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走进更衣室。
妆娘抱了一套纯白的衣裳进来。
素衣白裙，款式和正殿神像的一模一样。
“要帮忙吗？”她热情地问。
“不用。”苏牧摇摇头。
“哦。”
她表情甚是惋惜。
这孩子模样这般标志，让人很想要为其装扮一番，就像是小女孩热衷于给娃娃穿衣打扮一样。
她离开更衣室，带上房门。
苏牧比较矮。
确切的说，不足一米五。
毕竟这具身体的骨龄小，还没长开，矮一点也无伤大雅。
但好在光明教的“圣女”并无年龄要求，无论什么身材的“圣女服”都能找到。
苏牧换上衣服。
十分合身。
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还行。
当时定制这套衣服的那位裁缝审美不错。
纯白。
确实给人以纯洁、神圣的印象。
较少的点缀，仅以简约大方的样式。
白裙飘飘，仙气袭人。
但这种简洁的设计，最考验穿戴者本身的素质——当然，既然是一教的“圣女”，颜值上必然要经过最严苛的筛选。
苏牧低头理了下领口、和略显宽松的袖摆。
确认无误。
才推开门，朝外走去。
门外，“专业团队”正围着手捧平板的青叶热火朝天地讨论。
平板里正在播放光明教各个圣舞的片段。
现在都1999年了，而“圣舞”又属于光明教的例行表演，他们向相关负责人索要一份视频演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好，好看！”
“这几下舞剑也太难了，你看着最后这一下，肯定得朝镜头甩吧，没有十年功力哪能甩得像样，这不是难为我们小苏吗？”
“是啊是啊。”
七嘴八舌地讨论。
忽然，半蹲在青叶身后说着“这几招难度太高”的摄影大哥一抬头，刚想要活动下酸痛的脖子，目光却落在正好款款走来的苏牧身上。
啊——
他话说到一半，嘴巴便合不拢了。
瞪大眼睛。
这……
看呆了。
他们是保罗主教请来的专业团队。
但同时，他们其实也可以算光明教的泛信徒。
信了，但不完全信。
其实现如今的信徒大多像他们这样。
要说完全将一切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
那不至于。
但完全不信乱力怪神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又好像不是。
遇到挫折、困境时，虽不指望着神明能够搭救，但也总希望能冥冥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来保佑保佑。
反正都要求神拜佛的，为什么不求一个漂亮一点的神呢。
大概……
所谓信仰，就是源自于这样不靠谱、甚至有点荒谬的念头。
但现在。
他，李大福，忽然觉得。
如果神明真的长这般模样。
真心诚意地信仰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呀，分析得挺好的，怎么不继续说了？”还在仔细研究视频中圣女的舞蹈动作的青叶头也不抬地说。
“大姐头，别研究那个了。”
“嗯？”
“快看，女神降临了。”
闻言，不止青叶，其他人纷纷抬头望去。
反倒是红很淡定。
她非是觉得苏牧不漂亮。
而是。
苏牧本来就该这么好看！
她见怪不怪。
仅仅是觉得，这套衣服穿着也很合适。
很美，很仙。
要是多穿几次给她看就好了。
反正都是想peach，做梦嘛当然是桃子越大越好。
其他人却不一样。
红歪着头，扫一眼其他人的反应，立马从这些人的心声中读到了前因后果。
原因无他。
太像了！
这种相似，已经超出了物理层面的相似。
眼前之人，五官如画一般精致，隐隐与神像重合，虽还略显稚嫩，却真仿若是传说中的光明女神活过来一般。
白发、白衣、白裙。
圣洁，耀目。
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所谓上位者那般端着的姿态，却让人发自内心地萌生顶礼膜拜的冲动。
若不是头顶那毛茸茸的极可爱的猫耳破坏了端庄的画风，保不准真有人要当场给跪了。
苏牧大大方方地转了个圈，轻提裙摆，问：“怎样？”
青叶木然拍拍巴掌：“绝了。”
她忽然觉得，刚才他们的讨论完全没有意义。
舞跳得好不好，那是凡夫俗子要担心的问题。
真正的神，只需站在那里，有幸瞻仰其容颜的凡人只需要献出心脏就可以了。
当然，想是这么想，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青叶招呼他过来：“来来来，小苏牧你过来看看，觉得哪一段好跳？”
苏牧走过去。
其他人自觉地纷纷让开位置。
青叶把平板放在两人中间，把全部视频挨个播放了一遍。
苏牧没跳过舞。
他一般只看别人跳舞。
毕竟……
以他曾经的身份，不存在需要他跳舞表演给别人看的时候。
不过，他其实也并不介意。
但他想，跳舞和舞剑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后者他十分擅长。
“可能会有点难，不过你别紧张，我们可以慢慢来，挑一段花上十几天把舞练好再拍也没关系，光明教包吃包住。”青叶道。
苏牧点头：“我会了。”
“没关系的，不急，急不来的……等等？你说啥？”青叶愣了。
苏牧说：“我说我会了。”
“哪一段？”
“全部。”
“……”
青叶挠挠头。
这孩子……挺幽默的。
她觉得苏牧在吹牛，但又觉得“女神”不应该吹牛。
内心就挺矛盾的。
“女神”应该是完美的。
可偏偏她无法说服自己苏牧说的是实话。
所以说……
宗教那一套，太不合理，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她轻叹口气。
这么可爱的孩子，不还是有缺点的嘛。
不也挺好。
虽然不是“神”，但至少一下子感觉亲近了不少。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么想的。
除了红。
“锃！”
小狐狸干脆把表演剑抽了出来。
声音清脆，剑光闪闪发亮。
毕竟是个大教派，圣舞表演用的剑，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众人皆惊，不知这小女孩打得什么算盘。
青叶连忙问她：“你咋了？”
红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光说有什么用，不让他练练吗？”
“有道理。”
青叶挥挥手，示意几位摄像的把机位摆开。
苏牧则朝红伸手。
剑来！
红会意，立即将剑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