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夫有一句没一句和苏牧闲聊。
他一边观察显示器。
很有趣。
“……19乘以17等于多少？”他话锋一转，突然发问。
“三百二十三。”
“喔~，正确！”
太有趣了！
“还在维持冥想？”
“你又没说要停下。”
对！
就是这样！
尽管早有耳闻，但谢大夫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一边冥想一边闲聊的人。
冥想是一件很需要专注的活动。
而闲聊恰好相反，尤其是一些毫不相干的话题，比如——
“喜欢吃甜食吗？”
“挺喜欢的。”
“辣的呢？”
“可以，但不能太辣。”
“绵羊是黑色的吗？”
“我只见过白色的。”
谢大夫满嘴跑火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扯什么话题。
苏牧对答如流。
从显示器中的大脑活动实时观测图中，的的确确呈现出一种极和谐且有规律的周期运动，比教科书里的深度冥想状态更加标准。
不可思议！
不过，大脑给他带来的震撼，可能更多源自蕴含于其中的灵魂。
而其他数据，则将是另一种生命奇迹的美体现得淋漓尽致。
漂亮。
他的头盖骨仿佛被撬开，玄妙的数字、符号不断往里钻入，经由简洁而神秘的公式不断转化，变幻成一道道象征着生命与奇迹的密码的曲线与图案。
谢大夫闭上嘴。
苏牧也不再言语。
地下实验室内，只剩下不断闪烁光亮的巨大仪器微弱的滋滋声。
“叮——”
这让苏牧联想到微波炉加热完毕的声音。
机器停转。
苏牧还静静躺着等了一会。
没反应。
他只好开口问：“我可以下来了吗？”
“啊……哦！行，可以了。”谢大夫如梦初醒。
苏牧坐起，从仪器上下来。
确实不算久。
他瞥了眼显示器的右下角——
11点37分。
正好过去30分钟，不多不少。
苏牧问：“完了。”
“嗯……嗯。”
谢大夫敷衍地点点头。
他左手摩挲着下巴，双目来回扫视着屏幕里的结果，自言自语嘟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上次的实验差一点，看来再调整一下没准能行。”
对于大夫口中的“实验”，苏牧并没有什么的兴趣。
他提醒道：“零号圣水？”
“嗯嗯，知道知道，下次进货的时候帮你问问。”
苏牧歪头，看了他一会，耸耸肩。
变脸速度可真快。
怪不得某大哲学家会说，人生就是一团欲望，当欲望得不到满足便痛苦，当欲望得到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与无聊之间摆荡。
他不去理会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大夫，自顾自走开，挨个查看实验室里的可疑设备和药剂。
很多处在他的知识盲区。
但幸好，无论时代更迭，技术进步，在探索未知世界的道路上总存在着相当多重合的部分。
苏牧一步一停，边走边瞧。
十分钟后。
他眼前一亮。
终于！
找到了！
变形术药水！
放架子上，位置稍微有点高，药水瓶外面贴着的白色标签上用小字写着“变形术（猫咪，威力增强版）”。
他踮起脚，伸手。
够不着。
只得从旁边搬来一张凳子，总算打开了上边的玻璃柜门。
应该不是主营产品，最可能是随便做几支玩玩，搁这上面的纸盒里只放置有三小瓶变形术药剂。
都贴着“变形术”标签，但颜色和括号内的描述又各不一样，分别是蓝色的“猫咪”、黑色的“章鱼”和白色的“狮鹫”。
苏牧干脆把盒子抱下来，先找张桌子放上去，再取出一支“猫咪蓝”，拧开瓶口凑鼻子下嗅了嗅。
甜的，蓝莓味。
真的有效吗？
他轻轻摇晃一下瓶身，让气味更多挥发出来。
应该……有。
和凤凰血不一样，凤凰血他可太熟悉了，只通过简单的联想就能断定。
而药剂……
时过境迁，功效、配方甚至原理等等，可能存在着天翻地覆的差别。
他根本没法通过已有的经验去鉴别，只能凭直觉得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
算了。
苏牧揣着着三瓶药剂回去找谢大夫。
大夫正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在记事本飞速将灵感和简单结论输入其中。
看上去很忙。
苏牧凑过去：“谢大夫。”
“嗯？”
大夫斜他一眼，手速不减继续“嗒嗒嗒”敲键盘。
他摊出手掌，展示手里的三瓶药剂：“你这个变形术药水，功效如何？没有过期吧？”
“等效于‘高等变形术’，按古典分级法是第一能级、二环，按现代分级法是大师级法术，持续时间约1小时，会因受体的体质差异浮动。”
“我要了。”
“行。”
“下次我来之前，你能不能再做点？”
“……”
谢大夫停止输入，斜过头看他一眼，停顿了一下后说：“下下次。”
“成交。”
薅到了不错的东西，苏牧似乎并不打算结束地开始东张西望。
谢大夫指尖轻敲几下桌面，主动问：“还有什么事？”
刚才迸发的灵感已经全部记录完毕，接下来一步就该是拟定实验计划。
进入这一阶段，他喜欢清静。
所以，毫不掩饰言语中送客的意味。
苏牧扬了扬手里的药剂：“有什么东西能打包吗？”
“……”
半分钟后。
“给。”
谢大夫翻出来一个类似手枪弹夹的小盒子，看起来应当是专门为携带这类药剂而设计。
苏牧乐滋滋地将收刮到的三瓶变形术药剂全装入其中。
“那我走了。”
“拜拜。”
谢大夫再次露出笑意。
苏牧走到门口。
忽然，止步。
他原路返回。
大夫扬起一边眉毛：“？”
“我刚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苏牧看着他，表情严肃地说，“你……有现金吗？”
“……”大夫挠挠头，“啥？”
“我没钱。”
“……”
谢大夫翻箱倒柜，从犄角旮旯里找出皱巴巴的1张50元、2张10元以及3枚1元硬币。
他两手一摊：“没了。”
苏牧郑重地双手接过钱。
不管是上神还是什么，来到现代社会，没钱都将会寸步难行。
早上出门前，提亚给了他家里的备用钥匙，但……可能是没有想到这一茬，并没有给他零花钱。
可能……
上神，和零花钱，这两个元素确实不太好联想到一起。
……
接下来，该去哪呢？
收获颇丰（指3瓶变形术药剂和73元钱）的苏牧走出大楼，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