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二能级

  提亚右手拿着手机,屏幕朝里侧稍微倾斜了一点。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本能的不希望被苏牧看见屏幕上内容的微动作。

  所以,苏牧没有探脑袋偷看。

  她只草草看了一眼,便收起手机。

  沉默。

  目视前方。

  发了一会呆。

  不多不少,正好三秒钟。

  族长——现在是前族长——享年1015岁,提亚的记忆力非常好,并且突破到第二能级后她可以很轻易追溯曾经听到过、见到过的事情,就像是思维和感知沿着时间维度延伸了一样。

  她轻轻摇头,挥去脑中的杂念。

  再点火,发动吉普。

  “诶……”

  苏牧欲言又止。

  “嗯?”

  提亚止住刚要踩下的离合的左脚,瞥他一眼。

  “那个……你知不知道——”

  提亚歪歪脑袋,表示听不明白他打的哑谜。

  “突破至第二能级的龙人是可以变身成巨龙形态的。”

  说完,苏牧期待地搓搓小手,漂亮的猩红眸子带着跃跃欲试的闪烁着盯着她看。

  “……”

  “我可以教你。”白毛猫娘两眼放光。

  “……”

  “我想……”

  骑龙。

  很拉风!特别酷!

  无论四千年前,还是四千年后的今天,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当然,苏牧曾经是骑过龙的,甚至骑过不少。

  毕竟最强之龙也是他的弟子。

  但,骑过,并不代表以后就不想骑了。

  兜风多开心呀!

  虽然21世纪的地球飞机已经是常用的交通工具之一。

  但是!

  坐在一个密封的铁盒子里,四平八稳,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目的地,又怎能和骑在巨龙背上相提并论!

  庞大而结实的身躯,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龙鳞,巨大的翅膀轻轻一扇动便是狂风呼啸,在蓝天之下、白云之上,自由自在地驰骋翱翔。

  多么美妙!

  提亚轻叹一口气。

  “下次吧。”她说,“现在……没心情。”

  啊?

  苏牧惊了。

  啥!?

  没!心!情!

  提亚居然还会叹气!

  他呆坐着,怔怔地看着提亚踩离合、踩油门,驱动吉普四平八稳地驶出地下停车场。

  突然emo,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体验。

  不过,不应该啊……

  提亚完全不像是多愁善感的孩子,虽然基本感觉不到她有任何欢喜,但正因如此也基本不会有哀愁。

  何况,才刚完成突破,实力精进一步怎么想都应该是喜事吧。

  苏牧懂了。

  一定发生不肯告诉他的事。

  他缩副驾座里,假装委屈巴巴地抱住猫尾巴。

  ……

  想不到。

  苏牧不仅没骑上龙。

  还……

  他喵的被关禁闭了!

  提亚家的阳台。

  阳光明媚,采光良好。

  摆下一张方桌、一张懒人椅,一边还放着几盆花草,空间还绰绰有余。

  “哎!”

  他坐椅子上,右手手肘抵着桌面,单手托腮,望着户外的蓝天白云长叹一口气。

  好烦哦。

  “龙骨周末到,这两天……别乱跑吧,周六我要补班,你……就待在我家,小区里很安全。”

  提亚是这么交代的。

  龙人少女很抗拒絮絮叨叨的废话,一下说出这么长一串简直要破纪录了,反正核心意思就是鉴于苏牧才出门大半天就快把自己折腾死了,“建议”在使用龙骨洗精伐髓以前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约等于关禁闭。

  苏牧觉得自己的理解没有问题。

  好吧。

  他得承认,像前天那样的事故,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太刺激了一点。

  如果现在是游戏,如果他面板里有个“寿命条”,直接一天作没了1/4也确实让人胆战心惊。

  但本来就没多少嘛!

  总共才一个月!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计划是什么,但反正现在龙骨和凤凰血不都有眉目了吗。

  “呼——”

  他双手托腮,闲得开始数楼下有多少棵树。

  可惜,门前并没有左边一棵枣树、右边一棵枣树。

  ……

  龙城。

  安全局第二分局的大楼前。

  门前广场。

  提亚在地下停车场停了车,准备进楼打卡摸——哦不,是补班。

  刚一走到空旷处,她又回想起苏牧昨天说的那件事。

  “突破至第二能级的龙人能变身成巨龙形态。”

  她当然早有听闻。

  不过,苏牧口中的“第二能级”,即是“传奇”,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可以算得上是强者,又哪是能随随便便达到的境界。

  是的。

  若以苏牧的标准,现在的提亚的实力仅仅是“尚可”。

  但参照当今世界的平均水平,妥妥的一方豪强,只论实力去普通的二三线城市担任暴力机关的一把手完全没有问题。

  怎么变?

  她闭上眼,注意力集中在自身体内。

  类似冥想。

  进入的速度很快,不似以往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意识很轻松便成功潜入,沿着龙角、龙鳞渗入,剖开肌肤、血肉和骨骼,仿佛是上帝视角从更根本的角度审视自身。

  变?

  意识妄图催动肉体。

  荡漾起一阵波澜。

  然后,消失无踪。

  “……”

  给我变?

  又是一阵波纹扩散,而后又无事发生过。

  而外部。

  龙人少女闭着眼,静静地站立,一动不动,像是个精致的玩偶。

  就在安全局第二分局的正门前不远。

  提亚存在感一贯稀薄,又挑的一棵白杨树边、阴影下,本不应该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但是,气由内向外,一圈圈扩散开。

  淡金色的发丝无风自动,树叶也哗哗作响。

  阳光帅气的后辈正好路过,眼尖地看见白杨树下那道俏丽的身影。

  他心中一喜。

  立即转向,脚步先有些匆忙,又很快放缓,试图更云淡风轻一点,来一次不经意的偶遇。

  靠近、在靠近,到不足五米。

  冥想吗?

  他有些好奇。

  虽然地点和时间都有一点微妙……

  但是!

  前辈真是勤奋啊!

  他肃然起敬。

  再一想到自己心中的那点小算盘,又有些自惭形秽。

  想转身逃走。

  不过……

  来都来了。

  还是打个招呼吧。

  心想着,决定远远地先等一会——他也不愣,不可能冒然打搅前辈冥想。

  但不管怎么说,一会还是得要上班,应该不会冥想太久吧。

  他是这么想的。

  双手插兜,扭过头假装四处看风景。

  突然,身后狂风大作,一股极度恐怖的有如实质的压迫力劈头盖脸碾过来。

  ?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牙齿率先开始打颤,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

  什么鬼!

  后背一阵冰凉,仿佛被一头史前巨兽凝视,连呼吸也开始变得迟滞。

  啪!

  风卷起的一片叶子拍中脑门。

  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位刚入职不久的打工人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妈耶!

  太可怕了!

  溜了溜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连滚带爬麻溜地润了。

  此时,陆陆续续有不少来安全局上班的公务员,都察觉到了白杨树下的动静。

  或惊慌、或诧异。

  他们都认识提亚——打工的不一定认识领导,但一定认识公司里最漂亮的小姐姐——都离得远远的,没人想来遭受无妄之灾。

  围观群众们很快意识到,这位年轻漂亮的审讯官实力突破了。

  反正也不存在竞争关系(差距太大),弱者面对强者本能的恐慌过后自然也有不少人因此而欣喜。

  不管怎么说,第二分局的总实力得到增强,并且突破的是这位不仅只专注工作、人还长得漂亮、又没有乱七八糟麻烦事。

  提亚醒了。

  低头,抬手,握握拳然后松开。

  手还是手,脚还是脚。

  没有变成。

  反倒周围一片狼藉。

  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