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扫一遍清单。
有熟悉的如身高、体重、血常规等等;也有不熟悉的魔力回路、DNA、隐性诅咒等等。
有些词看着比较陌生。
但,总体来看,应该是一个全方位的检查。
很好,这正是他需要的。
他冲大夫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大夫微笑道:“那我们开始吧。”
他在前面引路,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上。
这一层,见不到太多病人,仅有数量不多的忙碌的白衣工作人员,十分清净。
不知是否有特殊的手段,甚至闻不到寻常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设备齐全,一排过去过道两边各种里面架设着不明仪器的房间,有的还立着一扇厚重结实的隔离门。
“请。”大夫示意。
苏牧跟上。
提亚也紧跟着。
先去测量身高体重等等,没有任何特别的。
149cm,40kg,视力1.0,无色盲或色弱,一切正常。
大夫神色如常。
接下来……
多是些需要进单独房间或隔离室的特殊检查项目。
每一处检查点有专门的护士负责实际操作,并把手记或机器分析的结果转交给大夫。
他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结果,而是边走不停地翻阅,脸上流露出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和喜悦。
有点……
变态?
提亚不会在心中说他人坏话。
她只是陈诉自己观察后得出的结论,不管这位大夫的医术如何但总归有些地方是比较变态的。
嗯……
也不包含任何贬损,只是用于形容与常人不一样的不常见的修饰词。
两人早早赶来第三医院,结果大半个上午全都耗在这里。
终于,完成全部体检项目。
三人来到大夫的办公室。
“随便坐。”
大夫拉开椅子,率先坐下。
书桌,人体工学椅,和几张会客用的凳子。
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医生(从他的同事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对方在这家医院的地位颇高),这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算得上简陋。
也不倒茶,似乎看准两人都不是会闲坐下来喝茶的人。
两人随意入座。
哗啦——
大夫随手一翻厚厚的检测报告。
还没完,有一些耗时间诸如DNA分析的项目还没能得出结果。
但,已经足够了。
他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人体是复杂的,任何体检项目,只能在“规定的方式和范围内”测量出一部分数值。
而当这些数据足够多、足够全面,就能构建出一个抽象的人体模型。
这个模型,是什么状态,存在什么问题、隐患,需要怎么进行调整。
像他经验丰富的医生,便能以此得出种种结论。
他目光炙热地看向苏牧。
苏牧无辜地眨眨眼。
倒是旁边的提亚微微皱眉,她有点不太喜欢这人了。
“啪。”
大夫忍不住一拍巴掌,道:“太奇妙了,这份报告,呼——真的,我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数据。”
提亚眉头微微一挑。
“身高、体重等等外在表现,非常健康!完全找不出一丁点问题。”他继续说,“但是——”
中间故意停顿一会。
他在观察苏牧的反应。
咦……
没任何不良反应,只是微笑看着他,似乎很认真在听。
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很懂得倾听他人。
至于旁边的提亚,已经被他无视了。
他用手指轻弹几下手里的报告,继续说:“关于细胞、骨骼和体液等内在的测量,这……真的是一个……或者说……唔……一具……?该怎么形容呢……(他苦恼地挠挠头)……根本就是一团不知为何缘故可以自主行动的肉块吧。”
提亚:“……”
“对!就是肉块!这太奇妙了!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呈现出这副模样?为什么?为什么可以思考、可以交流?”
他眼睛发红,凑近脸,盯着那张如艺术品般精致的小脸。
他先前得知这一消息,猜到可能会见识到前所未有的美妙,可不曾想过竟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太棒了!
他简直嗨到不行。
“什么意思?”提亚冷声问。
“嘿,和大夫说谎可不好哦。”大夫甚至不看她一眼,竖起食指摇了摇,“这位……绝不是什么超自然事件的受害者吧。”
苏牧不慌不忙,笑着问:“你对我很有兴趣?”
“当然!”
大夫目不转睛,回答得斩钉截铁。
“想研究?”
“太对了!”
他不禁笑了,对方太合他心意了。
“可以哦。”
大夫眼睛一亮,忍不住动一动手指——那是出自本能的解剖尸体的常用动作。
“提亚。”
苏牧忽然转头,看向正在积蓄怒气的龙娘。
“嗯?”
怒气一泻。
苏牧歪头,问:“你不用工作吗?”
“……要。”
“去忙吧。”
“……”
“放心,我和这位热心大夫聊聊,需要花一点时间。”
提亚不太情愿,像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
她沉默一会,终究没有提出异议,突然站起身。
期待不已的大夫搓搓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送个客?
接着,提亚两步走到办公桌前,低头,直视大夫。
“?”
大夫疑惑抬眼一看,正好对上那一双金色的竖瞳。
瞳孔中,金色符文点亮,缓缓转动。
只片刻。
哐——
大夫猛地起身,把书桌磕出一声巨响。
他脸色骤变,五官痛苦得扭曲,弓着腰双手撑在桌子边缘,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仿佛都要将肺部的空气抽干一样喘息着。
什么!?
什么鬼东西!
刚才有什么跑进他的脑子里了!?
呕——
一阵干呕。
“大夫,下次见。”提亚平淡道。
大夫正胡乱抽一把纸巾擦拭不断往外冒的鼻涕和眼泪,根本没空管这位中途离席的贵客。
……
“不好意思,她脾气不太好。”苏牧翻出一次性杯子在旁边饮水机接一杯温水,递过去。
“没……吨吨吨……没事。呼~——!这就是传说中的审判之眼吗?确实,很恐怖,诶嘿嘿,还好……还好我没什么坏心思,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倒是心态很好。
“刚才不是还想把我骗到解剖台上吗。”苏牧笑着说。
“嘿,人是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邪念的,有想法,不代表一定会这么做,我可是个大好人。”大夫把水一口干完,擦了擦嘴角,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木梳,重新吧头发梳成讲究的造型,“认识一下,我姓谢,叫谢宇。”
“苏牧。”
“你这个……”
他放下梳子,打量苏牧,双手上下比划一阵,重点示意了一下自己脑袋的方位:“你的意识,是从哪里来的?”
“复活。”
苏牧言简意赅。
“哦……”
谢大夫立即闭嘴。
他低头,沉思片刻。
这可真是……轻而易举就说出十分恐怖的事情呢。
“我只对我从事的研究领域感兴趣,您看……”他先示弱道。
确实,他是个疯子,他有着无穷的好奇心。
但不代表想死。
死者复活……
这他喵不用想都知道有很多黑幕啊!
他一个小医生卷入其中那不是分分钟被人整死。
“在不对这具身体造成负面影响的前提下,可以给你随意观察研究。”苏牧道,“但有俩条件:第一,我时间不充裕,最多一周一到两次,每次时间不超过2小时;第二,我需要你协助我解决这具身体的隐患。”
谢大夫承认,自己非常心动。
对于他这类人,占有什么事物并不值得喜悦,仅有好奇心得到满足的那一刹那才能收获至高的愉悦。
也就是说,他并非是想从苏牧这里得到什么。
而是,仅仅作为一个观测者,观察这个奇妙的——生命?或者说未知结构——不断活动演化的过程就足以让他爽到高潮。
“一周两次有点少……”
“一周一次。”
“算了算了,两次,就两次!你要我做什么?你这事我没把握,但我可以引荐我老师,这方面他是大牛。”
“不用,只需要你提供凤凰血……”苏牧见对方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忙补充道,“……或者相关情报。”
“有点难度。”谢大夫坦诚道。
“没事,我信你。”
“那假如搞不定咋办?我白嫖?”
“行,给你白嫖。”
卧槽!
这他喵哪来的天使!
谢大夫觉得自己快要爱上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