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翻起，遍布碎石，墙壁和房屋一排排坍塌。
满地狼藉。
尖叫声、哭喊声，乱作一团。
尖锐的警笛声逐渐逼近。
事故已经过去，但留给当地居民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远处。
某屋檐上。
一只蓝猫，和一只白鹰，慵懒的依偎在一起，朝那片骚乱的区域投去目光。
好惨。
红不禁感慨。
变形后，她的视力极好。
站高处，一眼望去，便看见一个跪在一处废墟前哭丧的妇人，从口型能分辨对方在呼喊自己的孩子。
声泪俱下。
不消说，一定是被掩埋在废墟下。
目光所及之处，类似这样的惨剧不在少数。
极个别人，狂喜地扑向怪物留下的那滩血肉，双手捧起不知名的粘液和肉块往身上涂抹，并几近癫狂地喊叫着、手舞足蹈，或许以为这样可以让他们获得非凡神力。
愚昧，又可怜。
红有些迷茫。
她们……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着？
哦。
对了。
那个孩子。
她扭转脑袋，四下寻找。
却一无所获。
那是当然的。
追逐持续了好一阵子。
假设小孩还存活，自然早就跑得没影了。
假设被战斗波及死亡……
……
那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她不免有些郁闷。
抉择是苏牧做的，但她当时的第一反应也确实是冲上去，可现在从结果来看……
“结果一定坏吗？”
嗯？
白鹰转头，看向蓝猫。
苏牧没有动嘴，依旧懒洋洋地趴着，像只普普通通在屋檐上晒太阳的猫咪，只是用思考代替言语和红交流。
“不然……呢？”
红不知道，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
“……”
“当时假若不追上去，结果就一定好吗？”
“……”
红陷入沉默。
如果不追上去，那个小孩的命运……除了死亡、恐怕只能是生不如死。
见到怪物的真面目，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所以，即便现在不知道小孩的生死，也绝不能说当时放弃就一定是正确的抉择。
“面临抉择的时候，人总希望能提前知道选择哪一项就百分之百能收获到好的结果。但是，人在面临抉择的时刻的认知往往是有极限的，而机会稍纵即逝，很难列举出一二三来分辨什么才是最优解。”
“那要怎么办？”
“相信直觉。”
“……”
“神秘主义者认为，一切未知的、无法掌控的，都可以归结为神明。但是——”
“但是？”
“人可以理解的，比人自以为理解的更多。而那部分可以理解却又暂时无法总结、表述的，便将其归纳为直觉、本能。”
“啊……”
红悟了！
对一件事物，人可以用语言描述、形容的，只是第一层见解。
但无论如何精确的表述，总有一部分是无法表达的，也就是常常会有人说的“虽然我也讲不出所以然来但我就觉得是这样”。
她若有所思，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如果直觉错了呢？”
“那就错了呗。承认错误、反思、再纠正，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永远正确。”
无法反驳！
她又看一眼数百米外的惨状。
总感觉，这样的说法有点太轻描淡写。
对于那个废墟前哭晕过去的孩子的母亲来说，真的……还有下次机会吗？
她想不明白。
算了，不想了。
红放弃思考。
她收了收翅膀，靠向一边，贴紧身旁这只毛茸茸暖烘烘的猫咪。
确实。
她又不是神。
她的出发点没错。
灾难是怪物带来的，又不是她或者苏牧造成的，反而她们还解决了这只造成巨大破坏的怪物。
没有什么好自责的。
……
日渐西斜。
随着执法大队的强势入场，那边骚乱也渐渐平息。
拉开警戒线，驱散无关群众。
该善后的善后，再逮捕一些趁机浑水摸鱼的不法分子。
除了找不到源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不知不觉。
红已经变回人形。
尾羽变回大尾巴，两只毛绒绒的火红的狐狸耳朵又长了出来。
形态的变化，让假寐中的红失去凭依，身子一斜，顿时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
“诶……咦！？”
惊了。
她想过可能会看见一只猫咪。
也想过苏牧可能早变回了人形。
但……
这这这！
furry！？
为什么会是furry！
猫耳，猫尾巴，浑身毛茸茸的。
蓝色基本褪去，毛发呈带微微淡蓝的白色，被黄昏的夕阳染成金黄。
蜷着身子，闭着眼，还在熟睡。
红摸摸自己的脸颊。
是熟悉的手感。
又摸遍自己全身。
再三确认没有一根羽毛。
所以！
她凑近些，端详某只熟睡的小猫咪一番。
为什么苏牧变成furry了！
一分钟后。
红动了动手指。
虽然……但是……
她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猫猫苏牧也好可爱！
她伸出罪恶的双手。
小心翼翼，先用指尖撩拨一下猫耳。
猫耳尖抖一抖，没有过激反应。
很好。
继续下一步。
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手指放在脑门上的毛发上。
柔软舒适，手感棒极了。
再顺着毛，慢慢往下梳。
起初只用指尖，接着是手指，过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才整个手掌覆上去。
喔喔喔！！！
爽到！
furry赛高！
某狐狸心中狂喊。
半小时后。
苏牧醒了。
他是被红给搓醒的。
还有点犯迷糊。
硬生生挨了触手的一鞭，身体借变形术的残余能量自我修复，切换到低电量模式便只好先将大脑关机。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嗯？”
他脸被搓圆，说不出话，只好用鼻音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困惑。
“咦？为什么秃了一点。”
红的语气中也充满了不解。
啥？
什么秃了！
自己被撸秃了！？
苏牧心中一凉。
他虽不太在意外貌，但美总胜过丑，没人愿意无缘无故变难看。
尤其是……
秃！？
就……很秃然。
“哎！不是那样的。”
花了一点时间，红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原来，她一开始发现苏牧变成了furry。
出于担心，为谨慎起见她详细检查了一番苏牧的身体状况——简而言之，撸了个痛快。
结果，发现苏牧的兽化程度好像在渐渐消退。
“……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只直立起来的大猫，现在嘛……”
红意犹未尽地捏捏苏牧覆着柔软绒毛的手背。
除了猫耳和猫尾外，只剩下如猫爪般尖锐的指甲、面颊两侧以及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腕处的白色软毛。
苏牧秒懂。
用furry圈的术语，就是从4级furry变成介于1到2级之间的fu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