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术。
很招人反感的能力。
对此，红有自知之明。
一旦被人知道，对方多少都会有一丝抵触。
反感？恐惧？厌恶？
每个人或多或少总有些小秘密，没有人喜欢被窥探到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一开始跳椅子上，就没下来过，居高临下审视苏牧。
靠得很近，几乎要贴着鼻尖。
漂亮的五官，皮肤也令人羡慕，秋日柔和的阳光下似乎熠熠生辉。
但她不在意。
好看，确实能在视觉上带来一种愉悦的享受。
但作为读心者，她更在意这副皮相之下包裹的灵魂。
之前，她玩游戏的时候，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近。
这很可疑。
的确，她玩游戏很投入——菜是菜，但这和投不投入并不相关。
但是，她的读心是一向被动能力，也就是所有进入范围的具有思考能力的活物都会被她读取到思维。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被吓得跳起来。
“一半一半。”小狐狸忽然说。
“喔。”
苏牧眨眨眼睛。
他刚才在脑子里提了个问题：如果用另一种你听不懂的语言思考，能顺利进行读心吗？
用的是汉语。
对方立即回答了。
厉害呀！
苏牧不免惊叹，接着大脑里用汉语念了一串“八百标兵奔北坡”的绕口令。
“什么？什么和什么啊？”红一脸茫然。
“原来如此。”
苏牧若有所思点点头。
“嗯？”
小狐狸眯了眯眼。
怪人。
她这是被动技能，关不了。
所以，她见过多少人，就对多少人发动过技能。
自很久以前，红就已经不主动透露自己的特殊能力，但丰富的经验让她知晓大多数人会作出如何反应。
就……
很无聊。
“啊！我做的xxx是不是要被知道了！”
她完全不想打听这些小秘密，什么外遇、虐杀小动物、随地吐痰乱扔垃圾、或者某种……嗯……变态冲动。
不打自招。
又或者——
“没事，我什么都没做，我问心无愧，我问心无愧，怎么读心不都是那样吗。”
像是要自己催眠自己一样无限循环，偶尔夹杂一段自爆卡车式心声。
都没什么意思。
红曾经感兴趣过，但是倦了，所以决定自闭一点，远离人群。
像面前这位这样的反应，还是头一次见。
“我懂了。”
“哈？”
小狐狸抖抖耳朵，表示不解。
苏牧道：“语言只是对思考过程的整理和描述，如果存在重合和共鸣，那么就能解读其含义，否则只能听到一串意义不明的乱码。”
“啊？”
小狐狸惊了。
这人……
什么毛病？
她有点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对呀，不然呢。”
“呵！”她不禁笑了，“你可真有意思。”
“嘿嘿。”
傻笑的样子也很可爱。
红好奇地问：“你是什么人。”
读心术。
若单是被动地收集信息，其实是十分孱弱的，因为大多数人的脑海里并不会一直盘旋着重要的信息。
但强就强在，你可以主动提问，而触发关键词联想后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根本无法强行控制自己的大脑。
比如现在。
【 我是……什么人？】
红在仔细聆听。
听到对方的第一句心声。
再然后……
没了？
她诧异地睁大眼睛。
不是吧。
这也能迷茫？
不像是有什么精神上疾病啊。
但凡是个正常人，第一反应可能会联想到职业、籍贯、父母等等。考虑到这里是医院，也可能第一时间会思考来医院办什么事情。
从对方身上，她根本听不到一般人脑子里都会有的碎碎念。
就像……
她侧过脸，贴更近了些。
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刮蹭到对方嫩滑的脸蛋。
像一片湖。
平静，广阔无垠，偶尔飘落一片叶子，轻点起一圈圈缓缓扩散的水纹。
令人心旷神怡。
没有预料中的吵杂与喧嚣。
“陌生人……吧。”苏牧很乖巧地回答。
“哈？”
这孩子，说啥胡话呢。
“其他身份，对你都没有意义。我只是个路过的陌生人，瞧见你坐这，好奇就过来看一看。”
没有其他心声。
这说明……
单纯？
红不会玩了。
她真没见识过这种人。
哪怕是她自己，方才思考过程中都有类似“这家伙怕不是个傻子”之类的冒犯的念头，又或者诸如“揍一顿哭起来会不会更可爱”等等邪恶的想法。
人嘛。
都一样。
或许能够约束自己的行为，却很难约束自己的想法。
“那你……什么意思，你对我有兴趣？”
她要把话挑明一点。
“嗯嗯。”
对方点头。
啧！
好气！
又什么都听不见。
红开始有点自我怀疑。
莫非……
能力失效了？
【没有失效呀，读心术超厉害的！】
对嘛，怎么可能失效。
她自懂事起，就没遇到过读心能力失效的人。
【可以无视实力差距吗？】
倒也不是。
得严谨一点，她毕竟没遇到过太多厉害的人。
等等！
红脸色一变，“唰”地连人带耳朵一起立起来，见了鬼一样往后躲。
苏牧微笑着说：“你的表情比较好猜。”
红戒备道：“什么？”
“就……你可能是通过听取到某种声音，就能得知对方在想什么。但我呢，是根据你的表情、你的言行，还有……根据在你‘听’的时候建立起来某种联系，可以隐约感应到你在想些什么。”
小狐狸傻傻地张了张嘴巴。
啊这……
她一个读心能力者，反遭读心？
太奇怪了吧！
“不过，这也不重要嘛。”苏牧摊手道，“我只是看你可爱，想和你交个朋友。”
“啊……唔……朋友什么的……咦？你真的只是这么想吗？可疑……为什么你这人脑子里都不自言自语的，好奇怪……唔姆……”
小狐狸先一愣，接着脸颊变得和毛发一样火红。
这这这……
不对啊！
这不对啊！
她竖起耳朵。
听不见。
还是听不见。
只看见一片湖，风平浪静，清澈的湖水倒映出自己手足无措的影子。
真诚。
发自内心。
她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等一等……
这难道是？
表白？
她思绪飞转。
虽然她不是弯的。
但这么可爱的小姐姐，她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吗？”
“小姐姐”极尽温柔地问。
“嗯……可……可以吧，只是……交个普通朋友而已，我可是能读心的，如果不怕被我窥探到不愿见人的秘密，就随便你了。”她撇开脸，欲迎还拒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