪苏牧老是摸她耳朵。

  苏牧坐了起来。

  散落的发丝如水一般流动,窗外射入的阳光透过银丝,流光四溢。

  红看呆了。

  不止是她,旁边隔过道的一个抱着双肩包的小哥,“不经意”偏过头看一眼,见到这幕便彻底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这女娃模样真俊俏。”后排座位上一个长牛角的胖大妈啧啧称奇。

  其他人没好意思点评,但也丝毫不吝啬地投来目光,甚至都忘却了堵车带来的不快。

  红说:“凤凰一定没你好看。”

  苏牧笑了:“那当然。”

  “唔。”

  自信的样子也非常可爱。

  苏牧瞥一眼窗外。

  随公交车龟速前行,似乎终于来到了堵车的源头。

  两辆汽车完全毁了。

  一辆前半截完全凹陷下去,另一辆则从中间一分为二。

  地上暗红的印记,应该是血液,可能还混了一些汽油。

  汽车的零件散落一地,遍地的金属残骸将十分宽敞的马路堵住了一般。

  红也把小脑袋凑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绝不是简单的车祸。

  因为……

  报废的两辆汽车、以及路边的广告牌上布满筛子一般的弹痕。

  除几位维护交通秩序的交警外,处理现场的是穿安全局制服的警员。

  苏牧当然认识。

  “不是吧,又一起异变?中心城区也不安全了吗?”旁边一位乘客道出了他心中猜测。

  “哎,这世道哪都不安全。”

  乘客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关乎自家性命安危的事故中,也不管身边的人认不认识,纷纷议论起来。

  抱着双肩包的小哥冷不丁说一句:“不是说2000年是世界末日吗?”

  冷了场。

  “哈哈哈!世界末日你也信?我看啊,就是一些人看房价太高,找一点牵强附会的东西炒作一下,大家都信了房价不就降下来了吗。”

  看来,房价比世界末日更可怕。

  红脑袋一歪,闭着眼靠苏牧肩上。

  很吵闹。

  很烦人。

  她不喜欢。

  苏牧没有说话,静静倾听周围人的议论。

  “双肩包”梗着脖子争论道:“一千年前!两千年前!三千年前!可都发生过的!历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怎么就莫须有了?”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今非昔比,就算真有什么灾难,又不是完全应付不了。”

  这话一出,旁人纷纷“对啊对啊”地附和。

  “双肩包”撇开脸,“切”了一声,不屑与其他人争辩。

  听了这么久,苏牧心里门清。

  并非是大家都不相信“末日说”。

  而是……

  如果“末日说”为真,小屁民在这样的浩劫中毫无疑问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既然如此,不如强行让自己相信“末日说”只是一场骗局。

  如此,才能保持良好心态面对接下来的每一天。

  愚蠢吗?

  或许是。

  但,除此之外,又好像别无他法。

  苏牧抬起手揉了揉红的脑袋。

  看着窗外。

  现场安全局的警员们一个个满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