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在网上冲浪。
昨天，提亚送了他一个手机，顺便也教会他怎么用电脑——这两者和21世纪地球的同名事物没有太大的差异。
没有太大差异，意味着使用上没有障碍，同时也意味着不苦下一番功夫无法从里面找到太有价值的信息。
吹牛、互喷、小道消息，充斥得最多的便是此类。
用来消磨时间倒很不错。
现在，苏牧便是在消磨时间。
逛逛论坛，玩玩小游戏。
先是坐在椅子上。
然后躺着。
又趴在桌上。
姿势换了个遍，百无聊赖。
最终得出结论——网上冲浪十分无聊。
他放下手机，站阳台边，放眼一望。
太阳优哉游哉地往上爬，离最高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时候尚早，这时的提亚或许才刚开始上班。
外边人不多，楼下只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很快上了车或离了小区，毕竟“现代人”的周末不是宅在家里就是很有目的的约人去指定的地方玩耍。
视线来回巡视好几遍。
终于，穿过树冠遮挡，透过叶子的缝隙见到了有趣的东西。
一个正在专心练剑的人类少女。
苏牧趴在护栏上，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好奇地远远观察着那位练剑的女孩。
在一处空地。
绿荫下。
苗条身材，手持一长剑，动作一板一眼，心无旁骛，一招一式显得格外投入。
白毛猫娘瞪大眼睛看。
过了好一会。
“小区里很安全。”苏牧自言自语，“所以，只要不出小区就没有关系吧。”
于是，他溜了。
提亚只说不许他出小区外面，又没有不让他出门。
他再三斟酌，觉得自己没有曲解提亚的意思。
揣着手机，带上钥匙。
出门！
他匆匆下楼，跑去少女练剑的地方。
这是一片空地。
偶有一阵秋风，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他远远的停下脚步。
弯下腰，撑着膝盖，喘几口气。
再抬头，便能看见不远处全神贯注挥舞着长剑的少女。
开刃的剑，寒光熠熠。
动作并不优美，不像是影视作品里的舞者，仅仅是不断重复几个基本招式，如刺、劈、撩、扫等等。
没有剑气，也没有举手投足散逸出的劲气，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刻苦的初级练习者。
苏牧随意地坐在一旁的老树根上，近距离观看。
练剑的少女很快察觉到这位贸然造访的小小观众。
她动作一顿，不经意投来的视线在这只一身纯白的小猫咪身上停留。
短暂的失神片刻。
但很快又清醒过来，她收剑、回到原位，重新摆好架势继续新一轮的练习。
很努力。
许多时候，交流其实并不需要言语。
苏牧看得十分投入。
少女也有所感应，虽不至于沾沾自喜，但也会因有一位观众而感到愉悦——不管是自己的哪一点吸引到了这位小观众，但被人认可总是会带来正面的情绪。
良久。
少女气息渐渐有些絮乱。
她累了。
不知何时，苏牧已经起身，又走近了些，离得不过十米远“啪啪啪”地鼓掌。
快比他高一个头，作为人类女性身材算高挑，何况看其面相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柔顺的秀发，扎一个干净利索的马尾，挥剑时既不碍事，又英气十足，只是现在出了许多汗发丝显得有些凌乱。
居然鼓掌了。
这位小小观众看起来还十分激动。
她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但只弯到一半强行抿了抿唇回到练剑时酷酷的表情。
帅气地挽个剑花。
收！
这算是……小粉丝吧？
少女很开心，但又不能显得太嘚瑟，假装云淡风轻走过去。
“好厉害！”
小小猫娘称赞道。
嘿嘿……
少女朝对方露出温和的微笑。
该说点什么好呢？
说来惭愧，她十分不善于交际。
但是，对方是小朋友就不一样了，再怎么社恐的人面对可爱的小孩子也不会手足无措吧。
她琢磨一二。
你也想学剑吗？
好像可行。
她微微张唇，刚要说话。
“精神可嘉，可惜剑法一塌糊涂。”
少女刚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听了这一番点评顿时大脑有些宕机。
“？”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只小小猫娘。
粉雕玉琢，外貌无可挑剔。
笑容可掬，气质亲切随和。
可是！
太……毒舌了吧！
如果只是批评，她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
“一塌糊涂”。
不管怎么说，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的评价未免也……
她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脸上的已经有些僵硬的微笑。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少女心中默念。
不过，这么一来，她心中想要认识甚至调戏一番的冲动顿时无影无踪，只想着随便应付一下赶紧闪人。
无论外表怎么可爱，果然最重要的还是心灵啊。
这一回她深有感悟。
“被这么说，不开心了吗。”苏牧道。
“……”
少女哑然。
沉默了好一会。
她终于开口，道：“这么说，小朋友你很会使剑咯？”
“还行。”
少女撇撇嘴。
“但是，我会不会剑，和你的剑法怎么样，是两码事吧。如果剑法有缺陷，偏要恭维而假意称赞，反而是在害人吧？”
嘁。
看不出，虽然是一个小鬼，话说得却这么漂亮。
少女不否认，对方说的都是对的。
但是，门外汉同样可以用“正确的道理”对别人随意地指手画脚。
就像网络上的喷子。
没趣得紧。
她哼哼唧唧，敷衍地应一声，心中只琢磨着怎么赶紧想个借口跑路。
假如不是个小鬼，而是一个同龄人或成年人，她倒是不介意当场“约架”教训对方一顿。
“要比划一下吗？”
“啊？”
少女愣了。
苏牧瞧一瞧四周，走到一边树下，拾起一根还算直的树枝，拿手里掂量一下，又对比一下少女手中的长剑确认长度相仿。
她问：“你是认真的吗？”
“不然呢？”
苏牧朝她微微一笑。
少女又一阵失神。
该死！
这家伙，为什么偏偏性格这么毒舌。
不然。
她一点都不介意年龄和性别。
她平举剑，给苏牧展示一番，说：“我这柄剑是开刃的。”
谁知对方轻轻一挥树枝，摆开架势，反问道：“有关系吗？”
艹！
太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