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
将近一个小时后。
浴室里传出呼喊声。
“我在。”
很快,门外便有回应。
里面的声音求助道:“毛巾!”
“……我放门口洗手台上?”
“唔……进来吧,我躲好了!”
“……”
“等等!还有睡衣!”
“都拿了。”
提亚犹豫片刻。
抬手,抓住命运的门把手。
轻轻一旋。
推开门。
浴室里雾气缭绕,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若隐若无的有一丝香气。
盥洗用品的日化香精的气味?
不,不太像。
她不常更换沐浴露、洗发水等,对每一种的味道都很熟悉。
锐利的金色眸子轻易透过欲盖弥彰的白雾,捕捉到躲浴缸缸壁后面鬼鬼祟祟探出来的小脑袋。
一头白色的秀发用皮筋扎在脑后——提亚有龙角,不方便带浴帽,浴室里自然不可能准备一次性浴帽这类东西——从绑的手法上看……可以说很熟练了。
脸红扑扑的,血一般猩红眸子望向抱着睡衣和毛巾走进来的提亚。
“放着?”
提亚脸不红心不跳,极淡定一眼扫过,然后指了指旁边专用来放置换洗衣物的架子。
“嗯嗯。”
提亚放下东西,转身,以完美精准每一步距离都丝毫不差的步伐走了出去。
关上门。
“呼——”
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她往后靠墙壁上。
怎么说?
她习惯性想要分析自己刚才的悸动。
喜欢美好事物是一切智慧——不对!应该是一切生物——的共性!
她不是恋童癖,不是变态。
……
洗白白,泡一个热水澡。
浑身清爽。
苏牧吹干头发,换上一身卡通北极熊印花白色睡袍走了出来。
果然,束缚在肉眼凡胎中的灵魂根本无法抗拒感官的享受。
明明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哈欠——”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在一双金色竖瞳的审视下猫咪一样尽情舒展身姿。
“提亚~——我困了。”
坐沙发上的提亚歪头,想了一会。
她家没有第二间房。
两房格局,一间是卧室,另一间是冥想室,专门用于日常打坐修行。
在阿尔法大陆,有各种流派,五花八门的能量来源,因此存在着许多种各有差异的修行途径。
冥想,则是一种不少途径的简单有效的公共修行方法,当然具体操作会因力量形、技巧的形式与侧重点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她说:“你睡卧室吧。”
苏牧揉了揉眼睛,问:“你呢?”
“我在旁边的冥想室打个地铺就行。”
苏牧没有反对。
小孩子,任性一点也很合理。
提亚起身带着他走向卧室。
推门,打开灯。
干净,整洁,这是第一印象。
纯净的白色,鲜有点缀,与外面的风格保持一致,并没有因为是女性的闺房就有些可爱的小玩意。
一张床,一张书桌,入墙式衣柜以及上面嵌着一面半身镜。
蓝白色天空与白云配色的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床单和枕头上没有一丁点污迹。
是电脑!
苏牧看清书桌上的薄薄的银白色本子,顿时眼睛一亮。
是了。
毕竟已经步入现代,魔法世界里有电脑也很合理嘛。
“这个是……嗯……笔记本电脑。”提亚察觉到他的视线,介绍道,“平时我办公用的,不过也能玩玩游戏,你……想试试的话开机密码是123456。”
末了。
她停顿一下,又不确定地问:“你知道电脑怎么操作吗?嗯……获得的常识也包含这一部分内容么?”
苏牧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跃跃欲试。
可屁股刚一挨着床,眼皮就一直往下掉,大脑就和系统关机一样迅速停止运转。
“明……明天吧。”
他倒了!
不算软,但很舒适、很暖和,香香的。
“那……晚安?”
提亚立在门口,并没有进来,抬起手,指尖已经碰着开关。
犹豫了一小会。
她还是走进来,弯腰抄起像被拔了电源一样一秒钟进入睡眠状态的某上神,将其放正,再展开被子轻轻盖上。
“晚安。”
转过身,关灯,带上门离开。
……
力量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
文艺作品中,尽管存在各种各样掌握强大力量的反派。但是,只要屁股不歪,都极少会去宣扬什么“力量(暴力)能解决问题”。
更有甚者,会提出:力量(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曾经苏牧也搞不太懂。
反正,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咸鱼,这种话题离他实在太过遥远,仔细去思考会让人有一种犯中二病的羞耻感。
但后来,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在经历过许许多多事情,遭受过许许多多磨难后。
他,发现——
力量简直太他喵的好用了!
把思想装进一个人的脑袋很难,他甚至连自己的那群好学又忠诚弟子都没能完全教导成功。
但是……用力量将一个人开瓢却很简单。
纵观历史,古往今来,毫无疑问是踩着一个个血淋淋的脚印走过来的。
某个国家被消灭,某个种群被消灭,某片地区发生过一场战争。
简单一笔,便是最野蛮最直接的力量冲突,是无数条性命的消逝。
更冷漠一点,更理智一点。
若把所有智慧生命看成一个整体,两股势力的冲突就宛若一个个体脑海中的一次争论,一个声音把另一个声音消灭了。
“力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说白了就是胜利者的余裕,性质基本等同于世界首富说:“金钱买不到任何东西。”
往好了想,这是一种对美好的向往,对未来和谐世界的期待。
但它不是现实,不是客观规律。
残忍,野蛮。
对其冠以种种负面的词汇,并非是为了抨击、为了彰显自己的高道德。
而是……
希望能找到另一种更好的、更高级的融合方式。
碰撞、交融,合为一体。
哎!
太弱小了!
睡梦中,意识仿佛回到母胎中,朦朦胧胧被温暖的不明物质层层包裹住。
想不到四千年后苏牧还要为这种事情而困扰。
沉睡中的大脑对潜意识梳理,习惯性地试图进入类似冥想的状态。
轻轻拂去杂念。
意识宛若一条河流,源源不绝地流淌。
突然,戛然而止。
像是河床被截断,全往断崖外无底深渊落下,没有一点一滴能量滋润到身体。
嘁——
苏牧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皱起眉头。